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蘇凌瓏頗有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張嬤嬤估摸着是嚇壞了,方纔的意思講,是要我莫要摻和這件事。”
“張嬤嬤這般講——”翠玉聲音有些苦澀,卻咬着牙念:“自當是有她的道理,夫人可是莫要忤逆了張嬤嬤。”
“我怎的不得忤逆了她?她不過是個嬤嬤罷了!”蘇凌瓏卻突然惱了,整個人都跳起來,一臉的殺氣騰騰:“你怕是沒瞧見蘇掣的模樣,雖說他是個不上進的,卻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弟弟!被禍害成了那個樣子,還不如便是一刀瞭解了他!”
翠玉不敢說話,只是唯唯諾諾的應這:“怕是這件事兒也沒個證據的。”
“便是沒證據?纔出了門就受了這樣的天災人禍,可不是唯獨容瑾纔會下的手麼!”蘇凌瓏一聲喊,渾身氣得發抖,轉身就往出走,提着裙襬一臉怒意:“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定是要衝他討個說法!”
翠玉驚訝於蘇凌瓏突如其來的怒意,卻來不及阻攔,只能在身後跟着,又喚了丫鬟去喚張嬤嬤,可是顯然是來不及了。
蘇凌瓏纔出了院子,便是瞧見一臉風流倜儻的容瑾,此刻正搖着摺扇從院兒前走過,瞧那模樣,是要出去遊玩。
蘇凌瓏一想到自家的弟弟當時被扔到一堆腌臢物裡,而罪魁禍首卻在此逍遙痛快,頓時大怒,一下子攔到容瑾的前頭,怒氣衝衝的喊道:“容瑾,你欺人太甚!”
容瑾卻好似是驚了一下,搖着摺扇退後些許,一臉古怪的盯着蘇凌瓏:“大嫂嫂這是怎的了?竟是這般惱怒,難不成小弟是怎的得罪了大嫂?”
“我哪敢惦記你得罪我?”蘇凌瓏怒極反笑,冷的好似眼底都凝了冰霜:“我家的表弟可不是就被你惦記上了,竟是生生被你給斷了四肢去,現如今跟個雞豚狗彘似得倒在牀上,這般教訓,我可不敢嘗試!”
容瑾一張俊美的臉頰微微漲紅,一把將扇子收攏,“刷”的一聲甩了一下袖子,面色表情有些發冷:“嫂嫂可莫要說這種叫人聽不大懂的話,三弟與你家弟弟素不相識,可是怎的去斷了你弟弟的四肢去?”
“你休得胡言!”蘇凌瓏氣的大吼,滿臉通紅:“今兒這個時辰,你還踩着我家弟弟的手呢!現如今,怎的就說不認得了?”
“在屋裡的那男子,是你家弟弟?”容瑾一臉驚訝,晃了晃摺扇,卻擺出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嫂嫂所言,容瑾還是不怎的分明,你家弟弟是生了如何事端?嫂嫂爲何便是要說是容瑾所做?”
“我家弟弟,就在不久之前,便是被人好生一頓打,現如今正躺在我們蘇家的院兒裡呢!纔出了門便被打,可不是因爲你懷恨在心!”
蘇凌瓏存了心思讓容瑾難堪,就咬着牙大吼:“你不便是因的我家表弟無意間衝撞了三弟妹麼?可三弟妹早都是醉酒臥榻了,我那弟弟也是醉的迷糊,甚麼都是瞧不見的!你便是唯獨記掛在了心上,才差人去拾掇我那可憐的弟弟!”
有一瞬間,容瑾的眼眸陰冷得很,卻又被眼簾所掩蓋,就瞧見容瑾笑意恆生的晃了晃摺扇,一臉淺笑的搖了搖頭:“大嫂嫂可是冤枉三弟,三弟一直都在院兒裡,哪裡都沒去的。”
容瑾一邊說,一邊隨意拽了個自個兒院兒裡的丫鬟道:“大嫂不信可以隨意問問着丫鬟,況且,三弟當時可是瞧見的,這位蘇家表弟纔是進了門,便是被我拽出來了,他當然是什麼都沒做的。”
頓了頓,容瑾臉上又露出來幾分疑惑來:“當時容瑾可不是跟大嫂嫂說個分明瞭麼?瞧見哪位弟弟也都是醉倒了,便也沒得太多怪罪,怎的嫂嫂現如今又說這般話?”
手中摺扇微微搖晃,容瑾挑眉道:“可是哪位弟弟說了,瞧見是三弟動的手?”
蘇凌瓏一陣難堪——那蘇掣昏迷了那麼久,可是什麼都沒說的,據說是驚嚇過度,已經嚇得不行了,而且,說是被打的時候可是被裹了黑布的,甚麼都瞧不見,更別提是不是容瑾了。
“可是我家弟弟前腳出了這院兒裡,便是被人一頓好打,可不是唯獨只有你才下得去這手麼?”蘇凌瓏氣的惱怒,分明便是他做的,卻生生沒個證據來。
“大嫂嫂可莫要這般說。”容瑾似乎也有些惱了:“三弟一直都是在照顧我家夫人的,纔是得了空閒出來,便是被大嫂嫂這般纏上,難不成在這侯府外面捱了打,便是一定出自我的手下?”
說罷,容瑾一拂袖,冷笑:“說不準是這位蘇兄弟得罪了哪家的人,才生生遭了這難呢!”
“我家弟兄原先都是老實的緊!可不是今兒——”蘇凌瓏氣的不行,正要理論,卻被身邊的翠玉抓了一下手臂,蘇凌瓏在這電光火石只見,突然卻是安靜了。
纔是幾個呼吸便是將事情理順了一邊,蘇凌瓏心下有些駭然——這容瑾好深的心思!
怕是從一開始,容瑾便是生了要好生拾掇她這表弟的心思了,只是隱忍不發,故意說是“早已原諒”之類的話,卻是等到蘇掣一出去,就狠狠地捅了一刀。
但是卻沒留下絲毫證據。
又是瞧見自己火大,直接在院兒門口浪蕩者,一瞧見她便是一陣爭吵,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定是被院兒裡的人都知道了。
而且,方纔容瑾又是幫襯着許華濃開脫,句句都說得真切的!
心思轉了一圈兒,卻瞧見容瑾眉頭一皺,嘆氣:“大嫂嫂這般強詞奪理,那三弟也就不奉陪了,順道兒奉勸一句,大嫂嫂有這般的心思,還不如去瞧瞧你那弟弟。”
說罷,容瑾晃着摺扇邊走,身後的蘇凌瓏惱怒異常,卻也無可奈何。
全然沒有證據,又鬧出一出好戲。
“夫人,可是快歇會去了。”翠玉一邊說,一邊在蘇凌瓏的身邊輕聲的念:“外頭的人說了,說是真的瞧見了賭坊的人來找蘇掣,怕是這事兒,真的跟咱們容三沒個什麼關係的。”
蘇凌瓏卻不信,只倒是容瑾做的滴水不漏,心中越發堅定幾分心思,定是不能叫容瑾和許華濃好過了去。
彼時容瑾已經走出了這個小院兒,晃盪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站定,不多時,就過來一個小丫鬟。
“侯爺。”
那小丫鬟站定之後,眼眸裡閃過幾分微冷:“奴婢都下去查了,跟侯爺猜測果然無錯,這幫子人,是存了熊心豹子膽了。”
彼時容瑾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揉捏着手中的扇子,捏了一會兒突然展開,掠過幾縷淡淡的香氣,容瑾笑道:“我道只是給些懲罰便是,倒也不必散了四肢這般嚴重,左右他也是個有心的人,身不由己,否則也不比在側門侯我。”
“也便是瞧在他在後門候着侯爺,才留了他一條腌臢命。”那小丫鬟冷哼一聲,倒也不怎的在意,只是一俯身輕聲道:“侯爺可是還有着甚麼吩咐?”
“安排下去,瞧見那個丫鬟嚼舌根,打死了扔出去便是。”容瑾晃着摺扇,眼底帶笑可說的話卻分外冷。
一直到甚麼都安排好了,容瑾纔是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他一向不喜歡參加這些後院兒的爭鬥,就是覺得女人們的事情,輪不到他插手。
而且,他一個軍中之人,瞧見什麼不順眼的,就像一刀過去了解,省下很多麻煩,但是顯然,旁的院兒裡的人可不是這麼想,一來二去,容瑾也便不是如何上心了。
可偏生今兒摻和上了許華濃。
當時是從冬蟲那邊得了消息的,冬蟲這個丫鬟從來都是嘴毒心善的,而且還有一顆惦記許華濃的心,容瑾也順着許華濃一樣寵她,所以冬蟲闖進書房的時候,並沒有幾個人攔着。
也便是因爲如此,容瑾才能這般及時的趕過來。
“吩咐下去,一會兒將院兒裡的東西都送到夫人那裡,邊說夫人醉了酒,要好生歇着。”
那丫鬟點頭稱是,卻是有些多嘴的問了一句:“那君姨娘那邊?”
君姨娘自始至終都落得了個別院的下場,容瑾看都是沒有去看過一回的,不僅如此,下頭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是仗勢欺人的主兒,怕是那君姨娘在別院裡的日子,過得可不是如何舒坦。
“不必理睬。”容瑾彼時正在前頭走着,步伐略微有些匆忙,聽見那丫鬟這般說,停頓了一下,便是回頭道:“論者幾個人去看着便是了,出不得人命就不必在意。”
這話說的分明,那丫鬟到底是跟了容瑾許久,立刻便是反應過來,點頭附和,卻也不敢再問,畢竟都是做丫鬟的,主子說什麼變是什麼,縱然他們跟主子有些熟識,卻也不敢沒大沒小,生怕衝撞了主子。
更何況,君姨娘是擺明了不受侯爺的寵的,她們一介丫鬟,也不必爲了這般小妾得罪了侯爺,還不如好生纏着大夫人,顯然侯爺是寵愛大夫人的。
只是這院兒裡最近可是鬧得喧騰,大抵是好容易冒出來一個紅杏出牆來,所以丫鬟婆子都津津樂道,無外乎便是三夫人醉倒在大夫人的屋裡,卻被大夫人的表弟醉酒給撞見了。
說的倒是簡單,聽起來卻不好聽。
起初聽見流言的時候,蘇凌瓏還是高興的,還有幾分縱容刻意不去管下頭的人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