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不動聲色,盯着紀輓歌繼續吃,紀輓歌哪裡還咽得下去,德妃.........紀輓歌對德妃還是有很深印象的,那並不是良善的女人,不過說是說,皇宮內院裡面,哪裡來的良善人呢。
思索了一下,紀輓歌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青紫色的痕跡猶在,紀輓歌說:“我還是不去了吧?”
她的這幅樣子去,還不知道會被人誤解成什麼樣子,紀輓歌並不打算去給德妃數落,上一次來楚國,是她自願來的面對什麼都是她選的,可是這一次卻不是,她是被強制來的,並沒有去面對楚國皇室的義務,現在她與楚晏,也沒有這份責任了不是。
楚晏看了紀輓歌一眼,無聲的點點頭,站起來說句,“你多吃一點。”之後,帶着人離開了。
小丫頭被送走,紀輓歌身邊可是一個貼身侍候的人抖沒有了,都是些二等丫頭,有了前面的前車之鑑,誰也不敢招惹這位看起來沒什麼脾氣的姑娘,看太子爺對她的態度,簡直比有求必應還要在寵溺些,此時大家都罩子放亮,不敢在對紀輓歌有一絲半點的怠慢。
紀輓歌並沒有爲難誰,她只是不想讓這些人到最後,因爲她受難。
——
楚晏帶着人到了景仁宮的正殿,在門開就看到了層層的儀仗,看這個陣仗,楚晏心中就有了數,步伐不緊不慢的走了進去。
一隻腳剛邁進去,就有茶盞摔了過來,並沒有砸在楚晏身上,只是在他的腳邊炸開,粉粉碎!
“你好大的膽子!”德妃也是氣急了,手中的茶盞摔出去還不解氣,恨恨的瞪着楚晏,卻在看見楚晏有些戲弄的眼神後,心臟一縮。
心中再怎麼樣的心情,面子上還是強撐着,大聲說道:“怎麼?不帶着那個賤人來給你母妃瞧瞧?本宮倒是不知道,本宮的兒子還是個癡情的人呢。”
楚晏並不說話,而是挑了張椅子坐下了,動作優雅,神情閒適,完全沒有將德妃的怒氣看在眼裡似的,這對德妃來說,簡直是大的羞辱。
德妃氣的頭暈,但是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跟楚晏撕破臉是不明智的,她調整着語氣,狀似關心的對楚晏說:“聽說昨晚你與你父皇有了爭執?”
楚晏低頭喝茶,並不迴應,德妃簡直氣的跳腳,但是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昨晚楚晏跟楚帝發生爭執的事情,現在滿皇宮那還有不知道的人呢,要不是爲此,她也不會來這一趟。
德妃壓抑着火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晏兒啊,咱們母子走到今日不容易,你怎麼能這樣傷母妃的心呢,這麼多年,母妃爲了你付出了多少,啊~”
說到這裡,德妃的話鋒一轉,凌厲的說:“眼下,只有你將那賤人處死,然後去跟你父皇認錯纔是正途啊!”
“然後呢?”楚晏接了第一句話。
楚晏接了話,德妃有了底氣,方纔說着自己的打算,“然後你將你表妹扶正,做這個太子妃,你舅舅家可是會全力扶助你的啊。”
德妃皺皺眉,接着說:“你表妹的那性子,勝在天真,你難道真的願意找個心機深沉的妻子,晏兒啊,母妃這是爲你好啊,難道你還看不出母妃的心?”
楚晏輕笑着,他當然能看懂母妃的心。
看的再清楚不過了,以前不是沒有過奢望的,想着母親真的只是爲了他的未來,纔會逼他做出那麼多殘忍的,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到了今天,楚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的這位母妃,愛他不假,但是這份愛源自於對自己尊位的看重,源自於對孃家的提撥,而楚晏只不過是實現這一切的媒介,不過是工具罷了。
楚晏瞭解這一切,早沒有了解釋溝通的心情,只是淡淡的說:“父皇已經同意我立她爲太子妃了。”
這個她,德妃一聽就明白,決不會是薛盈畔就是了。
德妃簡直氣的眼前發黑,她完全沒有想到楚帝會答應楚晏的要求。
楚晏只是笑笑,他的父母何其的相似,只不過楚帝看重的是這江山,只要楚晏能統一天下,他纔不管楚晏娶哪個女人,再者楚帝自翊還是很瞭解些男人的,對楚晏的執着,楚帝能瞭解,這世上沒什麼男人能承受的了自己的女人被人在大婚之日搶走的恥辱,楚晏現在非要將紀輓歌娶回來,在楚帝看也不過是男人特有的佔有慾罷了,並不值得多麼的擔心,女人嘛,初時情熱非常,真的油鹽醬醋茶過起日子來,可不就是那麼回事,楚帝想着等天下統一,滿天下的女子都是楚晏的,到時候還怕找不到比紀輓歌更合心意的女人嘛,楚帝老謀深算,並不打算爲個女人跟兒子離了心。
不過,能取得楚帝的同意,昨晚在宮裡,楚晏還是答應了楚帝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接下來他會很忙。
但是這些德妃都不知道,她初聽這個消息,先是震驚,然後恨恨的咬牙,知道這對父子一定達成了什麼,而無論是楚帝還是楚晏,都是她現在無法去掌控的人,德妃腦筋急轉,知道有些是改變不了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說:“那你也將你表妹留在景仁宮裡吧,何必非要趕出去,你表妹都已經哭到了我面前,嚷着要三尺白綾了斷自己呢。”
楚晏說出來的話涼薄至極,“她要真的有那份魄力,倒是好了。”
薛盈畔這個人,楚晏在瞭解不過,咋呼起來倒是滿兇的,但是真的刀子逼到脖子上比誰軟的都快,對此說法便是德妃也是無言以對的。
她的內侄女什麼德行,她最是清楚,但是沒辦法,她只有這麼一個侄女,便是賴,她也得讓侄女賴在楚晏宮裡,要不然豈不是全天下都知道楚晏不待見他舅舅家,到時候她的孃家可怎麼辦呢,她在宮中又該怎麼辦呢。
現在楚帝已經不怎麼寵信她了,多得是美人,這些小姑娘各個都不是饒爺的孫子,德妃比不上正宮娘娘那般腰桿子硬,她憑的完全就是楚晏這麼一個兒子,現在楚晏不待見她,不待見她的孃家,到時候宮裡那些人,那不一定怎麼嘲笑她呢。
德妃咬緊了牙,說:“那你爲什麼留下林家的那個小賤人!”
這真是氣煞德妃了,要說楚晏要是將宮裡的這些女人都送出去,那她也就不這般氣憤了,畢竟楚晏對女色從來都是冷淡至極的,但是送走了薛盈畔卻留下了林玉霖,卻是個什麼道理!
簡直讓人氣的咬牙切齒,德妃跟楚國皇后林氏可謂氏爭鬥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兒子竟然這般的不給她臉面,將她的內侄女送出了景仁宮,卻留下了林皇后的內侄女。
德妃諷刺的說:“怎麼?你不是爲了那個夜國的那個妖女要遣散所有宮中女子嗎?到了林家的那個賤人就是例外了,我怎麼不知道,你是個這般雙重標準的人呢!”
德妃真的是氣的很了,這會子說起話都忘了尊位,你啊我啊的,她實在是想不通,若是今天不問個明白,她怕是覺都睡不好了!
楚晏對此倒是坦然,只說:“林氏懷孕了。”
這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炸的德妃的腦子裡一片焦炭,她顫抖着問:“你.......你說什麼?”
其中的內情,楚晏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德妃,他只是簡單的陳述事實,那就是,“林氏懷孕了。”
啪——德妃是真的氣瘋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長長的金飾指甲飛出去了兩隻,可是她卻全不在意,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晏,恨不能將楚晏射出兩個窟窿來。
看到楚晏依舊沒什麼情緒的面孔,德妃的眼淚紛紛落下,她知道自己苛刻,從小都不曾抱過這個孩子一下,就是爲了讓他冷情冷肺,德妃知道楚帝想要什麼樣的兒子,所以她就不懈努力的爲他培養出這樣的兒子,她培養的很成功,楚晏真的長成了楚帝喜歡的樣子,不哭不笑,心中哪怕再有什麼大事,臉上也不泄露出一丁點,而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就越來越看不懂兒子,看不懂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她的兒子,似乎從來都沒有屬於過她,楚晏一直都是楚國的楚晏,卻從來都不是她德妃的楚晏。
“兒子..........”德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讓楚晏除掉林氏的孩子,這話她可以這麼想,卻說不出,因爲兒子早已經不是跟她交心的兒子,他既然能讓林氏懷孕,肯定就打算要這個孩子的,可這個孩子的母親姓林,德妃想起便覺得心痛如絞。
“兒子,你不能這般傷母妃的心。”德妃似泣似訴的說。
楚晏遞上了帕子,到底是母親,他還做不到看到她哭,熟視無睹的境界。
德妃擦乾臉上的淚水,眼角餘光觀察着楚晏,最後才妥協道:“夜國那個賤人還有林氏,她們倆的孩子職能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