“放下,不得無禮!”聞過了瓶子的炎堃的臉色有了好轉,說話卻仍顯得吃力,他用力的揮了揮手,讓隨從退下,一邊向藍憐兒道歉,“對不起,薄姑娘,剛纔我的手下以爲你……”
“你有哮喘症?”藍憐兒卻不顧他的道歉,問了一句。
哮喘症?炎堃對這個奇怪的名字愣了一下,又反應了過來,點頭道:“本王的確有哮症。”他隱瞞了事情的真相,他只是對一種特殊的香味過敏而已,剛纔不知爲何忽然那股味道直衝腦門,他只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了。
雖然藍憐兒並沒有說準他的病情,可是炎堃的心中卻對藍憐兒的好感又頓生了幾分,她似乎對醫術也略知一二,她的一切,和許晏總能扯上那麼點關係。
炎堃本還想與藍憐兒多聊幾句,卻沒想到被那陣香味打亂了計劃,現在還感覺到胸口緊緊悶着,只好捂着胸口,吃力的憋出一句:“薄姑娘見笑了,本王今日有點不適,先告辭了。榮月,你護送薄姑娘到平王府。”
炎堃不會不知道藍憐兒的實力,卻還執意讓人護送她回平王府絕不僅僅是客氣,更可能是想要從她這裡獲得一些對他“有用”的信息。既然如此,她也成全他好了。
“那就勞煩榮月姑娘了。”藍憐兒沒拒絕,這倒是有些出乎炎堃的意料。
藍憐兒不喜歡說話,碰上榮月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主子表現出了對藍憐兒多大的好感,她也沒有表現出對藍憐兒有一絲一毫的恭維之意。直到把藍憐兒送回到了平王府門口,也沒有說一句道別的話。
藍憐兒不打算再折返風花雪月一次了,茫茫黑夜之中,保護炎堃的不止榮月一人,幫助炎堃的更不止榮月一人。她可不想因爲自己又連累平王府落了什麼把柄到炎堃的手裡。
剛回到別院,婉兒就神秘兮兮的隨她一起進了房間。
“藍姑娘,你怎麼這個時候纔回來?剛纔爺過來的時候找您,我看您不在,怕也會怪罪你,就騙爺說您身子不舒服在屋子裡躺着,也不知道這麼做對還是不對……”婉兒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急忙往嘴裡灌了一大口涼水。
藍憐兒卻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王爺說了什麼?”
“爺說讓您好好休息,就走了。”婉兒想了一下,好像炎烈就是這麼說的,她那樣漏洞百出的藉口和笨拙的嘴,竟然也矇混過關了。
“藍姑娘,爺是相信了吧?我這麼騙他會不會不好?”婉兒憂心忡忡的又補充了一句,炎烈的臉色並不好,但是好像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緊繃着臉,不喜不悲的,她真的判斷不出炎烈到底哪天是高興的哪天是不高興的。
炎烈那麼聰明的人,知道來這麼找她,怎麼會相信婉兒這漏洞百出的謊話呢?可是看着婉兒忐忑的樣子,藍憐兒怎麼也不忍心告訴她實情,便撒了謊:“怎麼會不相信呢?謝謝你幫了我。”
一句感謝卻讓忐忑中的婉兒更惶恐起來,她還沒謝藍憐兒替她做的事情,怎麼好意思接受藍憐兒的感謝呢?更何況,她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麼幫助了藍憐兒的事情。
“那姑娘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婉兒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想找藉口先出去,卻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兩眼一閉,忽然就暈倒了。
“婉兒……”藍憐兒急忙衝過去要扶住婉兒,卻看到婉兒落在了一個人的懷裡,定睛一看,正是炎烈,也不知炎烈到底進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炎烈抱起婉兒,把她放回了牀上才折返回來,剛進門,便看到藍憐兒也靠在牀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終於可以安分一點了。”不用點計謀控制一下她,她還真以爲自己能上天下海。炎烈走到牀邊,把還保持着坐姿的藍憐兒小心翼翼的放到牀上,雖然她攝入了安魂散可以一覺睡到天亮,可是炎烈還是生怕自己的動作太大驚擾了她的夢。
本該是下人做的事情,可是別院裡的主僕都已經安睡了,偶爾親力親爲也不是什麼壞事。
睡夢中的藍憐兒嘴角微微的向上揚着,似笑非笑的樣子很是可人。風花雪月裡的姑娘平日裡總是一副笑臉,看慣了她們的笑臉,炎烈卻覺得這淡淡的微笑更好看。
明明長了一張平易近人的臉,卻非要裝作冷若冰霜的樣子。以前聽柳媽媽說,藍憐兒在潼虛谷的時候古靈精怪,怎麼一到了王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炎烈的心中有些惋惜,他雖沒見過以前的藍憐兒,可總覺得藍憐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歸結於他,藍憐兒剛出谷就受了重傷,現在又住在這個壓抑的地方,心裡總歸是不高興的吧。
她睡覺似乎很不老實,炎烈才替她掖好了被子,沒一會兒手又跑了出來。炎烈只好又替她放了回去,可是碰到藍憐兒手的那一刻心卻一涼,冷冰冰的一點溫度也沒有。再看她的臉也蒼白得很。
“嘔……”不及炎烈多想,藍憐兒忽然猛地吐了一口血,若不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顏色黑得根本看不出這是血。
平日裡藍憐兒就算是睡覺也只是半睡半醒,每次要發作的時候總是靠自己調製一種草藥來控制,誰料今日整整在外奔波了一天,沒能服藥,還被炎烈下了安魂散,傷情就控制不住了。
炎烈的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她的傷果然是個大問題,這些日子看藍憐兒能跑能跳,他竟也把她的病情給忽略了。
炎烈急忙抓起藍憐兒的手,替她把了一下脈……
“如爺所料,藍姑娘的傷勢更嚴重了,我現在用針替她暫時穩了一下,但是等她醒來恐怕……”許素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藍憐兒,她醫術有限,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給藍憐兒換血,她也無力迴天。
“她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撐多久?”炎烈冷着臉問道。
“嗯?”許素
不明白炎烈的意思,疑惑了一下,緊接着答道,“藍姑娘練過武,如果換血及時的話就……”
“我是問你,她還可以活多久?”炎烈有些不耐煩了,憑他對藍憐兒的瞭解,她不會接受換血,就算他逼她就範,也極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藍憐兒,你怎麼就這麼倔強!炎烈心裡責備了一句,如果她像別的人一樣聽他的話,事情也不會這麼難辦了。
許素被炎烈的語氣嚇了一跳,又迅速的恢復平靜,冷靜的的答道:“一個月。”
一個月,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爺,你真的確定要救她嗎?她不過是一枚棋子,和她一樣的人爺手下多得是,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許素雖有些害怕炎烈,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炎烈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藍憐兒,是,對他來說,她不過是一枚棋子,沒有了可以再找。可是不知爲何,她那倔強的樣子讓他心裡覺得疼,或許這輩子再也找不到這種讓他疼的感覺了吧。
可是這種感覺到底是真還是假,炎烈自己也不能判斷,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棋子也是一條命。”
“那昨夜爺怎麼沒有放過青荷?”許素倒是直言不諱,昨晚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白霜出逃後是青荷杜撰了“白霜叛逃”的謠言。之前兩人就一直面和心不合,青荷因爲妒忌白霜才落井下石,卻沒想到事情被揭穿,自己最後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而柳媽媽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包庇青荷,被炎烈趕出了風花雪月。
所有背叛自己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炎烈雖然也懷疑藍憐兒背叛了自己,可是事情一天沒有查清楚,他就一天都得把她留在身邊。
炎烈在心裡替自己做好了解釋,並不打算再回答許素了,轉身就出了門,隱隱的傳來他吩咐下人去接潼虛道人出谷的消息。
許素聽在耳裡,只在心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婉兒,替我把這玉佩拿給王爺。還有這張銀票,替我找人送到風花雪月,還有這……”
婉兒聽着藍憐兒給自己吩咐的事情,卻怎麼聽怎麼奇怪。平日裡藍憐兒凡事都親力親爲,怎麼今天讓她做這麼多事情了?但是讓她做點事情也好,她正愁沒處報恩呢。婉兒認真的聽着,努力把藍憐兒說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記下來。
別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唯獨欠炎堃的人情沒處還。藍憐兒想起昨夜他呼吸急促的樣子,心裡有了想法,便讓婉兒找來筆墨紙硯,開始寫了起來。
“藍姑娘,這是什麼?”婉兒好奇的湊過來,上面寫的東西看起來怪怪的,讀起來也拗口。
別的事情可以委託婉兒,唯獨這一件怕被炎烈發現,藍憐兒決定還是自己走一趟,正好還可以再去打探一下劉仁厚的消息。藍憐兒笑而不答,收起已經寫好的藥方,支開了婉兒,一個人又悄悄的出了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