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過猶不及,一主兩僕在腹瀉了一夜後得到了這樣的結論,白銀還好一點,到底心裡還有根弦,吃的少了一些。黃金簡直就是她那主子的翻版,只吃的捧着肚子站都站不起來才罷休。
折騰了一夜,紀輓歌身體又虛弱,又缺覺,只恨不得埋頭跟周公不見不散纔好。
“小姐,善直又來了。”白銀也是很無奈。
這挽院以前那真是一年到頭也不來個人,怎麼現在時不時就有人來啊,而且要是來了玉兔那樣的奴才,憑着她也就打發了,不過善直明顯不是好打發的,他是國公爺身邊的得力人,這府裡甭管主子下人,誰不給善直幾分薄面啊。
紀輓歌的好夢被擾,頓時惱了,用被子捂住頭,大叫道:“讓他去死!”
人在被子裡,喊出來的話變的悶聲悶氣的,便是如此,白銀還是驚的眉心猛跳,自家小姐原來也是處處隱忍的,現如今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竟然張口閉口的死啊死的,好沒有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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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啊,你快點起吧,善直說,太子殿下來了,要見您呢。”
“沒聽到嘛,讓他去.......”
紀輓歌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從被子中探出頭,問道:“你說誰來了?”
“太子殿下。”
白銀說完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她們家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啊,突然間就變的受歡迎了,泓王幾天前剛剛來過,現在太子又來了。
但是看紀輓歌一臉茫然的樣子,白銀就明白,她家小姐完全是狀況外的。
果然,聽到紀輓歌嘟囔,“東宮住着紀家的兩個女兒,他還來看我做什麼?”
這樣的話,白銀是不敢接話的,只能催着紀輓歌快點起來。
“小姐,今天還要那麼打扮嗎?”白銀問,她心裡還是想要小姐以正面目識人的,而不是故意畫粗了眉毛,將臉抹的又白又紅的去。
紀輓歌只說了一句,“你難道想要我跟紀明婕她們嫁到一處去?”
得兒,紀輓歌什麼話都不說了,乖乖的給紀輓歌上妝,並且怎麼醜怎麼妝扮,想想要跟那兩位小姐朝夕相對一輩子,白銀就覺得頭皮發麻。
其實紀輓歌說這話純屬是嚇唬白銀的,但是沒想到胡說八道的話,卻是說到了太子來的真正目的。
太子看到一塌糊塗的紀輓歌的時候,心裡的火氣幾乎壓抑不住。
就這樣不堪的女子,他的那個好五弟竟然在父皇面前說想要求娶,要不是他發應快,說自己與紀輓歌的婚約並沒有解除,之前只不過有些誤會纔會鬧的那麼大之類的說辭,現在這紀輓歌怕是就要成御封的泓王妃了。
太子猜不出泓王到底是爲了什麼才能那麼主動的求娶紀輓歌,但是就紀輓歌這不堪入目的樣子,太子敢肯定,他的五弟絕對不是看上了紀輓歌本人。不是看上了人,那麼定然就看上了她背後的勢力,在這樣敏感的時期,太子不想將一切能幫助他登上那個位子的勢力推給他的五弟。
王聰之一死,吏部尚書王錠立馬倒戈跟了泓王,這吏部雖然平時不是什麼重要部門,但是這馬上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官員考覈,這個時候可是吏部發揮大作用的時候,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吏部尚書卻成了老五的人,如果這個時候勳國公府在成了老五的岳家,那他這個太子也不用在當了。
紀輓歌早已經見過太子,無論是在宮宴上對峙還是在房頂上偷看,所以面對太子,紀輓歌完全沒有那日見泓王時有過的片刻失神,將紈絝無腦少女表演的淋漓盡致的。
勳國公紀霆看到紀輓歌的表現都有些詫異,照常理說,溫潤如玉,蘭芝玉樹的太子殿下可比長相過於妖豔的泓王更能贏得女孩子喜歡。
可是紀輓歌看到泓王的時候,會有情緒波動,見到太子,反倒平靜無波。
太子夜未瀾被紀輓歌身上濃郁的香粉味嗆的咳嗽,心裡原本就焦躁,在見到這樣的紀輓歌的時候更是壓不住語氣中的不耐。
“你不許嫁給泓王!”太子這樣說。
勳國公先是皺起了眉,本來未出閣的小姐按規矩是不見外男的,上次泓王是突然襲擊,更甚至有些耍無賴的手段在。
今日太子說要見紀輓歌,紀霆也就不好推脫了,總不能泓王來了都見到了人,太子來就不給見吧。
但是太子說出這般無理的話,還是讓紀霆不悅,堂堂一國太子,說出來的話竟然像是街頭惡霸,這是什麼禮數。
所以根本不用紀輓歌說什麼,紀霆就已經開口說道:“太子慎言!”
太子撇撇嘴,覺得自己這太子當的簡直窩囊透了,在父皇面前要孝順恭敬,在大臣面前要溫和大度,知人善任,怎麼到了這父皇不喜的國公面前,還要做小伏低。
當然,太子知道勳國公這個爵位是開國始皇帝封的,更知道紀家曾經出過多少的能人志士,便是皇后也是層數不羣的,在大夜朝,勳國公不僅是一個名稱,更是一種態度。一份夜家人會善待文臣,會善待那些爲國做出過貢獻的人所要表現出的態度。
更何況,現在的這位勳國公雖然被皇帝不喜,但是能力卻是無可厚非的,尤其是在銀錢管理上,更是一把好手,戶部要是沒了這位國公爺,不出三天就能亂了套。
這些太子統統都知道,但是他就是看不慣。
不僅看不慣因爲勳國公府三個字,他就不得不娶紀輓歌這樣的女子。更令他心中難平的是,恭王府。
始皇帝,封了兩個不得動搖的爵位,一個當然就是文臣之首的紀家,封爲國公。另一個便是當時打天下時的武將之首,彭家,封爲王爺。
大夜朝唯一一個異姓的一品親王。
就是到了今時今日,恭王爺還在邊疆掌握着幾十萬的大軍,那隻軍隊從大夜開朝一來就是彭家人統領,根本不聽旁人的差遣。
就因爲此,父皇母后從小便捧着恭王爺的獨子彭厲鋒,就算是彭厲鋒創出再大的禍事來,帝后都是不怪責的。
這讓自認爲是帝后心頭肉的太子心中不甘。
而現在,皇帝竟然想要把景葉青賜婚給彭厲鋒,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會嫁給那個只會舞刀弄槍的傻子,太子心中就滴血,是真的疼。
故而,對這些遺老,太子實在沒有什麼好感。
勳國公斥了他一句,他也只當沒聽到,只將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紀輓歌。
紀輓歌自然是欣然同意的,“好。”
她本就想離皇家遠遠的,那裡面的彎彎繞,她根本不想考慮,紀輓歌的夢想從未變過,那便是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接母親離開這國公府,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魚遨遊。
被皇家綁住了腿腳可怎麼成。
她答應的如此痛快,太子心裡犯堵,人就是這麼怪,我不要你可以,但是你嫌棄我,我便接受不了。
在太子的記憶裡,紀輓歌似乎從來都對他不屑一顧的。
“你沒什麼要求?”太子以己度人,覺得紀輓歌必有所求。
你是什麼樣的人,你的世界大概就是什麼樣子。
紀輓歌很鄭重的告訴太子,她的要求是,“臣女只懇求太子殿下,可否以後別讓臣女在看到您,實在影響臣女的食慾。”
太子被紀輓歌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紀輓歌看他這樣,還顯不夠似的,接着說:“請太子殿下放心,臣女不會嫁給泓王,更不會嫁給您,您可別忘,臣女還有您送來的休書呢,此等奇恥大辱,臣女必一生銘記!”
這算是威脅了,那休書,太子後來聽了皇后的分析,也知道那是自己衝動了,作爲儲君,他是不能如此違抗父皇的命令的,而且一個見都沒見過女子,他就未嫁先休了人家,這事無論是被誰知道了,都會說太子不夠仁慈。
要是紀家女一時想不開,尋了死,這個污點,太子就是要背一輩子的。
逼死開國元勳家的嫡女。
不是小錯誤。
當時一時興起寫下的休書,現在竟然成了自己最要命的把柄。
夜未瀾心裡恨恨,可是紀霆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看着,他也說不出什麼威逼紀輓歌交出休書的狠話來,只能揮袖離開。
來日方長,給紀輓歌留下了這麼四個字。
紀輓歌才懶的理他,天下人都說太子宅心仁厚,可是在紀輓歌看,這太子實在是被皇后保護的太好,以爲自己是天之驕子,以爲那個位子只會是他的。
可是縱觀古今,哪有一個被說是仁慈的皇子登基成功了,反倒是那些被說成殘酷修羅的皇子登位的較多,歷史是成功者寫的,成王敗寇,就太子這樣的,連女人都拿不定主意,左右搖擺的男子,實在是無法勝任那個大位。
可是要是太子不能登位,會是誰呢?泓王?紀輓歌邊走邊想夜未泓那張臉,雖然皇位是能者上位,可是長成那個樣子的皇帝,還真是讓人無法相信。
誰見過比女人長的還精緻的皇帝。
紀輓歌爲夜未泓那張臉嘆息,那般傾國傾城的容貌啊,竟然成了他登上大位最大的絆腳石,還真是令人唏噓。
紀輓歌就這麼想着心事離開了世忠堂。
紀霆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到。
善直看着勳國公有些落寞的背影,心裡也是嘆息,這對父女的感情,還真是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