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午後太熱,晨起的陽光溫潤事宜,十分叫人享受。
惜晴站在門口看着各宮嬪妾千姿百態走進鳳儀宮內,心中不由唸叨,昨兒箇中秋夜宴各個睡得都晚,今兒個卻一早便來了鳳儀宮,看來都是想知道昨夜皇上的去向。
看着魏貴妃的轎輦也已停在鳳儀宮前,更是讓惜晴有幾分詫異,魏貴妃一向不將這些事物放入眼中,來鳳儀宮給皇后娘娘請安每每也是快散場時,今日雖然仍是最後一位,時辰卻是極早的。
惜晴向魏貴妃俯身問安,魏貴妃視若無睹,徑自踏過門欄,朝內走去。
惜晴正準備回屋候着,擡起頭便看到後方以爲步履輕盈的淡紫衣衫女子,此女儀態淡然,髮髻端莊雅緻,叫人看了頗有幾分驚豔,竟是個生面孔!
“你是誰?”惜晴怎麼想也想不出此女的身份,若是小主她又怎會不識?而此女子若是宮女,又怎會如此穿着?
蘇紫陌見此女面露警備,便道:“奴婢昕雪苑蘇常在。”
一聽蘇紫陌如此說,惜晴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沉聲道:“皇后娘娘體恤常在身體微弱,讓常在好生休養,常在可是不將皇后娘娘的心意放在心裡?”
“皇后娘娘恩典奴婢謹記在心,只是今日奴婢的足禁已解,若不來給皇后娘娘請安,好生感謝皇后娘娘,那纔是奴婢的不是。”知曉這位是皇后的貼身婢女,蘇紫陌不徐不慢,有禮答道。
“哦?誰會揹着皇后娘娘偷偷下旨?”看着蘇紫陌神情不變,惜晴意味深長道:“蘇常在可要想清楚,是否要奴婢去通報一聲,若是被她人栽贓,這帽子便是扣在常在自己身上的。”
蘇紫陌心中暗笑,卻是仍然道:“還勞煩姑娘給通報一聲。”
見蘇紫陌如此認真,惜晴心中琢磨着,轉身走入鳳儀宮,匆匆上前在曹惜雅耳邊一陣耳語,使得臺下的各位妃嬪都伸長耳朵,以爲惜晴是在說有關昨夜皇帝中秋宴離去後的去向。
曹惜雅面色未變,嘴角豁地勾起一抹笑容道:“惜晴,去傳她進來。”
轉過頭,曹惜雅又朝下方嬪妃們滿臉笑意道:“今兒個倒是有一件喜慶事兒發生了,昕雪苑的蘇常在身子已經恢復,以後也能與大家一同服侍皇上了。”
曹惜雅這話一出,衆嬪妃臉上皆露訝異,蘇紫陌於她們幾乎就是一個不存在宮中的人物,一直沒有消息,突然冒出來,讓大家滿是不自在,卻也有幾分好奇,蘇紫陌究竟是何模樣!衆目凝向鳳儀宮門口。
蘇紫陌脣角端着一個有禮的笑容,在衆人目光中進屋後落落大方行至屋中央,提襟跪下叩首道:“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妹妹這些日子以來受苦了,快請起!”曹惜雅十分憐惜道。
其它幾人見皇后如此語氣,心中霎時間起了幾分猜測,蘇紫陌在這當口出現,代表了什麼?看着蘇紫陌的目光各自不同,但大多都含着七分戒備。
“奴婢謝皇后娘娘恩典。”蘇紫陌沒有推脫直接謝恩,這段時間以來,她的確是吃了些苦。
“喲!皇后娘娘不過是隨意一句,蘇妹妹便當了真!到底是沒經過訓練的,連眼色都不會看,依奴家所見,不如回頭叫貴妃娘娘替皇后娘娘好生教習一番則個。”楚江湄此話說的是媚態周展,眼波一挑,便爲魏貴妃冠了個高帽。
角落的王夢琪見蘇紫陌楚楚立於堂中,心中一抹心虛閃過,而說話的人又是讓她心中有幾分懼怕的楚江湄,便眼觀鼻鼻觀心直直坐立,不敢擡頭,將諂媚的機會落給了齊伊桐。
“皇后娘娘心中必然早有分寸,怕是楚姐姐多慮了!”
“奴婢謝兩位姐姐提點,二位姐姐之言必牢記於心。”蘇紫陌半低額頭說話間,餘光便已將皇后,魏貴妃,德妃幾人表情盡收眼底。
蘇紫陌隨意一句謝意,便將兩人的話堵了回去,找不出蘇紫陌的話茬。
“她二人說的並不爲過,蘇常在能牢記於心,本宮心中頗爲安慰。”皇后看了齊伊桐一眼,轉過來看向蘇紫陌的目光中有幾分安心,口中卻道:“蘇常在對宮中規矩不熟悉也不爲過,但昨兒個怎麼都是犯了錯的,回頭將宮訓抄上十遍呈上來便可,本宮見你身子不好,也不再加責罰了!”
此話說的有幾人雲裡霧裡,不知昨夜蘇紫陌被禁足在昕雪苑內能犯什麼錯!或者是,蘇紫陌擅自逃離昕雪苑?
但大多數都心似明鏡,聯想昨晚,猜測出幾分皇后此話的意味。
蘇紫陌端正跪下,朝皇后一扣首道:“奴婢謝皇后娘娘體恤。”
蘇紫陌早便知曉,今日皇后定會拿她說事,還好昨日早早便安頓過文心早些叫她起來,否則今兒若來的晚了,怕就不是抄書了。
“如此尚好,你如今也是聖上的人了,按規矩,也該給你升一升分位,本宮便升你爲從六品才人,賞金銀簪各一副。”皇后嘴角含笑,雲淡風輕說道,卻是讓幾個一直沒明白過來的瞪大了眼,頓時,看向蘇紫陌的目光中便充滿了濃濃的嫉妒和憤怒,那幾個心裡明白的,聽到這話,看向蘇紫陌的目光中也有幾分不自在。
皇上極少破壞宮中規矩,在正三品以外的地方就寢,蘇紫陌能讓皇帝破例,怎不叫其它嬪妃不服嫉妒?
皇后話音剛落,衆人心中五味陳雜,就聽到一個宦官專屬的尖細聲音從鳳儀宮門外響起。
輕快的腳步聲很快便傳到堂中,正是皇帝身邊常常宣旨的公公衛東才。
問候過皇后,又朝中嬪妃行了禮,衛東才便道:“奴才傳皇上口語,今日起解除昕雪苑足禁,晉蘇常在爲貴人,賞攢珠累絲步搖一對,赤金瑪瑙長簪一對,雙喜如意長簪一對,玉蘭香樟木梳一支,雲紋織錦四匹,金珠瑪瑙纓絡一串,子輝披帛一件,並着內務府清掃昕雪苑,祛除病氣,欽此。”
一連串的封賞,讓在座許多嬪妃屏息,皇上賞賜如此豐厚,與皇后之前簡單的金銀簪各一副成了鮮明的對比,雖說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但誰也未曾初一侍寢便如此多的賞賜下來!還連升兩級!當真是羨煞各位妃嬪!
皇后朝衛公公點點頭,轉過來看向衆嬪妃的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卻很快掩飾過去,視線最終停留在蘇紫陌身上。
王夢琪從見到蘇紫陌開始,心中就生出幾絲後悔,她早便知曉蘇紫陌是有智慧的人,當初她若是好生聽了蘇紫陌的勸誡,此時便與蘇紫陌仍是好姐妹!但尋思片刻,王夢琪還是決定要與蘇紫陌搭上些話!正要恭賀蘇紫陌,卻讓楊瑾書搶了先。
見衆人此時的模樣,楊瑾書只覺心中爽快不已,雖然厭惡那些嬪妃們碗口大的胸懷,卻真真爲蘇紫陌高興,朝蘇紫陌含笑提醒道:“妹妹恭喜姐姐了,姐姐還不快點謝恩!”
蘇紫陌立刻跪下,恭敬道:“奴婢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如此謝恩,正解了皇后的尷尬,皇后嘴角再次蕩起笑容,道:“蘇貴人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