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自取其辱
衛延嗣的疑惑也只是在心中轉了轉,一行人進到了正廳。
李氏見到老太太,連忙下來扶着她上了席,這一次她也不想討了衛澈的嫌,將青鸞的位子直接安排到了老太太的下首,而男人卻是在另外一桌。
李氏的這一頓接風洗塵宴到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每一道菜都極盡奢華。
男人那一桌自是酒熱正酣,李氏瞧着便道:“老太太,今天怎麼高興,咱們也喝點酒吧,我讓人準備了果子酒也不醉人。”
“好,你讓人擺上來吧。”秦氏點了點頭。
丫鬟聞言便給每個人都斟上了一盅酒,淡淡的果香,到合了女子的口味。幾杯下去,粉面染了紅,倒像是沾了一層顏色極爲豔麗的胭脂。
李氏笑呵呵的說道:“青玉,你們幾個去敬你們大哥哥一杯,祝賀他凱旋歸來。”
“姑母,我可以一起去嗎?剛纔哥哥出言莽撞,我這個做妹妹的自是應該替他賠罪。”李沁嬌羞的問道,雙頰微紅,像是喝醉了一般。
秦氏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那邊李氏已經說道:“都是一家子的親戚,別說什麼賠罪的話,只跟玉兒她們一道祝賀澈兒就行了。”
衛青玉捧了酒杯,領着兩個妹妹,李沁則跟在最後面。
衛澈這一桌子,也就五個人,外加一個衛懷善卻是在衛澈的懷裡,不管是顏氏還是奶孃過來,衛懷善總不肯讓她們抱,到是衛澈好脾氣的抱了他,衛懷善在衛澈的膝蓋上坐着格外的乖巧,他喂什麼就吃什麼。
衛延懷到是怎麼都想不明白,衛澈怎麼對個傻子那麼好,更何況還是三房的。
衛青玉走到衛澈的身邊,舉了舉酒杯說道:“大哥哥,玉兒敬你這一杯,祝你前程似錦,步步高昇。”
都是自己的堂妹,衛澈也不含糊,笑着應了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進。等到李沁到他的面前的時候,衛澈纔不着痕跡的皺眉。他到是不介意李氏將李沁和李宵安排到家宴裡,畢竟他們是客人,總不好主人家開宴,將客人丟在一邊的。
可是這李氏兄妹倆也太不懂事了點,一個說話總是帶着莫名其妙的高傲,另一個卻如此輕浮的端着酒到他的跟前,說到底他們可沒有任何親戚關係。
李沁微微垂着頭,沒有看到衛澈的神情,從今天第一眼見到衛澈開始,她便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要留在威遠侯府,即便是爲妾,她也是願意的。
“衛大哥,我敬你。”李沁倒沒想怎麼樣,她住在威遠侯府,正所謂近水樓臺,之求第一次便能在他的心中留下印象。
衛澈沒有多說話,一口就喝了杯中的酒。
李沁心中暗喜,擡起頭,一雙眼睛裡滿是傾慕又掩不去的羞澀,“衛大哥,我哥哥性子魯直,以後若是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這一下輪到李宵不高興了,他可不認爲自己有哪裡比不上衛澈的,不過衛澈運氣好,投胎到了威遠侯府,這樣的二世祖能有什麼好的,或許那個軍功也是別人看在他的身份上分給他的而不是他自己得來的,偏自家親妹妹如此說自己,這讓李宵的心中很是惱火。
重重的將那酒杯擱在了桌子上,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一聲“阿嚏”聲。
延的心轉桌。打噴嚏的是衛懷善小朋友,李沁身上的香粉着實有些燻人,衛懷善小朋友一個沒忍住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打噴嚏也不算什麼,關鍵是衛懷善小朋友正站在衛澈坐的凳子上。
衛澈本是抱着他的,後來衛青玉幾個過來敬酒,便讓衛懷善站在凳子,而自己則站在衛懷善的身後,這樣一來,李沁便正對着衛懷善小朋友,受那些香粉的刺激,一個噴嚏正對着李沁的面。
李沁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一陣氣流噴向了自己,伴隨着氣流的還有衛懷善小朋友嘴裡還沒來得及嚥下卻嚼了老半天的米粒。
嬌豔的臉上頓時沾上了不少的飯粒,還有黏糊糊溼噠噠的口水,一桌子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愣住了。13acv。
李沁足足愣了好幾秒鐘,才尖叫了一聲,下意識的伸手便要去推衛懷善。衛澈連忙一把抱住衛懷善,不悅的說道:“李姑娘,善兒年紀還小,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爲難一個才四歲的小孩子。”
李沁便是不用照鏡子也能猜到此時的自己是怎麼樣一副狼狽樣,那黏糊糊的口水順着她的臉頰滴落了下來,嘔,真噁心,還是個小傻子的,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在衛澈跟前露了臉,卻得來這麼一個結果,她都恨不得掐死那個小傻子。
李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卻也不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真打那小傻子,只得用手絹掩住了臉面,氣呼呼的跺了跺腳,也顧不得在衛澈面前保持形象,連忙衝出了凌霄閣。
兩張桌子本就隔的不遠,李氏本就一直關注着李沁,卻不想是這麼個結果,暗暗罵了一聲蠢貨,面上卻要裝着一副賢惠的樣子:“魏紫,你快去看看錶姑娘,姑娘家到了這個年紀最是注重自己的形象的。”
魏紫應聲去了,李氏才又看向顏氏道:“三弟妹,懷善這個樣子,你就不應該帶過來,好在是家宴,若是有別人在,未免也太過丟臉了。上一次還將青鸞給推進了池子裡,好在有人經過,要不然青鸞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拿什麼陪給澈兒啊。”
顏氏聞言臉色一白,李氏這話也太過誅心了,嫌棄着她兒子,又挑撥着兩房的關係。
衛青鸞哪裡會不明白李氏心中所想,還不是看着哥哥跟懷善親近,就想着用自己落水的這一事讓哥哥厭棄懷善,連帶着疏遠三叔一家子。
果然衛澈一聽到李氏說衛懷善將青鸞推下了池塘,便將目光轉了過來。
衛延嗣心頭一跳,正要跟衛澈解釋,卻聽到青鸞脆生生的說道:“二嬸嬸,上一次落水的事情究竟誰說是懷善推我的。”
李氏一怔,隨即說道:“當時只有你和懷善在那池塘邊,那天婆子們把你救起來之後,你不是說有人在後面推了你一把嗎,這不是懷善還會有誰,更合況他是個傻子,自然不知道輕重。”
顏氏咬緊了嘴脣,雖然她的內心裡幾乎已經接受兒子是傻子這個事實了,可是被人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出來也太過傷人了。
“二嬸嬸這話不要再說了,我那天嗆了水又受了驚嚇,腦子稀裡糊塗的,連自己講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才冤枉了懷善,其實是我替懷善去摘那池子裡的荷葉,腳滑才落的水,完全就不關懷善的事。”青鸞冷靜的說道。
那次到底是怎麼落水的她着實有些記不清了,懷善本就懵懵懂懂的,就算是他推的想必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更何況當初她面朝着池子,後面那隻黑手究竟是誰伸的還當真說不清楚,還不如就此揭過,歸咎到自己的不小心,也讓免得李氏常常拿這件事情擠兌三嬸嬸。
李氏僵笑着道:“是嗎?”
“是。”青鸞的臉色一正,隨即又認真的說道,“還請二嬸嬸以後不要再說懷善是傻子這樣的話了,懷善不過是開智慢,聽聞前朝最著名的閣老袁祁山六歲纔會說話,人家還不是照樣連中三元,最後還入閣拜相了。更何況,你是懷善的長輩,哪有長輩這樣說自己的子侄的。”
李氏沒想到自己的挑撥換來了衛青鸞的這番話,更甚至還被教訓了一通,頓覺失了面子,一張臉微微的沉了下來。
顏氏卻是感激的紅了眼眶,青鸞不但沒有怪懷善,還幫着他說話,他的兒子不是傻子,他的兒子只是開智遲,青鸞的話像是一汪清泉流進了顏氏乾枯的內心,是啊,她不該這麼早放棄的,如果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放棄了,懷善還能依靠誰。
顏氏回頭朝着衛懷善望去,卻見他正衝着自己笑,心頭微微有些激動。
衛延懷見李氏不斷的出昏招,心裡惱恨,面上卻依舊掛着笑,像是沒有聽見衛青鸞的話似的,動了動筷子道:“來,來,吃菜,吃菜。”
衛澈看了看青鸞,又低頭看了看懷裡乖巧的衛懷善,原來在看不到地方妹妹還曾遭遇過這樣的危險,難道這府裡頭並不是他想象當中的那麼和諧,想到妹妹隱隱對二嬸嬸的針對,難道二嬸嬸對妹妹並不好,衛澈的心裡也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青鸞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時候已經微醺了,自李沁遭了懷善的那一噴,而她又拿話堵回了李氏後,她的心情就非常的好,連帶着也多喝了幾杯果酒。
夏至忙伺候着她洗漱,又拿了一顆醒酒石讓她含着,嘴裡嗔怪道:“姑娘也真是的,果酒就算再好喝那也是酒,喝醉了那難受的可是自己。”
青鸞望着嘮叨的丫鬟,不由得笑道:“這才幾杯啊,我都還能喝上一大壺呢。”
“聽聽,這可是醉了。您啊,快上牀休息吧。”說罷,夏至便扶着青鸞上牀歇了。
一夜無夢,待到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青鸞到是沒有不適,只是覺得口乾,便喚了夏至。
幾個丫鬟捧着東西進來伺候洗漱,青鸞又喝了兩盞茶,方纔坐到梳妝檯前梳頭。
“姑娘,穀雨今兒一早打發人來問,說是她孃的病已經好了,她是不是可以回院子當差了?”夏至替青鸞梳着髮髻,一面輕聲說道。
青鸞微微擡頭:“讓她回來吧,不過該怎麼安排,你心裡要有數,這種生過異心的人再不能相信。”
“是,奴婢省的。”夏至剛剛盤好髮髻,那邊俏兒便笑嘻嘻的走進來,“姑娘,侯爺來了。”
青鸞心中一喜,連聲說道:“快讓哥哥進來,夏至,你去沏茶,哥哥喜歡喝毛尖,別弄錯了。”
作爲青鸞的貼身丫鬟又怎麼會不清楚衛澈的喜好呢,夏至有些無奈的退下去沏茶,那邊俏兒已經領着衛澈走了進來。今日的衛澈身上穿了一件藍色袖口領口繡着祥雲圖案的對襟窄袖長袍,烏黑的發用一定青玉小冠束着,腳上是一雙鹿皮短靴,這一身上京富家公子的打扮襯的衛澈俊美無鑄,他的身上有一種磨礪過的氣質,因而整個人看上去極爲出衆,卻絲毫沒有那紈絝之氣。
“哥哥,你用過早膳沒有?”青鸞忙將衛澈讓到羅漢牀上。
“早用過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等一下都可以用中膳了。”衛澈語帶調侃的說道。
青鸞一看沙漏已經到了辰時末了,不由得吐了吐舌頭道:“我睡過頭了,都錯過了給祖母請安。”
衛澈輕輕拍了拍青鸞的頭道:“祖母看你昨晚喝了那麼多的果酒,便猜到你今早起不來,她叫你晚上的時候再過去。”
“那就好,哥哥,你今天要幹什麼啊?”夏至捧了茶來,青鸞又親手端給了衛澈。
衛澈呷了一口,方纔吩咐道:“我今天要上街。”
青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早就盼着哥哥回來的時候就讓他帶着她上街玩,又恐衛澈是去見他的朋友,她跟着不合適,一張小臉格外的糾結。
衛澈逗了一會青鸞,心情大好,“還不快去換衣服,我可只等你一炷香的時間。”
青鸞歡呼了一聲,便從牀上跳了下來,拉着夏至閃進了更衣間,裡頭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又有夏至勸道:“姑娘,你別急,侯爺一定會等你的。”
衛澈笑了笑,不由得揚高了聲音道:“誰說的,我可只等一炷香的時間,過時不候。”
惹得青鸞在裡頭又是一陣亂,嘴裡只罵:“臭哥哥,壞哥哥。”
衛澈有十天的假期,他打算這段時間要好好陪陪青鸞,他知道青鸞已經在府裡頭悶了很久了,定是很想出去玩一玩,因而一大早就稟過了老太太,打算帶着青鸞上街玩。
剩下的時間,他還打算帶着青鸞去京郊的溫泉莊子住上一段時間,天氣漸漸的冷了,多泡溫泉對身體有好處,而他更打算讓青鸞學會鳧水,免得落水的時候不能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