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所置之物,正是前不久傅宣儀回贈予自己的東西;因其裝於匣子之中,且當時傅宣儀一臉神秘,讓自己不到時候不能打開。所以自把那匣子帶回未央宮,她也只是放到一邊,從沒想過要打開來一看究竟。淚殤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打開匣子;更沒有想到…匣子裡的,竟然是一件被剪碎成幾段的龍袍,底下還有斷成幾截的小泥人;而最爲詭異的是,那泥人,竟肖似已夭折了的小皇子!
毀壞肖似小皇子的泥人,居心不良;私藏龍袍,已是死罪;更何況還把龍袍剪碎了。被剪碎的龍袍、斷成幾截神似小皇子的泥人……僅此兩樣物什,便足以讓她坐實了罪名。看來陷害她之人,確是對她恨之入骨,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
可自己入宮以來,只求平靜度日,亦沒有蒙聖眷恩寵,並未得罪過什麼人啊?無緣無故的,怎會有人這般費盡心機來害自己呢?一瞬之間,淚殤的心思已千迴百轉。這木匣子,是傅宣儀送與自己的,難道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是傅宣儀?
這一念頭剛在腦海裡涌現,淚殤便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這如何可能?!若真是傅宣儀所爲,那她對自己的恨意實在是極深;否則也不會害死自己的親生骨肉,進而栽贓給自己。可是……淚殤憶起那幾日到青宮小坐時,每每都見傅宣儀親自照料小皇子,細心周全;神情專注。那彷彿小皇子就是她生之依託的笑容,若也是她裝出來的,那傅宣儀的心思深沉,實是不可估量。
不!不對!這木匣子雖說是傅宣儀贈與她的,可她也沒有打開來看過;若有人有意爲之,想在害死小皇子的同時,亦陷害她,離間她與傅宣儀;如此一來,正好一舉兩得,夠陰毒!這般想着,淚殤又冷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若是她顯出慌亂,必會被他們認定爲是心虛害怕,那她這個黑鍋,就背定了!所以,她一定不能慌,
只要弄清楚幕後下毒手的人是誰,就一定能有辦法洗刷罪名,還自己清白。這幕後下手的人,會是後宮之人,還是朝堂之臣?他們爲什麼非要除去小皇子,又爲何容不得她?
還沒等淚殤想明白,堂上再次傳來刑部尚書的怒喝:“本官問話,你爲何不答?!”
淚殤擡眸淡淡地望向他道:“請大人見諒,民女未曾聽見,還望大人再問一次。”不卑不亢的態度令刑部尚書極其惱火,他此前已問了不下四次,這女子沒聽見,竟還敢要他再問一次?!
“罪婦尹未葉,謀害皇子,私藏毀壞龍袍,你可知罪?!”刑部尚書想起相爺的囑咐,只得憋下火氣,沉聲問道。
“民女還是那句話,未曾犯事,何罪之有?這般樣式的木匣子,天底下多得是,怎能因其置於民女屋內,便說是民女所爲?謀害小皇子,更是無稽之談;大人如何能憑這兩樣東西,便斷民女的罪?”淚殤目光直視刑部尚書,竟逼得他有幾分躲閃之意。
大概是覺得被犯人盯得慌神,有些丟了臉面;刑部尚書一下子臉色鐵青,怒道:“還不知罪!看來,是非要逼得本官用刑了!”他以爲這麼說,淚殤至少會害怕求饒;可是沒想到,淚殤盯着他的目光更冷了:
“民女沒有做的事,便是大人想屈打成招,民女也不會承認!”明明是跪着,卻令人覺得她比坐在堂上的任何一人都要高。她身上那股不容褻瀆的氣質,竟讓刑部尚書也看得略微閃神。
可隨即,他便想起了自己坐在這裡的目的;命人上刑具:“來人!罪婦尹未葉,抵不認罪,用刑!”說罷,見手下拿起鞭子,陰惻惻地笑了兩聲,又說道:“記得莫要打着臉,給我狠狠鞭打,直到她認罪爲止。要是一樣不行,那就輪換着動刑!”
“是!”拿鞭子的,正是天牢的牢頭;做這種事,他已是駕輕就熟了,
絲毫不會有憐香惜玉之情。
淚殤被捆到了壁上,掙扎不能;眼見着他提鞭靠了過來,乾脆闔上雙眼。“啪”地一聲,淚殤生生受了一巴掌,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她忽的睜眼,怒瞪着眼前那人。
“瞪什麼瞪?!你就睜着眼受刑,誰準你閉上眼了!”那牢頭惡狠狠地拿着鞭子喝道。見淚殤瞪他,怒極反笑:“倒是個硬脾氣,我看你吃了我一頓鞭子後,還硬不硬得起來!”話音未落,鞭子已揮了過來。
鞭風凌厲,落在淚殤身上,痛得她悶哼一聲,欲出口的痛呼卻硬是被她咬牙憋了回去。她緊咬下脣,雙眸冷冷地盯着刑部尚書,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
落在身上的鞭子帶的力道越來越大,淚殤身上已佈滿道道血跡。也不知受了多少鞭之後,刑部尚書喝道:“停下!”那牢頭順從地收了鞭,站到一旁。淚殤臉色慘白,下脣都被咬得沁出了血;可是雙眸卻依舊冷而堅定。
刑部尚書走下堂,行至淚殤身前,才說道:“怎麼樣?挨鞭子的味道,不好受吧?”見淚殤不予理會,他倒也不生氣了,又道:“瞧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的,要是再來幾鞭子,恐怕就撐不住了吧?如何,還不願認罪嗎?”
“民女說過了,民女沒有做過的事,大人休想屈打成招!我是不會認罪的!”淚殤的聲音虛弱無力,但是卻依舊堅定。
刑部尚書這時臉上的怒意便掩不住了,八字鬍一抖一抖的:“好!好!我看你能撐到幾時!繼續打,打暈了,給我澆上冷水,弄醒繼續打!除非她願認罪,否則不許停!”說罷,他率先拂袖而去。
刑部尚書走了,另外兩個人也對淚殤威嚇一番,也緊跟着離去了。淚殤勉強地勾起嘴角,冷笑了下。鞭子夾帶着凌厲的風落在她身上,痛楚襲來,淚殤有些分不清自己身上是痛還是冷了,眼睛慢慢闔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