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雲程讓宮人抓了幾隻貓和狗來,取了沈越的血分別餵給這幾隻動物喝下,沒多一會兒,這幾隻動物便都呈現出中毒症狀,宋雲程和陳太醫配了好幾份藥分別給這些貓和狗吃了。沒多一會兒,大多數貓和狗都中毒加深,慢慢死去。剩下的一隻狗和一隻貓也走了一會兒就死了。宋雲程和陳太醫搖了搖頭,讓宮人又去找了幾隻貓貓狗狗來,重新陪了幾個分量的藥。
總算,試驗到最後,有一隻狗的毒解了。
宋雲程和陳太醫總算鬆了口氣,露出些笑意來。
宋雲程按着給那隻狗喝的藥的分量,又配了幾份,給其他的狗喝了,又稍微的減少一定比例的分量給貓喝了,都沒有事。這才放心的按照一定的比例增加了些分量,讓人熬了兩碗藥端過來。
如今,宋雲程端着那藥遲疑的到宋樑成面前,她實在不忍爲救一人而害一人,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沈越不能死。
看着宋雲程遲疑的模樣,宋樑成伸手直接搶過宋雲程手中的藥,絲毫不猶豫的就要往嘴裡灌去,宋雲程叫住他一聲:“宋將軍,雖然這藥已經經過動物多番試驗,可到底人與動物的構造及體質都不一樣,危險仍舊存在,宋將軍可要想好了,這是劇毒,不出片刻就會死人。”
宋樑成絲毫沒有遲疑,一碗黑乎乎的藥不皺眉的就一口飲盡,喝完,就着衣袖擦了嘴角,將空碗遞給一旁的宮人。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屏息擔憂的盯着宋樑成,看他會不會中毒。
良久之後,宋樑成喜色一笑:“我沒事?真的沒事!”
終於,滿屋子裡歡喜,陳太醫忙讓允嬤嬤將另一碗藥端去喂沈越喝下。
沈越剛喝下藥,就吐了好幾口血,又猛烈的咳嗽起來。陳太醫慌神問:“這……怎麼會這樣?”
宋雲程也皺了眉,趕緊過去替沈越診脈,一屋子的歡喜驟然轉憂,瞧着沈越這情形,允嬤嬤都悄悄的抹了淚。
“毒已經攻入心脈,恐怕是……”宋雲程臉色一沉,聲音已然顫抖,擡頭愧疚愕然的看着屋子裡的人。
陳太醫不敢相信,也趕緊過去捏着沈越的另一隻手診脈,果真只能診到如遊絲一般的脈,也不由頓的一下,滿臉不敢置信。
吉祥和允嬤嬤已經大哭起來,隨着過來的醫女也聞之傷心落淚,大齊英雄不多,年初死了蔣永,年關又死了沈越。蘇才人聽宮人說着宋雲程和陳太醫有法子解沈越的毒,高興的往碧霞居來,纔到門口就聽得屋子裡頭哭開了,這一問宮人,才知原是宋雲程用以毒攻毒的法子,非但沒能救了沈越,還將沈越給毒死了。
蘇才人當下便是落了淚,直衝進屋子裡來,看了眼牀榻上的沈越當真是面如死色,牀褥子還有地上殘留着沈越剛吐出的毒血,哪裡還顧得上禮數和失儀,當下就指着宋雲程罵:“貴妃娘娘沒把握救王爺,就別亂用那什麼以毒攻的法子,如今王爺死了你倒是如心了!”
當下也無人顧及蘇才人失禮。
旁邊有人提醒了一句:“十王爺這樣
……可要去跟皇上稟報一句?”
陳太醫想了想,道:“臣去德章宮裡跟皇上稟告吧。”說着便就要帶着宮人要出碧霞居,要往德章宮裡去。
宋雲程叫住他,道:“只要十王爺還有一口氣,我們都不能放棄。”
陳太醫停下步子來,又回到屋子裡。宋雲程一直努力的摸着沈越的脈,越來越虛弱。中途,沈越醒來了一回,艱難的睜開眼睛來看着宋雲程,露出些許的笑意來,虛弱的道:“人各有命,不必強求。”
“別說話!”宋雲程輕喝了他一句,便就專心致志的診脈,毒藥的分量沒有配錯,宋樑成喝了沒事,因爲沈越體內積毒已深,這毒藥一下去,兩種毒相互撞擊反而立即爆發,迅速的侵入內臟,得要找個突破口將這些毒給放出去。用藥蒸的法子太慢,只能放血。
放血雖然可行,可人體的血有限,毒血放出去,必須要用新鮮的血液補充。這古代沒有現代的血庫,一切操作起來很麻煩。宋雲程當下不遲疑,讓吉祥趕緊盛了碗清水過來,取了銀針紮了下沈越的中指,擠了一滴血滴在清水裡。
隨後,宋雲程又喊了陳太醫過來,讓陳太醫也滴了一滴血在碗裡,兩滴血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屋子裡的人都搞不清宋雲程這是在做什麼,滴血認親?陳太醫和十王爺?兩人莫不是親兄弟?好在那血並沒有融合在一塊。
隨着衆人的疑惑,宋雲程又拿了銀針在自己手指頭上紮了下,擠了一滴血滴進碗裡,宋雲程的血和沈越的血漸漸的融合在一塊,屋子裡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宋雲程。
宋雲程鬆了口氣,沈越和陳太醫的血不相容,說明他們二人裡面沒有人是O型血,而她的血能和沈越的血融合,卻不與陳太醫的血融合,也是她和沈越是同血型。
一衆人還詫異着宋雲程的時候,宋雲程已經開口:“十王爺能用本宮的血,陳太醫你先將十王爺身體裡的毒血放掉一半,本宮輸一半的血給十王爺。”
陳太醫立即反應過來,趕緊按着宋雲程說的辦。一屋子的人眼下也顧不得去關注宋雲程的血和沈越的血爲何能融合在一塊,當下最重要的事是能不能救活沈越。
沈越的毒血被放出去,宋雲程的血輸入沈越的體內,隨着失血越來越嚴重,宋雲程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連着神智都漸漸的混沌下去。再這麼輸下去,怕是宋雲程這條命也要搭下來。宋樑成見狀,忙伸出自個的手臂來,跟陳太醫道:“陳太醫,貴妃娘娘怕是撐不住了,宋某的血多,抽宋某的血給十王爺吧。”
陳太醫差不多有些明白宋雲程剛纔滴血是何用意,便也讓宋樑成往碗裡滴了滴血,可惜,宋樑成的血與沈越的血並不相溶。陳太醫搖了搖頭,道:“宋將軍的血恐怕不能輸給王爺。”
“爲何貴妃娘娘的血可以,宋某的血就不行?”宋樑成納悶的問了句。
陳太醫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看向宋雲程那兒,只見宋雲程雙脣緊抿着,臉色蒼白的厲害,她微微睜開眼睛來,虛弱的道:“差不多夠了,去
看看十王爺如何。”
陳太醫趕緊過去看沈越,面色稍稍紅潤了些,再排出的血也沒之前的黑了,又給沈越診了脈,他便趕緊的回宋雲程:“貴妃娘娘,十王爺體內毒血差不多都已經排出去了。脈象雖然還弱,卻比之前好許多了。“
宋雲程這裡止了血,失血極度嚴重,站起來就昏厥的厲害,絳雲趕緊過去攙扶着她,宋雲程看了沈越一眼,確認他確實無事,這才放下了心,囑咐了陳太醫一句:“用溫補的解毒方子給十王爺調理着就好。”
陳太醫自然應下,宋雲程說完那話,便也昏厥了過去。絳雲和允嬤嬤趕緊着扶着宋雲程到碧霞居的偏殿裡躺下,陳太醫也開了補血的方子讓醫女回太醫院裡抓藥過來熬了給宋雲程喝。
屋子外的白雪仍舊鋪得厚厚的,腳印稀疏。允嬤嬤提了好幾個炭盆到偏殿裡去,又在宋雲程的牀底下塞了幾個炭盆,她搓了搓手掌,呵了口氣,與絳雲道:“是貴妃娘娘捨命救下了十王爺,這份恩情我允嬤嬤心裡記一輩子。”
喝過藥之後,宋雲程的氣息平緩了些,臉上的蒼白也不像剛纔那般嚇人,絳雲也放心下來,笑着同允嬤嬤道:“允嬤嬤嚴重了,外人都說主子心狠手辣,實則主子她的心善着呢。”
允嬤嬤也點頭道:“宮裡本就是個殘酷的地方,貴妃娘娘若是不狠毒些怕是早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蘇才人在聽到說沈越已經沒有性命之虞後就離開了。
宣寧宮那兒,聽到宋雲程爲救十王爺輸了很多的血,眼下都虛弱昏迷了,正跟碧霞居偏殿裡躺着。嬪妃豈好在王爺的住處長留,和喜趕緊着讓宮人擡了輦轎往碧霞居里來,和喜到了後,去見過了陳太醫和宋將軍,之後纔去的碧霞居里接宋雲程。
宋雲程還未甦醒過來,絳雲等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宋雲程在輦轎裡坐下,又擔心外面冷,拿了衾被給宋雲程裹得厚厚的,這才宮人擡轎往宣寧宮裡去。
雜亂無章的腳步一直的到了宣寧宮,深深淺淺,又被雪埋。
天氣冷得嬪妃宮人都了無賞雪賞梅的心情,大多也因着德章宮裡的那位主子火氣大着,嬪妃們自然也是人心惶惶。自從碧霞居里傳出十王爺被宋雲程給救活之後,沈洛的臉色沒一點好看的。偏生還得天天的聽着沈越的身子一天一天的好起來。還有,蔣成臨的病也好些了,估計一時半會死不了,蔣成霸和蔣弘的傷勢都已經好了。
聽說,昨兒蔣弘和蔣成霸在宣寧宮偏殿的院落裡切磋比劍,一大羣的宮人都看見了,個個對蔣家父子稱讚不已,還說起蔣永來,說蔣弘日後定能像蔣永一樣,征戰沙場,保衛大齊,會成爲大名鼎鼎的將軍。
沈洛他精心策劃,好不容易纔走到這一步,可是,怎麼一切都是徒勞?
不同於各宮殿裡燒着紅羅炭暖暖和和的,偌大的德章宮,即便燒了紅羅炭總有幾分刺骨的幽寒,沈洛一身裹厚的夾襖加絨毛領子的龍袍,一甩手將案桌上的奏摺全都掃落在地,冰冷狠意的道:“蔣妍,都是你壞了朕的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