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一通話說下來,見月妃依舊巧笑嫣然,一副什麼都不明白的模樣;氣得她是直咬牙,但面上卻還是笑着道:“妹妹這張嘴啊,就是會說話。”隨即微挑的丹鳳眼突然溢出流光,轉而說道,“可是妹妹,我怎麼聽說國主昨個下了旨,不但沒有處置尹未葉,還讓她回未央宮呢。如此看來,國主對那尹未葉還是有心偏袒的。”
月妃心裡嗤笑,臉上卻顯出憂心之色,順着雲妃的話說道:“妹妹也聽說了;也不知道那狐媚子是什麼來頭,居然能讓國主這般用心。”
“我倒是有些眉目,就是不敢肯定。尹未葉她……算了,還是不說的好;免得無故害了她。”雲妃欲言又止,好似問題重大的模樣。月妃知道她是裝的,也不拆穿;故作好奇道:“姐姐怎的這般善良!尹未葉那個狐媚子,我看了就覺得起疑。姐姐既是有線索,不妨就說與妹妹知曉吧!”
“這……”雲妃似乎很是猶豫,但過了一會,她便起身走到月妃身旁,附耳輕聲說了幾句;月妃臉上頓時顯出驚詫,幾欲驚呼出聲,卻都忍住了。
待雲妃回到她方纔所坐之位,月妃纔有些定下心神,端起茶,指尖沿着茶盞杯蓋輕劃,半晌才道:“姐姐這話可當真?這事萬萬開不得玩笑,若是有誤,你我姐妹二人可都會遭欺君妄言之罪的!”
“妹妹,你覺得姐姐敢拿這種事來說笑嗎?若尹未葉真是那一身份,那她進宮來,肯定是另有目的。”雲妃也端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似是因爲擔心而斂去了幾分笑意。
“那可不成,我們不能坐視尹未葉蠱惑國主,動搖新朝。”月妃聲音裡掩不住焦急,神情確是擔憂。這倒不是全作假,畢竟身爲新朝大將軍的嫡女,新朝建立的艱難,她多多少少還是瞭解的。這般想着,她又望向雲妃:“姐姐可有什麼好法子?”
“倒確有一些想法,只是需要妹妹幫忙,不知……妹妹可願意?”雲妃難得用請求的語氣同人說話,倒是讓月妃也有不小的震驚,看來這次雲妃還真是很用心啊;若不答應,豈不是辜負了。月妃心底又是一聲嗤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瞧姐姐這話說的,好像妹妹會不答應似的
!既是關乎國主,妹妹哪有不應之理?”她倒要看看雲妃打的是什麼主意,心下思量着,像是撒嬌地道:“好姐姐,你就快說吧;要妹妹做什麼?”
“不如你我姐妹二人聯手,讓尹未葉那狐媚子從這宮裡消失;你看姐姐這主意如何?”雲妃溫和地說道,與話裡的惡毒意味形成鮮明對比。若沒有細聽,還以爲只是姐妹談心罷了。殿後忽的閃過一道身影,但卻沒有人察覺……
“好是好,可要怎麼做呢?據妹妹所知,尹未葉可並非孤身一人,沒那麼好對付。”月妃蹙眉道,略作遲疑狀,似乎有些猶豫了。
“呵,這妹妹你就不必擔心了,對付他們,我自有辦法。妹妹你只需幫姐姐一件事即可,其他的就由姐姐我來做就好。這樣,若是最後出了什麼事,也不會累及妹妹不是。”雲妃輕笑說道,等着月妃最後點頭。
“那敢情好,姐姐這麼替妹妹着想,真是令妹妹不知如何是好了。”月妃嘴上應答道,心裡卻一陣鄙夷。但也有諸多疑惑,不知雲妃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既然應下了,那她就更得小心行事了;誰知道雲妃會不會暗地裡也把自己算計進去了!“不知姐姐要妹妹做的是什麼事啊?”
“妹妹只需去將軍府一趟,把這事說與大將軍知曉便可。”既然都說開了,雲妃也不再繞彎子;直接說道。
月妃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心裡卻在思量着雲妃此舉何意。難道真的只是讓自己把這個驚天消息傳到將軍府上這麼簡單?雲妃可不像是如此心思簡單之人,定會有後招。思索一番,待雲妃告辭回宮之後,她便決定去做另一件事……
……
“初聞徵雁已無蟬,
百尺樓臺水接天。
青女素娥俱耐冷,
月中霜裡鬥嬋娟。”
憑窗而望,秋風拂面,霜色如水;望着那輪滿月,淚殤不禁低聲吟唱;又是一年圓月夜,想必宮外百姓一定都在焚香祈福,慶祝團圓;宮裡雖也有擺宴,但因爲她沒有任何封號名分,且還是謀害皇族血脈的“兇手”,不被允許參與其間。未央宮外一片喧鬧,歌舞昇平;未央宮內卻只一地淒涼。淚殤黯然淺笑,帶
了幾分說不清的悵惋。
不知是不是也被秋夜悽清之景所感染,向來話多的莫安今夜也顯得很安靜,淚殤回來之後就只是默默準備了熱水,讓她好好泡了個澡,又睡了一覺。好動愛玩的奇奇似乎因爲前兩日淚殤出的那件事而隱隱知道了些什麼,淚殤回來之後就一直乖乖地窩在她懷裡。
“姑娘,可要備膳?”御膳房的宮女突然進來,打破了這寂靜。她雖是詢問,但語氣裡卻並沒有多少恭敬的成分。呵!後宮向來都是如此,人走茶涼;諾大的未央宮,竟連個通報的宮女都沒有;前幾日還想着法子討好她們的御膳房宮女,今日也趾高氣昂起來。
淚殤正準備回答時,莫安冷不丁地扯了她的袖子一下,示意她先別理會。良久,那宮女已問了不下十遍,莫安才仿若剛剛聽見;冷聲回道:“誰教你這般沒有規矩的?!你這是問主子的口氣嗎?”
淚殤詫然,正欲出聲息事寧人;卻不想莫安又拉住她,並和她咬耳朵:“你若隨他們這般去,往後我們幾人的日子定不會好過。這是一個警告,讓他們不要以爲咱們不爭寵,就是好欺負的!”
想到奇奇往後還要呆在宮裡,若是被欺負了……淚殤思及此,一陣心揪,覺得莫安姐姐的話不無道理,也就隨她去了。
“奴婢…奴婢知罪!”那宮女沒想到莫安會冷聲呵斥,一慌神便跪了下去。但心裡卻極不情願,不過是國主一時新鮮帶回來的女子,既不受寵又沒封號,還剛從天牢裡頭出來;身份可能比她們這些宮女都不如,憑什麼要他們伺候着!
可終歸人家還是未央宮的主子,他們再不情願,也只能受着。就先看着,看看她們還能得意多久!
“罷了,下去吧;不必備膳了。”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好!莫安這般想着就揮退了那宮女。本來她也沒打算真做什麼,只是那宮女輕蔑的口氣實在令她不爽,纔會有以上所言。
他們還有後來告假離開宴席的秦寒磊一道做了幾樣菜,也就算是過了節了。夜寂人靜,月色如輕紗籠罩着早早沉睡了的未央宮;忽然,一道身影閃了進來。他熟門熟路地飛身進了淚殤的臥房,並漸漸靠近牀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