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輓歌怎麼能看不出彭厲鋒的面色不善,想着這些日子以來,到底還是她冷落了彭厲鋒,連他到底在做什麼事,她都沒時間詢問,紀輓歌心中有些愧疚的,所以挨着彭厲鋒坐在牀上,伸手拉住彭厲鋒一隻手臂,撒嬌說:“阿鋒,我這些日子是忙了些,可那都是正事阿,你體諒體諒我。”
彭厲鋒原本被她的動作弄的有些心浮氣躁的,多日兩人都不在一處了,而且一路兩人都在衆人的眼睛中,到底沒有舉行典禮,彭厲鋒也不敢就那麼大模大樣的跟紀輓歌宿在一處,到底還是顧念着紀輓歌的名聲不是。
只不過紀輓歌這些日子冷淡他,跟青鶴親密無間還是讓彭厲鋒不痛快,這時候聽紀輓歌說了軟話,彭厲鋒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更加不開心,什麼叫‘那都是正事’,什麼叫‘你體諒體諒’。合着她跟青鶴在一起就是正事,而他就該體諒,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們進到南城就成婚。”彭厲鋒這樣說,只有兩個人徹底確認了名份,他才能放心一些,而且他也該給紀輓歌一個名份,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也是多年來不懈追求的。
兩人已經有了關係,婚禮不過是過趟明路,對此,紀輓歌當然是願意的,但是又想着彭厲鋒的難處,“我們現在剛剛落腳,你總得跟將士們多相處一段時間在成婚的好。”
不是說紀輓歌不想嫁給彭厲鋒,而是彭厲鋒現在在彭家軍中,與紀輓歌在飛鳥閣內的處境基本是相同的,都是先人打下的江山,創下的基業,彭家軍能服從彭厲鋒還不是因爲彭家世世代代留下來的聲名,這東西說實在也實在,說空泛其實也是空泛的。
紀輓歌明白彭厲鋒的難處,這種時候彭厲鋒要是表露出太多的私心,或者對女人的維護超過彭家軍的利益,保不齊這軍中會產生反對的聲音。
大的帝王家,小到鄉紳富戶,這兩代人之間交接的時刻總是有些微妙的,手下的人服上一輩人,但是不一定服少主,略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紀輓歌不想讓彭厲鋒在這個節骨眼兒給彭家軍衆將留下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印象,這對彭厲鋒來說必然是有害無利的。
這說起來有些不太人道,但是可不就是如此,就算是楚晏,也不能流露出任何自己的偏愛跡象,如此作爲除了排除旁人投其所好暗害以外,當然也有防止主子玩物喪志的含義,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將命運託付的人是個將女人看的很重的人。
“你的顧慮我明白,可是我就是不安心。”彭厲鋒哪裡不知道這些,只不過他看着紀輓歌日日跟青鶴在一起,心中的不安全感上漲的結果。
紀輓歌將彭厲鋒的表情看在眼裡,也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現在的彭厲鋒已經成了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出色將領,甚至在外,就是當年恭王身邊的那些老將軍,也是不敢小瞧了彭厲鋒這個將門虎子,但是在紀輓歌面前,彭厲鋒卻還能保留一份初心,還能讓紀輓歌很輕易的看到,對此紀輓歌還是有些欣慰的,真怕彭厲鋒會隨着時間流逝,變成了她再也看不透的那一類人。
捧起彭厲鋒的臉,紀輓歌小心的在他的臉頰啄吻了一下,輕聲漫語的哄着:“你不安心什麼呢?我日日都在你身邊,你想見我時時就能見到,至於名份。”紀輓歌手掌附上彭厲鋒的胸口,“你這裡有我,我就滿足了,哪裡在乎那些虛禮呢。”
說她紀輓歌憤世嫉俗也好,癡傻不曉世也好,她就是認爲只要兩個人心中有彼此,那麼大婚這樣的婚禮並沒有什麼意義,甚至紀輓歌覺得婚禮這個東西其實什麼保證都沒有,大婚了又如何,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不在多數,而如今她與彭厲鋒這般,真心相愛是沒有錯,但是若是哪一日彭厲鋒真的在外面有了別人,紀輓歌自認是絕不能忍受的,到那個時候,天高海闊,總有她紀輓歌的容身之地的。
不得不說,在婚姻愛情裡,紀輓歌是個絕對悲觀的人,這與白銀完全相反,她可以愛你,但卻不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託付給彭厲鋒,總想着給自己留一線,總不能如她的母親一樣,非要等到危及生命纔有脫身的念想。
彭厲鋒凝着紀輓歌的眼睛,他當然知道紀輓歌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他內心深處還是隱隱的能感覺到紀輓歌的心思,紀輓歌在彭厲鋒看來其實是一個過度保護自己的人,也許是小時候的環境讓她的性格產生了這樣的屬性,她對任何人都不能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遇到任何事,往往會想到的,也是最壞的那一條路。
當初紀輓歌給楚晏擋那一刀,若是別的女人,還不知道在心裡得意成什麼樣子,但是紀輓歌當時想的是什麼呢,是不想欠楚晏一個人情,免得將來楚晏爲了這一個人情要討要。
紀輓歌骨子裡是個很冷情的人,平時嘴甜似蜜,也不過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途徑。
“輓歌阿,我總會讓你相信我的。”彭厲鋒似嘆息,似保證的說。
紀輓歌點點頭,其實她沒有不相信彭厲鋒,只是,只是,有些不相信自己,這種自卑藏的很深,卻真實的存在的,那時看到撲入彭厲鋒身上的秦柳時,紀輓歌就知道其實自己對自己還是不那麼自信的,如果真的夠自信,怎麼可能看到那麼一個女子就情緒崩潰。
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紀輓歌轉移話題道:“阿鋒,我父親留給我一些事情,我想好好的完成,青鶴師兄是我的幫手,你不要介意他。”
彭厲鋒還是有些不快,但是聽她解釋了,也就勉強答應,但是還是強調說:“那以後你們在一起,得讓白銀守在一邊。”
紀輓歌不想讓彭厲鋒的人知道飛鳥閣,所以跟青鶴在一起處理公事時,白銀都是不被允許在旁邊伺候的。
不過現在嘛,基本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青鶴也該回到自己的堂門去了,青鶴是負責夜國境內的飛鳥閣分堂堂主,這一次跟着紀霆出城來,現在過了這麼些日子,他也該回到夜帝都去看看了,夜未澤一直保持着夜帝都,但是南地的糧草,貨物已經被彭厲鋒全部截下,憑着夜帝都裡面的存糧,沒有外界的接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這種時候作爲天下第一情報機構的飛鳥閣,怎麼能遠離大本營太久呢,而且煙雨江南此前已經被夜未澤查封,說起來夜未澤暗中查煙雨江南已經有很久的時間了,要不是夜未澤查煙雨江南,紀輓歌也不可能在煙雨江南的樓頂上遇到他,並跟他對月暢飲了。
只不過夜未澤雖然只是查到了煙雨江南是飛鳥閣在夜國的總堂,卻沒有查到。飛鳥閣的背後掌舵人是紀霆。
夜未澤想要飛鳥閣爲他所用,但是這一次紀霆金蟬脫殼,夜未澤對飛鳥閣的追查也就斷了線,飛鳥閣在夜國沉寂了這麼久,現在也到了重振旗鼓的時刻了。
故而,紀輓歌乖乖點頭,“好,保證讓白銀跟着。”
彭厲鋒看紀輓歌乖巧心頭的不滿消去了些,緩和了語氣說:“那個青鶴,武功倒是不凡,只不過人品冷淡了些。”
這就是變相的上眼藥說青鶴不好嘍,紀輓歌聽出彭厲鋒的用意,斜嗔了彭厲鋒一眼,用調侃的語氣說:“是呀,誰能跟你比阿,你可是熱烈的不行不行的。”
彭厲鋒所有的所作所爲簡直讓紀輓歌想想都臉紅,在大公主府強吻她,在承翰侯府偷吻她,後來那就更肆無忌憚了,想吻就吻,想抱就抱,到最後連搶親這種事都做出來了,想到這裡紀輓歌呵呵笑,“可真是個活土匪。”
活土匪倒是挺能形容彭厲鋒,但是獅王殿下想起以前的事心中就有些鬱郁,想當初,他是何等的肆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對紀輓歌何時用像現在這般隱忍。
現在,彭厲鋒肩膀上的擔子重了,生活卻再沒有了十幾歲時的爲所欲爲,每日不辭辛勞的跟那些謀士謀劃,練兵,探查兵士情況。曾經年少時那般爲了偷得紀輓歌一個吻而產生出的舒朗心情,已經很久不曾出現過了。
彭厲鋒抱過紀輓歌,不高興的說:“這長大可真沒什麼意思。”
長大了,就不能每日只尋思着心中喜愛的姑娘,就不能策馬飛馳,更加不能撂挑子發脾氣,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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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輓歌被彭厲鋒這沒頭沒腦的一句逗笑了,窩在他懷裡勸道:“可是現在你也有很多小時候不曾做過的歡喜事阿。”
誰知紀輓歌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彭厲鋒一個翻身就壓住了紀輓歌,笑的不懷好意,“說的也是,這般美人在前,是有些不爲人道的樂子。”
紀輓歌臉紅的滴血,心中大罵,色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