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輓歌哈哈一笑,他說好就好嘍。
有了楚晏,剩下的路程,紀輓歌簡直過的再美好不過,楚晏身邊的四大丫頭簡直就是神奇的魔術師,什麼茶配什麼水,衣服衣料,事無鉅細,都能安排的妥當無比。
紀輓歌被楚晏拉着下棋,這樣一眼望不到頭的送嫁隊伍,楚晏與紀輓歌竟然能這般悠閒自得的在玉攆中下棋,簡直令人驚歎又詫異。
不出三日,他們一行人到了楚國與大夜的邊境,按照原計劃,夜未澤送到這裡就應該轉回頭離開的,雖說這不符合規矩,照理說孃家人送嫁是要等到女子出嫁之後,等到三朝回門之後纔打道回府的,夜未澤這麼早就往回走,顯然的就是告訴楚國人,紀輓歌不過是夜國的一顆棄子,到了楚國無論是遭遇到什麼,都是沒有孃家人來撐腰的。
對此,紀輓歌當然明白,夜未澤不送進楚國國內,並不是夜未澤不想去,事實上他太想進楚國去看看了,但是楚國並不願意,當初楚晏一趟大夜之行,將大夜的風土民情甚至是排兵佈陣都看了通透,現在讓夜未澤進楚國去,難保夜未澤不會藉機瞭解楚國內部的情況。
紀輓歌知道楚國的顧慮,所以並沒有讓夜未澤送自己進楚國,正準備分離之際,倒是楚晏先開了這個口,讓夜未澤送紀輓歌入楚國京都,楚城。
夜未澤不可思議的看向紀輓歌,看樣子他是以爲楚晏這樣的決定是紀輓歌求來的,短短几日,無論是夜未澤還是楚國跟來的人,都是知道楚晏對紀輓歌可謂是寵愛非常的,兩人成日相守在玉攆中,不時會傳來楚晏的笑聲,對楚晏這樣對女人不加顏色多年的人來說,這樣子的表現實在是太難得了。
夜未澤既然誤會了,紀輓歌也沒有特意去解釋的心情,只是微笑點頭,夜未澤能送她去楚城,對紀輓歌來說,絕對是有利的,先不說爲紀輓歌掙得多少臉面,便是有自己熟悉的人一路相隨,在心理上那種懼怕的感覺就能消散很多。
車行幾日,到了楚國境內,玉攆上,紀輓歌忍不住問楚晏,“你爲什麼要怎麼做?難道你不怕.......”
楚晏一挑眉,“怕什麼?”
紀輓歌有些窘迫,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楚晏面前暴露本性,甚至很多話都不該說出口,但是紀輓歌對上楚晏,真的沒有多少能鬥心眼的勝算,她從來摸不清楚晏胸中的算機,就是楚晏的性格,紀輓歌都是用彭厲鋒對過往的那些回憶猜測出來的。
可是距離楚晏與彭厲鋒同屬師門的日子畢竟已經很久了,這些年楚晏幾乎日日都在磨礪中,性格,處事早已有了變化,哪裡能是紀輓歌能摸得透的。
楚晏手中的茶杯蓋繞着茶杯轉了一圈,談笑間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人看着就肅然起敬,他說:“你是想說,本宮不怕夜未澤這一趟會查到什麼,將來對楚國不利。”
紀輓歌點點頭。
楚晏眼睛彎了彎,“夜未澤本宮還沒有放在眼裡。”
他說的冷冷清清的,似乎是再說今晚我們吃什麼的語氣,卻在談笑間將夜國現在唯一能打仗的王爺貶的一文不值,紀輓歌有些不服氣,小聲的嘀咕,“你又不曾上過戰場,沒有帶過兵的人,憑什麼說看不起別人。”
“打仗靠的是腦子。”楚晏伸手放下茶杯,招手讓紀輓歌過去陪他下棋。
路途無聊的很,有個人陪着下棋說話,紀輓歌求之不得。
棋到半局,楚晏狀似無意的說:“你與阿鋒可曾下過棋。”
很多天了,紀輓歌沒有在聽到彭厲鋒的名字,甚至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似乎這個人在這世上不曾存在過一樣,紀輓歌也強迫自己不去想,畢竟現在的環境特殊,她日日跟楚晏在一起,就是晚上投訴,也是住在楚晏準備好的地方里,四處都是楚晏的人,只要彭厲鋒一露面,楚晏保準能知道彭厲鋒來過,而且現在他們已經進了楚國境內,紀輓歌對彭厲鋒雖然信任非常,但是這到底是他國的土地,彭厲鋒能不能來去自如實在還是個問題。
乍然聽楚晏提起,紀輓歌不出意外的愣住了。
過了一陣兒,紀輓歌擡頭對上楚晏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他這是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紀輓歌搖搖頭,說:“沒有。”
她與彭厲鋒相處的時光,通常都是急匆匆的見一面,要不就是大敵當前,兩人見面交代事情,互道衷腸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去做旁的。
紀輓歌想起臨別那晚彭厲鋒那個強勢的吻,似乎到了這會兒她的嘴脣上還帶着絲絲的酥麻,讓人目眩神迷的。
“你的棋路跟阿鋒很像。”楚晏這樣說。
紀輓歌驚奇的啊!了一聲,她沒時間跟彭厲鋒下棋,對彭厲鋒的棋路自然是不懂的。
楚晏手執黑子,慢悠悠的落下一子,眼見紀輓歌目前的局勢岌岌可危,但是紀輓歌卻不管那一處的死局,只是專注於一出的衝破。
下了幾天,就是紀輓歌再怎麼沒有天賦,在楚晏的高手的培養下,也摸清楚了一些門道。
楚晏下棋,草蛇銀線浮延千里,但是紀輓歌到底是新手,並沒有那麼多的謀略,但是勝在膽大,且不按常理出牌,楚延總是顧全大局,想着每一處都能大獲全勝,可是這下棋,總是要有所取捨的,楚延這樣處處都力求完美的人,到頭來總是能被紀輓歌抓住弱點,在一處衝破出來,雖然最終楚晏勝棋的結果不會更改,但是這樣子的慘勝,並不是楚晏想看到的。
紀輓歌望着殺的七零八落的棋局,落下一子,低聲說:“你跟他下棋,也會下的這般嗎?”
她說的委婉,但是紀輓歌知道楚晏明白她的意思,果然楚晏一笑,幾乎是沒有猶豫的落在一子,將紀輓歌剛纔那一片的棋子吃了,紀輓歌的心緒在波動,剛纔那一步無疑是自尋死路。
“比這個還要慘烈,與阿鋒下棋,從未分出勝負過。”
楚晏與彭厲鋒從小下棋,彭厲鋒的棋藝自然是不能跟他這個師哥比的,但是怪就怪在彭厲鋒從來沒有輸過楚晏,下棋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棋藝高就能一直大獲全勝的,碰上彭厲鋒這樣勇往直前的,楚晏這樣顧三顧四的人,難免有些畏首畏尾。
紀輓歌卻不知道爲何,聽到楚晏平淡的說出這番話,她的心會漏跳幾拍。
這棋也就再也下不下去,紀輓歌輸的慘不忍睹,楚晏只笑着說:“心不靜,怎能下的好棋。”
紀輓歌不置可否,只是掀開玉攆的窗戶布往外看,楚國在夜國的正北方,越往上走,氣溫越低,這一路北上,兩邊的天地裡早已降了霜,一層白色下面,綠油油的天地讓紀輓歌驚歎不已,她從前看過很多講楚國風土人情的書籍,這地方地處北地,天氣酷寒,種植小麥是不那麼容易的,楚國先前很多年,在六國中並不怎麼出色,甚至在經濟上遠遠落後於氣候溫暖,臨海的大夜。
楚國的崛起,也不過就是這二十年的時間,二十年,在上百年的歷史中,實在不算是什麼長久的時間,可是就是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楚國卻已經成爲了六國中的巨人,是其他五國誰都不敢小看的國度。
“這是什麼?”紀輓歌手指着外面問道。
楚晏看了看玉攆外綠油油的田地,只是笑笑,卻沒有告訴紀輓歌這是什麼。
他不說,紀輓歌反而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想必這是能在冬季依舊可以生長的作物。心中不是不驚歎的,無論是政治上的強勢,還是軍事上的實力,所依託的,都是強大的民生力量。
楚國在過去的很多年裡,最爲侷限的就是他們耕地面積太少,糧食大多都要從夜國的商人手裡購買,兩國一旦開戰,只要夜國掐斷楚國的糧食源頭,楚國就是在這麼厲害,沒有糧草想打仗卻還是不成的。
也就是因爲此,夜國人在高枕無憂了這麼多年,甚至到如今,都沒有人擔憂楚國真的會不顧一切的吞併夜國。
多少曾經的強大的國度,最後的最後,是敗在自己的自以爲是之下。
紀輓歌嘆口氣,楚晏聽到擡眼過來看她,紀輓歌覺得那樣毫無半點防衛的夜國,怪不得楚晏一點都沒有把夜未澤放在眼裡。
“怎麼了?”楚晏問。
紀輓歌不解的說:“不明白夜國的皇帝爲什麼要下禁海令?”
紀輓歌在南地住了兩年,那些曾經的出海碼頭,紀輓歌看的真切的很,還有年家,曾經靠着海運,年家簡直富可敵國,這一切都終結在禁海令上,就是紀輓歌的親舅舅,年畫綱只要說出禁海令都恨的咬牙切齒的。
朝廷不讓正規的商人出海,可是來自海外的東西還是有很多人需要,那怎麼辦呢,走私,搶劫奉行,海上甚至海盜不斷。
南地原先那些靠出海捕魚爲生的漁民,不讓出海就沒有了活下去養家餬口的營生,做海盜去挺而走險,也是實在走投無路下的選擇。
楚晏沒想到紀輓歌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不禁有些愣神。
就這麼短短的晃神工夫,玉攆外傳來一聲吼,“保護太子!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