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顧芷心就一直忙着畋裕系列報道的事,忙得不可開交,那些惱人的亂七八糟的事也暫時撇在了一邊,心情平靜了許多。
閒暇的時候,顧芷心就想,工作是治療感情創傷的良藥,這話果然不假。
這幾天,顧芷心幾乎沒在畋裕看見欒瑩穎,想是她也不想多看見自己這張臉吧。
那天帶着自己出去的男人名叫David,負責爲顧芷心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資料。他大多數時候話不多,且總像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顧芷心的直覺裡,David是個心思不簡單的男人,顧芷心和他對視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精光,帶着權衡和計算。
尹述這些天也沒再聯繫顧芷心,除了到美國的第一天,按時間算應該是那邊的晚上,她接到了尹述的一個電話。電話裡尹述口齒不清地和她絮叨着什麼,想必是喝了不少的酒。
顧芷心不想跟一個醉酒的人犯口舌,她只是不做聲聽着尹述在電話裡沒有邏輯的絮語,許久之後,聽得那邊有了深淺規則的呼吸聲後,才掐斷了電話。
一個禮拜之後,顧芷心在畋裕的採訪漸漸接近了尾聲,系列報道也陸續刊發出來,她的工作馬上就要結束了。
最後一天,顧芷心在畋裕的營銷部查看相關資料,間隙時,去這一層的茶水間衝咖啡,還未等走進裡面,斷斷續續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已經傳了出來。
“消息準確嗎?之前昆泰房產不是一直狀況不錯嗎?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聽聲音像是David,顧芷心停下了腳步,她其實不想做竊聽的人,可是新聞工作者的職業素養讓她潛意識裡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有報道價值的信息。
對面的人不知說了什麼,就聽見David的聲音再度傳來,“這種事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要是沒有人給他們融資,我看破產是早晚的事。”
對David口中所說的昆泰房產,顧芷心多少了解一些,之前這家企業在地產界雖說不算混的風生水起,但也一直平順自然,尤其是上市之後,勢頭一直很被業界看好。傳出這樣的消息,很令顧芷心驚訝。
顧芷心這麼想着,就聽見David壓低的聲音再度傳入耳朵:“這件事別聲張,既然他們封鎖消息,我們也別給人家添亂。”說着像是掛了電話。
眼看着David要走出來,顧芷心直接就進到了裡面,迎面碰上了剛將手機塞進口袋裡的男人。
“David,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的電話。昆泰的事是真的嗎?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David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眼神又恢復了平靜,“顧小姐,來畋裕採訪是你的本職工作,而我是畋裕的員工,所以能配合你的我都會盡量配合。但是,除了畋裕的事,其他的事我不清楚更不方便多說。”
明顯的閃躲和拒絕,顧芷心卻聽出了他話裡暗藏的玄機。“這麼說,昆泰目前真的出了狀況?”
“顧小姐,恕我不能多言。”說着就要往外走,顧芷心豈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David,我們好歹也合作了一場,到手的新聞素材我不能放走。你放心,我不會太爲難你,如果你不方便多說,那就把你能說的告訴我,我會替你保守秘密。而且,如果問題真的嚴重的話,我也會經過採訪調查,覈實了之後纔會報道,所以,請你放心。”
David看着一臉固執的芷心,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好吧,我先聲明,消息有多高的準確度我不敢保證。”頓了一頓,接着說:“我表弟是他們公司的財務人員,是他告訴我的,昆泰的財務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顧芷心接着想問什麼,卻見David一擺手,“別再問了,想知道什麼你自己去查吧,我是真的不能再說了。再說,我也就知道這麼多。”說完,也不等顧芷心反應,徑自走了出去。
中午回到報社,顧芷心趴在位子上左思右想,還是不敢擅自做這個決定。於是下午上班的時候,顧芷心敲開了喬旭安辦公室的門。
聽了芷心的彙報,喬旭安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思考了一下才開口:“消息的來源可靠嗎?”
“不知道,David說他表弟是昆泰財務部的,我想應該準確吧。”顧芷心也頗猶豫。
“還是要慎重,這種報道一旦見了光,想挽回就難了。”
顧芷心明白他的意思,“我再覈實一下吧,然後再跟您彙報。”
得到喬旭安的苜默許後,顧芷心才走了出去。
坐在座位上想了半天,顧芷心才決定,先往昆泰撥個電話試一下。
電話接通後,顧芷心向對方以儘量委婉的言辭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結果,那名工作人員一聽說記者採訪的話題竟然是自家公司的財務狀況,立馬如臨大敵一般,顧左右而言他,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有價值的話。
當顧芷心提出想採訪他們公司主要部門的負責人時,那名工作人員說的話更是前言不搭後語,一會兒說主管在開會,一會兒說主管出差了,最後顧芷心也被他繞懵了。
聽見對方這種反應,顧芷心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昆泰的財務一定出了不小的問題。
掛斷電話後,顧芷心又往市一級的審計部門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前,很奇怪的有“咔噠”一聲出現,芷心還來不及細想,電話那邊就有人說了話,是一個聲音比較低沉的男音,且聲音裡還莫名地帶了點不自然。
當顧芷心說明自己的想法後,那名工作人員表示,出於維護企業的保密性考慮,不能提供任何報表信息。但卻含蓄地告訴顧芷心,最近昆泰的財務狀況不太樂觀。
顧芷心以前也經常因爲工作關係和審計部門的工作人員溝通,這個人的聲音顧芷心卻覺得很陌生。
於是禮貌地問了一句:“請問您怎麼稱呼?”
“哦,我叫朱子凱,剛到這邊不久。”
顧芷心聽了也沒懷疑,掛斷電話想:或許是因爲昆泰面臨困境,審計部門纔不方便出示報表一系列的證明材料吧。
這樣想當然地,顧芷心就去喬旭安那作了彙報,得到喬旭安的認可後着手開始準備稿件。
動筆前,顧芷心想還是應該和昆泰溝通一下,結果電話撥過去還是之前的工作人員接起的,顧芷心依然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顧芷心動了動心思,最終還是將電話打到了David那裡,一番軟磨硬泡之後,David才勉強同意跟自己的表弟溝通一下,看能否拿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此時的顧芷心,正在爲自己抓住了一個獨家的新聞報道而高興,卻不知道,她正一步步朝着別人挖好的陷阱走去。
下班後,顧芷心約了沈子涵一起吃晚飯。
“哎,你下午去主編辦公室那麼久,談什麼來着?”沈子涵邊往嘴裡塞着東西,邊問顧芷心。
顧芷心開始沒想跟她說,畢竟事情還沒有最後的定論,後來轉念一想,以她和沈子涵的親密關係,說說也無妨,於是就把來龍去脈都跟沈子涵描述了一遍。
沈子涵皺着眉想了半晌,不確定地說:“會不會有問題,可別挖個坑等你跳。”
顧芷心思考了一下,“應該不會吧……主編都覺得沒什麼問題。”
“可別大意,你別忘了,主編根本不知道你和那個欒什麼的關係。我總覺得她公司裡的人放這種消息給你,會不會太巧合了?”
顧芷心想了一想,也覺得沈子涵說得有道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放心吧,我查過昆泰,他們跟畋裕也沒什麼經濟上的往來。再說,誰能拿這種事開玩笑?”
沈子涵想想,也的確是,就沒再說什麼。
晚上,左等右等的顧芷心終於等到了David的電話,說已經和他表弟約好了在一處咖啡館見面,並說自己臨時有事不能去,讓顧芷心順道幫自己帶點東西給他的表弟。
顧芷心也沒多想,套上衣服打車來到了畋裕樓底下。沒過幾分鐘,David就從樓上下來,手中還拿着一個牛皮紙信封。
“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你現在直接過去就行。對了,這是他讓我幫他找的書,你幫我帶給他,我還有一些工作沒做完,就不陪你去了。”
顧芷心接過信封,攔了輛出租車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到達預先定好的咖啡廳時,按照David的描述,顧芷心沒費絲毫力氣就找到了坐在窗口的男人。男人看起來比David要年輕一些,說話做事卻頗有David的風範。
男人也沒廢話,聽了顧芷心講明身份後,直接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我能搞到的東西就只有這些,如果幫不上你的忙那我也沒辦法。”
顧芷心接在手裡,打開簡略翻了翻,興奮地直道謝,“太感謝你了,有這些就足夠了。”接着想起什麼,從包裡翻出David交給他的牛皮紙信封,遞給對面的男人,“你哥讓我帶給你的。”
男人接過信封的時候,明顯的頓了一頓,“謝謝”。
跟男人告別後,顧芷心連夜打道回了報社,打開電腦將稿件寫完,終於在接近11點鐘的時候,將完成的稿件發到了編輯的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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