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輓歌將自己捂在被子裡不出來,彭厲鋒勸說無效後,直接掀被子,沒想到紀輓歌反應強烈,尖叫着不讓彭厲鋒看到自己。
她毒發到了最後,早已經累的筋疲力盡,睡醒後就是現在的這幅樣子,完全不給彭厲鋒一點點接觸到她的機會。
“輓歌!”彭厲鋒被折騰了一夜,同樣一身狼狽,但還是怕她有個什麼不好,堅持要查看清楚她的樣子才放心,心中有些鬱結,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將被子拿走,紀輓歌看着自己退無可退,只能蜷縮在角落,全身發抖。
她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心痛又震驚,彭厲鋒看着就眼睛發熱,一把將人抱到懷裡,嗓子啞的不像話,輕聲問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恩?要是不痛快要說出來,實在不行打我罵我都可以,別這樣躲着我,我受不住。”
紀輓歌只是哭,顫顫微微的說:“我不要你看到我這樣子。”
不要你看到我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寧可死,都還是想着能在你的心中留下些好的回憶與印象,如今這般人畜不分,簡直尊嚴掃地的樣子,她無法容忍,同樣難以面對。
彭厲鋒又何嘗不懂,但是他卻不是這般想的,他沉聲對紀輓歌說:“我很高興,輓歌。”
紀輓歌不解的擡頭看他,她這陣子瘦到沒了人形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簡直讓人心驚膽顫的,同時也讓彭厲鋒痛徹心扉。
“我很慶幸在你這樣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是我。”彭厲鋒是真的覺得慶幸,在紀輓歌最虛弱,最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而不是楚晏。
紀輓歌眼淚止不住,她是真的覺得悲傷,可是在這湖底,他們只有彼此,她不是沒有動過恨不能死了的心,只不過是想着他,讓他看着她死,那對他來說該是多麼大的打擊。
她就是再艱難,再困苦,到底還是想着不能讓他受那樣的苦楚,到底還是念着他,心疼他的。
彭厲鋒吻紀輓歌的眼睛,“傻瓜,你想到的,我難道就想不到,我們會陪着,是好是壞,再不會丟下你了。”
紀輓歌只盯着他被她咬傷的下巴,狠狠的點頭,就是爲了他,她也要好起來。
不得不說,意志力真的是強大的東西,從那日開始,紀輓歌堅持每日按時吃東西,丟下多時的武功又被撿了回來,甚至於有時候還能幫彭厲鋒乾點什麼。
毒發起來還是折磨人,但是有彭厲鋒守着,總是不能讓她傷了自己的。
日子這麼一天天的過,紀輓歌的身體也一日日的好起來,讓彭厲鋒最開心的是,紀輓歌變胖了一點,爲此他一點都不介意多花些精力在廚藝上,要是放在平時,彭厲鋒當然會不屑於這種成爲煮夫的日子,可是現在他卻感激上蒼給了他與她這樣的一段時間。
等出去,迎接他們的,自然是磨難重重,前路艱險,但是很慶幸的,有這樣的一段時間讓紀輓歌養好身體,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變的牢不可破。
紀輓歌越來越愛笑,甚至還能有閒情逸致跑去儲物的那件房子去給魚兒聊天,說起來也是怪,爲了食物能長期保存,儲物房間完全是置於水中的,像是一個大氣泡一樣的地方,他們在下面呆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上面的湖面早已經冰封,但是湖底卻還是生機勃勃的樣子,讓紀輓歌看着就心生歡喜。
彭厲鋒只願這樣的日子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時間總是殘酷的東西,儲物室裡的食物越來越少,紀輓歌也就知道距離他們離開的時間不遠了,何止是彭厲鋒不捨得,就是紀輓歌也是滿心的不捨。
這裡與世隔絕,只有他們兩人,那種只有彼此的感覺實在是太好,紀輓歌並不想離開,出去之後,不知道等着他們的還有什麼,楚晏是絕不可能善罷甘休的,還有夜國。
紀輓歌這麼一逃婚,直接被問責的就是夜國,以夜宸帝的性子,最先被推出來問責的估計就是她的父親,紀霆。
紀輓歌對紀霆感情很複雜,但是絕不能說沒有感情,看着親生父親受自己的牽連,遭罪甚至是被殺,紀輓歌想她怕是受不住的。
這種心情極矛盾,紀輓歌又想永遠不要離開這裡,又想着能夠快點出去,因爲她實在是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就怕生靈塗炭。
楚晏瘋狂起來,紀輓歌簡直不敢想下去。
當晚,彭厲鋒做了一大桌子菜,三天前紀輓歌徹底沒有在毒發過,他們都不是大夫,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毒解了,但是總算能不再受那樣的苦楚,這還是讓他們很開心。
紀輓歌拿出從儲物室裡找到的一小壺酒,搖着跟彭厲鋒說:“我們喝一點吧。”
彭厲鋒在軍中多年,對酒自然是愛的,能喝一杯對他來說當然是好,但是到底還是顧及着紀輓歌的身體,有些遲疑的說:“你如今這身子,還是別喝了吧,多喝些湯料纔是好。”
他記顧自己的身體,紀輓歌當然明白,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彭厲鋒的心情,她也瞭解。
如此強勢的男人,在這樣的時刻,居然要陪着她在這裡做縮頭烏龜,實在是難爲了他,不說彭家軍現在的處境,就是刀劍棍棒,這些他的身邊人現在是否安好,估計彭厲鋒都是牽掛着的。
再加之紀輓歌的身體一直不好,彭厲鋒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絲半點的愁思出來,這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了他。
“阿鋒,我想喝。”紀輓歌渴望的看着他。
這樣子的紀輓歌,彭厲鋒是決不會拒絕的,當然他也不忍心決絕。
酒是楚國的酒,比夜國盛產的梨花釀要來的甘冽,彭厲鋒怕紀輓歌喝着嗆口,搶着不讓她多喝,但是就是那麼少少的幾杯,紀輓歌就已經醉眼迷濛。
很久之前,彭厲鋒是見過她這幅醉貓兒的樣子的,只不過那時候的她比現在要豐腴一些。現在清瘦下來的紀輓歌,帶着一種成年女人的嫵媚,這讓彭厲鋒熱血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