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賤人,你胡說,"瑾夫人猛然見到雲琴,不由怒火中燒,她一把抓過雲琴的胳膊,使勁的掐了過去,惡狠狠道,"你受了誰的指使,敢來陷害我?"
雲琴痛得尖聲叫了起來,"娘娘,已經是證據確鑿了,您就招了吧……"
瑾夫人氣到發狂,手上用力,"你說什麼……,"她臉上滿是猙獰恨毒,直恨不得將雲琴吃進肚子裡去。
雲琴頓時急了,她顧不得尊卑,使命的掙脫,哭着向瑾夫人道,"娘娘,您別怪奴婢招出您來,皇上都已經知道了,奴婢實在是不敢不招啊,"說到這裡,她眼神忍不住的向我一瞄,我不動聲色的做了個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的表情,雲琴看在眼裡,不由心領神會,接着道,"而且,皇上已經知道了當年皇后中毒,也是您做的了。"
她的話一落地,瑾夫人的臉色頓時剎白如雪,她神情古怪的盯着雲琴,忽然間,她哧的笑出聲來,指着皇后向雲琴道,"你以爲你幫了她,你就有好果子吃了嗎?你別忘了,我若是遭了罪名,你是我的貼身侍女,又豈能逃得了干係。"
我忽然開口,"話不能這樣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做主子的十惡不赦犯了事,做什麼就一定要扯上做奴才的,若她說的果然都是真的,她可就是除奸去惡的大功臣,皇上和我都要褒獎於她,再不會讓她受你牽連。"
雲琴慌忙向我磕頭,"謝娘娘隆恩,奴婢所說句句是真,再不敢有一句假話。"
瑾夫人卻已經呆住了,半晌才問,“娘娘,您……您不會是信了這個賤蹄子的話了吧,您……”
我搖着頭,滿臉的悲痛,“我不想信她,當年是你救的我我知道,可是……”
雲琴聽我這樣說,忙道,"娘娘您別信她,當初娘娘生小皇子的時候,她原本是可以連小皇子一起救下的,可是她吩咐李德說,一定要等小皇子死了,他纔可以去救娘娘您的,再有,娘娘還記得那個胡嬤嬤麼?那個人其實也是她安排的,說只要小皇子生下來了,就要她攛掇着皇后將小皇子弄死,無論如何,不能將小皇子留在世上,她當時還說,娘娘您是要想利用小皇子來爬到她的頭上,她萬萬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句話卻是我從來都不知道的,雲琴之前也並沒有對我說過,此時她才說完,我的頭就嗡的一聲,"什麼?"
此時我真的迷茫了,看着面前的皇后,瑾夫人,雲琴,我突然疑惑起來,我不知道她們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有的話是我教皇后和雲琴說的,而有的話,卻是出自她們自己的心裡,真話假話,一樣的言之鑿鑿,一樣的振振有詞,倒將我也迷惑了,難分真僞。
細想當年情節,我有一種預感,雲琴的話是真的,就如蔣秀所推測的,她瑾夫人從來都沒有那樣的好心,她救我,必定是有目的的,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瑾夫人急了,她緊張而又心虛的
看着我,"娘娘,沒有,沒有……,"可是這樣的話讓她自己也覺得無力,她漸漸的絕望,聲音越說越低,終至無聲。
然而,此時不是我哀傷痛苦的時候,我絕不能如此輕易的就讓這件事結束,就在瑾夫人漸至無望的時候,我突然指着灑落在地上的紅色粉末輕聲問道,"就算我的事不是真的,那麼,你毒害皇后的事又怎麼說?"
她一愣,一絲驚慌瞬間閃過,然而很快的,她就狠了心要狡辯到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東西又焉知不是別人弄來栽贓於我,"說到這裡,她眼角一瞄邊上的皇后,"連我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能挖了去,弄包藥粉來又有什麼難的。"
面對發生的這一切,英宏一直都只是冷冷的看着,並不令人制止,只是眼睛漸漸的細眯了起來,危險的氣息漸漸森濃,直到見瑾夫人說出這樣話來,他才冷哼了一聲,"說得好,只是這包藥粉卻是你宮內搜出來的,既然你不肯承認,朕也不逼你,只是這樣的東西,想來不管是你還是皇后,身在深宮,你們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弄不到的。"
說到這裡,英宏突然向劉喜吩咐,"傳朕旨意。"
劉喜慌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只見英宏冷冷一笑,道,"將寧侯府和國舅府派人嚴密搜查,和這兩府走得近的人也全不放過,"他拿起那包藥來,笑意更深,"只在她們兩個的家族裡搜,定有端倪。"
此話一出,皇后和瑾夫人倆個卻同時大驚失色,齊聲叫道,"皇上!"
英宏充耳不聞,他將那藥包往劉喜跟前一丟,一揮手道,"帶她們下去。"
"皇上,"皇后和瑾夫人猶不死心,還想說什麼,然而在對上英宏滿臉寒洌時,她們頓時住了口,再不敢說什麼。
等到她們全都被帶了出去,英宏方纔臉色稍雯,過來牽了我的手,擔憂的問,"凝霜,你怎麼了?"
我靠着椅背,身子止不住的輕顫,語聲凝噎的出不了聲,許久,我才哀哀的道,"皇上……,"可也就只是這一聲,我就將頭靠進他的懷裡,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輕輕的擁着我,待我平靜了些,他才強壓着憤怒擔憂柔聲勸我,"事已至此,難過也沒有用了,凝霜,你身子不好,別再多想了,好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更是傷悲,"臣妾再沒有想到,當時竟然會有那麼多的人來算計我母子,只苦了臣妾那可憐的孩子,睿兒,我的睿兒……"
英宏將臉埋在我的頸子裡,雙臂擁得更緊,"凝霜,朕發誓,這樣的事再不會發生……"
再不會發生,哼哼,英宏的話讓我的心更是哀苦,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不會再有孩子了,那秋藤草果然厲害,兩年多來,我的身子竟然真的沒有半點動靜,不是沒有嘗試過服藥求醫,然而……
想到這裡,我的淚水更是洶涌,這難道真的是我的命麼?
至那天后,
皇后和瑾夫人依舊被關押在她們所居的宮室裡,這期間,我分別偷偷去過寧瑞宮和錦元宮,皇后對於去寧侯府搜查的事很是擔憂,我只以爲她定是怕她父親平日的貪贓枉法的事被帶出來,爲了讓她安心,我哄瞞她道,"你放心,我已經關照過了,命搜查的人只找那藥就是,別的不許多問。"
"真的麼?"她將信將疑。
我笑道,"你到底是皇后的名份,又是先帝御冊的,不同於旁人,皇上總要顧着國體,必不會讓人將這件事弄得大了妨礙天家顏面,更何況,宮裡最近出了這樣多的事,皇上又怎麼會再生別的事端出來,所以你放心,只要那藥在你家裡找不到,就一定沒事兒。"
皇后聽我說的有理,這才稍有釋然,"如此就好。"
我又笑了向皇后道,"咱們昨兒個在皇上面前演的那紅白臉真是好,皇上和她全都一點兒沒有懷疑的。"
皇后也笑了道,"她哪裡能想到呢。"
一邊的慧哥兒過來向我款款而拜,言語懇切道,"我家小姐和我家侯爺一家的性命全都在娘娘身上,還請娘娘多多護持。"
我命蔣秀扶起她,卻轉臉向皇后語有深意的道,"咱們都是一根繩兒上栓着的,誰出了事另外一個都得不了好兒去,什麼護持不護持的,也別說這話了。"
皇后眼神撲簌簌一閃,應道,"是。"
出了寧瑞宮,我轉而直奔錦元宮,看守錦元宮的侍衛領隊正是王文華,蔣秀過去跟他使了一個眼色,他心領神會,也不多話,就放我們從一個極偏的小門進去了。
瑾夫人此時已經沒了昨天在清心殿裡時的冷靜清爽,她只穿了一身月青色家常衫子,任頭髮披散在肩膀上,一個人默默在妝臺前愣愣的坐着發呆,待到我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的身邊時,她才猛的驚覺,呼的站起,直直的看着我。
我滿臉的悲憤哀婉,以及,難以置信,我死死的盯住瑾夫人的眼睛,"姐姐,你告訴我,那些都是真的嗎?真的是你設的局?真的是你命那個胡嬤嬤害我皇兒的麼?"
瑾夫人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忽然,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抖着脣直視着我的臉,"娘娘,您……您不會就信了她們的話吧,她這是在誣陷挑撥呢,您不也早就說過,皇后擰了勁兒在反撲呢,她先將太后壓制了,又挑唆着言官們彈劾您,這會子又挑撥陷害我,娘娘,您怎麼就信她們呢,娘娘……"
被她這樣一說,我不由又恍惚起來,喃喃着,"是……麼……?"
她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拼命的要讓我信,"是,就是這樣的,娘娘,您可千萬不能上她們的當啊,這時候您若是信了她們,那以後她們就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您呢?"
被她這幾句話一說,我頓時像被醍醐灌頂,瞬間清醒,"對,姐姐說的極是,我險些……我險些就上了她的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