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正在深思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些許喧譁聲。
許華濃原本只以爲跟自己無關,便是沒有出去,但是過了幾個呼吸,那喧譁聲竟是直直的衝着院兒裡過來了。
許華濃驚了一下,纔是撩起了裙子,慌忙地從花塌上跳了下來,方纔才說到那楊家姑娘會尋過來,但是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果不其然,纔是一出了門,就看到楊家姑娘已經在院兒門口站着了,身後還跟着幾個丫鬟,看那架勢,真是氣勢洶洶。
不過,楊家姑娘的臉上帶着一個面紗,面紗是純黑色的,只能瞧見楊家姑娘的模糊的臉來,都是看不清模樣。
看樣子那黑斑應該是不小。
許華濃心裡也沒有個底兒,那些黑斑是她在十殿下的燻草裡面提煉出來的,那一日跟着十殿下去見了那燻草,許華濃便是生了心思了,接着給十殿下和琉璃編花的功夫,自個兒也給自個兒編了一個,不過,她把那燻草帶出來,可不是爲了好看。
費了九牛二虎的功夫,纔是從哪燻草裡面烤出來一些東西,好容易煉製而成,許華濃只知道這燻草很傷害人的皮膚,但是卻不知道是怎麼個傷害法兒,又是事出匆忙,便是調配了蝴蝶喜愛的一些蜂蜜,又特意凝練了一些充滿了花香的花汁,都跟着雨露凝脂霜混在了一起。
當時,她就是料定了這雨露凝脂霜會被許華清拿走,但是沒想到,許華清居然爲了討好楊冰玉,將那雨露凝脂霜全都獻出去了。
她也是低估了許華清的愚蠢了。
像是楊冰玉這種人,怎麼可能真心交往?
估摸着利用完了,也便是要將許華清一腳踢開了。
心裡的胡思亂想一秒鐘就論過了,許華濃纔是出了門,就和那楊冰玉一眼對上。
“許華濃!”
楊冰玉的聲音沙啞,像是剛哭過,剛剛叫出來三個字,卻又像是疼的說不出來話一樣,站在那兒竟是都要靠着身邊的丫鬟和臘月扶着。
那丫鬟名喚秋水。
許華濃是記得的,這丫鬟算是個不錯的狗腿子,也夠真心護主,只不過有時候瞧着跟個主子似的,叫人心裡厭煩的緊。
“楊家姐姐身體有恙,怎得還是來瞧妹妹了?”
許華濃瞪着一雙眼睛盯着楊冰玉,卻又做出來好奇的模樣:“姐姐可是瞧過了醫生了?現下有沒有覺着好些?”
楊冰玉一下子被挖到了痛腳,頓時聲音都猙獰起來:“許華濃,你莫要在這裡裝傻,我這張臉,可不就是被你給毀掉了!”
許華濃頓感大驚,一張俏臉都是花容失色,不敢置信的退後兩步,纔是盯着楊冰玉問到:“楊家姐姐說的是個勞什子?我與楊姐姐素來沒有牽扯,雖然平素裡楊家姐姐確實總是尋這妹妹的麻煩,但是妹妹也不知於跟姐姐動這般手腳!更何況,姐姐是在蝴蝶落到臉上的時候才生了那些黑斑的,指不定是臉皮嬌嫩,受不住那些蝴蝶的花粉呢?”
說着,臉色又是有些蒼白下來,竟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姿態,眼淚都是在眼眶裡打轉兒的。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又是頗爲中肯。
許華濃和楊冰玉不和,姑娘們都是知道的,也知道緣由,可不是就是因爲那容瑾麼?若是許華濃一口說着姐妹情深不可能跟着楊冰玉動手腳,怕是衆位姑娘還不信,你們姐妹情深?可是莫要開玩笑了。
但是許華濃這般真切的說着“你我二人本就不和,但我不可能對你下毒”這般話,倒是顯得真誠很多,而且,楊冰玉確實是在蝴蝶落下之後才生的黑斑,說不準兒,就是因爲那花粉的緣故呢?
楊冰玉這般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叫一些姑娘們都被驚動了,雖說不敢明目張膽的過來看,但是還是躲到角落裡聽着。
更有甚者,更是乾脆叫了三兩好友,幾人像是沒事兒人兒一樣遊走在四周,興趣盎然地瞧着好戲。
楊冰玉氣的頭昏腦脹,都是分不清甚麼了,衝着許華濃大喊:“我以往都是不曾對花粉蝴蝶過敏的,今兒唯獨便是用了你的雨露凝脂霜,纔是出現了這般情況,你還能如何狡辯了去?”
許華濃盯着她瞧了瞧,卻是疑惑的說到:“楊家姐姐所說,妹妹不敢苟同,況且,妹妹也不曾贈送給姐姐雨露凝脂霜,怕是有什麼隱情,姐姐弄錯了吧?”
楊冰玉這纔是驚得不敢說話,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什麼。
許華濃亭亭玉立的站在門口,瞧了一眼對面兒的楊冰玉,又瞧了瞧四周隱晦的瞧熱鬧的姑娘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到:“楊家姐姐切莫無理取鬧了,姐姐不若是早日尋了太醫去,若是時辰早,說不定還能治癒呢。”
楊冰玉原本是覺着自個兒理虧,可是聽了這話,頓時面色都扭曲了:“請的太醫說的分明,便是我塗抹了甚麼東西纔會這般,還說是塗抹的毒藥,連着那太醫都弄不清楚,你莫要再言與你沒有牽扯!”
說罷,便是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東西來,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瞧不清臉色什麼樣,但是那模樣卻是越發猙獰:“這雨露凝脂霜,便是你的,爲何塗了我的臉面上,便將我變成了這般模樣?”
許華濃瞧了她一眼,不由得冷笑:“楊家姐姐好沒有道理,怎得是你說是我的,便是我的了?我雖說也有雨露凝脂霜,但是卻是不曾贈與楊家姐姐,這等好東西,自然是自個兒好生留着了。”
頓了頓,許華濃盯着楊冰玉道:“倒是楊家姐姐,這般胡攪蠻纏,一口咬定這東西是我的,又是爲何?”
楊冰玉自知理虧,這東西不是光彩的手段拿來的,便是冷哼:“我不與你說這些勞什子,你便是將許大姑娘給我喚來,我便是要好好與她對峙幾分!”
聞言,許華清便是身子骨都顫了顫。
她一直躲在自己的房子裡聽着,確實一直都不敢出來。
自從她瞧見了楊冰玉的臉變成了那樣,她就已經開始害怕了,總感覺有幾分古怪來,更是不敢去想,可是沒想到,纔回來呆着這麼一會兒,楊冰玉便是尋上門來了。
那東西真的是她從許華濃哪裡偷來的,要是這事兒被調查發現了,那她可就完了。
正是這麼想着,心裡好像被無數的針不斷地穿刺一般,許華清滿身都是溼溼的水漬,竟是都有些站不住腳。
做的時候不曾想這,但是如果東窗事發,纔想起來這些後果,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承擔的起的。
爲了討好楊家姑娘,竟是去偷自己庶妹的東西!
可是外頭的催聲越來越近。
許華清一咬牙,便是拖着身子開了門,纔是一開門,就瞧見外頭的人的目光都落了過來,除了楊家姑娘,還瞧見有幾個姑娘也圍在了外頭。
估摸着是看好戲的。
許華清腳步一步一步走的虛軟,恰好許華濃伸出手一手扶住了她,她纔沒有倒下。
楊冰玉瞧見了許華清,竟好似是瞧見了甚麼仇人一般,若不是身邊的丫鬟攔着,說不定都要生撕了許華清一般:“許華清,你是存了心思要害了我了!還不快把解藥交出來!”
許華清的手指在發顫。
喉頭顫抖卻是說不出話來,可是一轉頭,卻對上了許華濃波瀾不驚,帶着善意的眼眸。
許華清便是心裡莫名的寬鬆了一下,卻又有些不敢面對許華濃,只是衝着楊家姑娘說到:“楊家姐姐尋了妹妹來,就是爲了這般?”
卻是眼眸微凝,說到:“妹妹也不知楊家姐姐爲何會這般,雨露凝脂霜是好東西,妹妹惦記着姐姐喜愛,纔是贈了姐姐,這東西經了妹妹的手是不假,但是妹妹自個兒也是塗抹過的,爲何單單隻有姐姐出了差錯?怕是姐姐還要問問自個兒。”
事到如今,她必須和楊家姑娘撇開關係了。
否則,若是自己偷雨露凝脂霜給楊冰玉的事兒被揭穿,怕是她就要上吊自盡去了!
楊冰玉的臉色是瞧不見的,掩蓋在黑紗裡,卻是能透出來幾分猙獰來,指着許華清怒吼:“好哇,竟是,竟是你這般算計我!你那般腌臢事兒都是做的出來,竟然還怪我!”
許華清的手指頓時抓緊了許華濃的手。
她方纔說那東西經過了自己的手,就已經是在向許華濃坦白了,瞧見許華濃沒有反應,她纔是有底氣跟楊冰玉對峙的。
但是若是楊冰玉在衆目睽睽之下接了自己的短處——
“楊家姐姐這般無理取鬧,小妹怕是不能奉陪了。”
恰在此時,許華濃挑了挑眼眸,盯着那楊冰玉,面容都有些發冷:“小女得了這雨露凝脂霜之後寶貝的緊,因的姐姐喜歡,便是贈送了姐姐,姐姐待你如閨中之友,忍痛割愛將這雨露凝脂霜給了你,我和姐姐二人塗抹過後都不曾有過什麼不同來,反而楊家姐姐,塗抹出了事兒便是賴了我們姐妹二人,又是瞧着我家姐姐性子軟弱,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侮!”
“若是要投毒,我們何苦用着雨露凝脂霜這般珍貴的東西?楊家姐姐若是懷疑我們,便是趕緊去尋了宮中侍衛來查,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請楊家姐姐出了我們的院門兒去,我許家姑娘,可攀不起您着一座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