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淚殤手心沁出冷汗,微微顫抖地撫上微凸的腹部;想到單子均那絕情的話語,她的眼眸裡掠過一絲痛色。卻只一瞬,臉上便流露出溫柔:沒關係,孩兒,你的爹爹不喜歡你的存在,娘喜歡!沒有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她臉上帶着溫婉的笑,一雙柔荑輕輕覆在腹部,整個人似是籠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令人錯不開眼。泠昊陪着大夫出去抓藥回來,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不禁深眸微暗,脣畔也帶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今日在此歇息,明日啓程。”雖是如此,他仍是淡道;仿若方纔的笑容不曾存在過一般。
淚殤擡首看了怪人一眼,也不做多想,應了一聲便望向藥館外,眼眸裡有幾許茫然,她以後該如何打算?師傅要她與怪人一道去尋幾味藥,而且聽師傅的意思…這幾味藥卻還沒是那麼容易尋得的。若是她留下這孩子,免不得要多上許多麻煩和功夫。難道…她真要和怪人扮上如此長時的夫妻?
她已是敗柳之身,又身帶淚殤之象,早就不對情愛抱有念想;可是怪人…他不同!憑着這些時日的接觸,淚殤完全能揣測出他在江湖中不同常人的身份。
她如何能爲了自己,害了於自己有數次救命之恩的怪人?
泠昊自是不知淚殤心裡的想法,見她臉色不好,思忖着或許是這幾日她奔波勞累,又加上方纔那事因而心裡難受纔會這般,便也不再多言,只放下帷簾,出去將馬車牽了過來。
在藥館借宿了兩日,淚殤身子養好了些,他們纔再次動身前往第一味藥材可能出現之處——朔方國西部的涼城。
朔方國的涼城位於國之西,到那裡一路需經過十道城關,淚殤身子正重,害喜得厲害,尤其是三個月時。如此這般,一路下來,停停走走,竟費去了將近半年的時日。
臨近涼城,就愈接近淚殤臨盆之日,她行動不便,大小事都只得麻煩泠昊;便是如廁安寢這類,都需他在旁幫着護着。起先淚殤是極爲不慣的,總會百般推脫;可是隨着身子愈發地重,她再推脫,卻出了事。
那日算來,該是她懷胎已滿四個月之時。他們恰好到了拓城。那日夜裡她尋了諸多借口將泠昊氣走,半夜起來如廁之時,卻一個不慎摔着了,險些滑胎小產;幸得泠昊雖是被她氣着了,卻不放心,一直守在她房門外,這才得以轉危爲安。
從那時之後,泠昊便再也不允她所想,每日每時都陪在她身旁;時日一長,淚殤從一開始窘得滿臉羞紅到如今習以爲常,甚至偶爾還會很自然地使喚他。
他們這幾日到了涼城,泠昊便開始忙得不見人影。淚殤知曉他是爲了尋那味藥,也沒多問,只是每日獨自一人呆着,有礙於身子不敢亂走動,實在憋悶得慌。看着怪人不再全心顧着自己,淚殤竟有些心下不適之感。
“怪人,你可曾有意中人?”她想起某日自己曾這般問過泠昊,可卻只得了個南轅北轍的應答:
“你今日該吃藥了。”淡淡一句,便讓她沒了追問的念頭。這人,就是個怪胎,實在難交涉。可是......若是他真有意中人,自己是否就該早做打算,早些下定主意了呢?
她不知爲何自己如今會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念頭,可卻止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