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華濃的話說得聲音極大,叫院兒外的姑娘都聽的清楚,不僅將許華清的罪過一下子掩蓋過去,反而是狠狠地將了楊冰玉一軍。
楊冰玉看不清面色,反倒是那名喚秋水的丫鬟都急了,這東西是許華清偷來的,當日已經說得分明瞭,怎得這一轉身,就成了許華濃贈送許華清得了?
“許家姑娘信口雌黃,這般言辭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麼?這些東西可不就是許大姑娘贈送於我家姑娘的,你們這般扯乾淨了?”
秋水雖然是丫鬟,但是也是聰明伶俐的緊,那許家姑娘都將偷竊的事情隱瞞下了,她更是不能提出來了,否則,許家姑娘偷竊東西是真,可是自家姑娘也是真的拿了那贓物使用了,兩者之間不過就是一個主謀和從犯的關係罷了,到時候可是要連帶着自家姑娘的名聲一起毀掉了。
“這東西是我贈送給楊家姑娘的,我們沒有不承認。”
被許華濃這麼一護着,許華清頓時清醒了,心裡也多了幾分底氣叫囂:“若是楊家姑娘覺着這東西有問題,便是那去查吧,我們姐妹倆沒有對着雨露凝脂霜下毒,自然是心中坦蕩。”
此刻,圍繞在外頭的姑娘們都是聽懂了,不由得暗自咋舌。
這雨露凝脂霜,可是皇宮專用的東西,唯獨皇家的人才有,而且數量尤其稀少,故而很珍貴,而且,雨露凝脂霜的效用很強大,一般的姑娘就算是顏色不好,抹上了之後也是驚豔的叫人合不攏嘴巴,更何況是原本就姿色不錯的姑娘們?
原本這幾日姑娘們的容貌變化都被旁人看在眼裡了,已經有幾個人有了些許猜測,但是卻又不敢相信,便是因爲這雨露凝脂霜少之又少,纔是不敢想。
現在瞧着,有些姑娘心裡就打起了鼓了。
原本以爲這許家姑娘沒有個什麼本事,不就是得了侯爺的喜歡麼?但是沒有足夠的地位,估摸着也是白看,卻是沒想到,竟然都能拿出雨露凝脂霜這般的手筆。
有些聰明的姑娘就開始打退堂鼓了,這個好戲還是不要看下去了,牽扯有些大了。
便是陸陸續續的走了一些人。
但是還有一些人好奇心太強,竟是生生的留下來看了。
楊冰玉也說不出什麼來,她一腔悲憤的跑過來,卻發現無法消歇,許華濃和許華清竟是聯起手來了,原本以爲有許華清的把柄在手,現在瞧着,估摸着也是無用了。
一口血腥堵在喉嚨裡上不來,胸口結着些許抑鬱的氣息,楊冰玉狠狠地喘息兩口,滿臉怒氣,又覺得臉上生疼,纔是走了一步,竟是渾天眼眸一黑,整個人一下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這一下子摔得突然,倒是那面紗都跟着飛起來些許,便是露出來一個圓潤的下巴,和一張紅脣。
但是從許華濃和許華清的角度,卻是能瞧見半張臉來。
就連許華濃的定力,都是險些驚叫出來。
許華清更是腿都跟着軟了幾分。
原本還算是圓潤的小圓臉上佈滿了黑斑,那斑點之間似乎是有些凹陷下去,就好似是人的皮膚上起了疹子一般,叫人看了一眼都覺着頭皮發麻。
遠處的姑娘瞧不太清楚,但是也能瞧見些許,頓時驚駭的退了些許步伐,而秋水此時正好趕到,將面紗重新蓋在楊冰玉的臉上。
臘月的臉色也不好看,環顧了四周一下,跟着秋水低聲嘀咕了什麼,那秋水便是立刻叫那兩個丫鬟扶着楊冰玉走,而她自己,則是小心的控制住面紗。
不能叫着面紗再露出來一絲一毫的,關於楊冰玉的真容來了!
一場鬧劇似乎緩緩落下帷幕,許華清的腳底都有些發軟,手指無疑是的攥着許華濃的手心,都是鬆不開的。
她彷彿是從懸崖上轉了一圈兒一般。
而此時,臘月卻已經走到了許華濃的面前。
“許家姑娘莫怪,我那姐姐素來就是這麼個脾氣,本來我也是勸阻她許久,但是並無什麼用處,楊家的長輩也不在此處,楊姐姐的性子也是沒有人制得住,到時給許家姐姐添麻煩,小女這廂賠歉了。”
臘月的姿態做的足,有時給許華濃見禮,後頭的些許還沒有散去的姑娘也是瞧得分明。
許華濃心裡也涌起來幾分情緒。
這個臘月可是真聰明。
方纔楊冰玉不曾暈倒,她便是一直像是空氣一般不說話,楊冰玉走了,她纔來善後,倒是一個伶俐的人兒,又是顯現出和楊冰玉的不同來。
若是許華濃不接她的禮,倒是顯的許華濃也無禮了。
“臘月姑娘不必如此。”
許華濃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面上碎掉的雨露凝脂霜的盒子,嘆了一口氣:“楊家姑娘是這般脾氣,小女也是知道的,不過,姐姐這臉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這雨露凝脂霜的事兒,若真是如此,小女的心裡也是過不去的。”
說着,許華濃看了一眼許華清。
許華清立刻附和許華濃,心裡卻有些不敢看許華濃的眼。
方纔——許華濃可是給她擔下了那腌臢的事兒了。
一念至此,便是有些感激來。
她做下的事兒說不大也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完全就是靠着許華濃的心情,許華濃若是肯高擡貴手,這件事兒便是這麼算了,也能隱忍下去,也不會被外人知曉。
可是瞧着她平素裡對許華濃做的那般事情——她還真不敢肯定,許華濃會不會幫襯自己。
卻是左右思量,又覺着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許華濃已經幫自己在外人面前擔待下來了,想必,也不會鬧到什麼樣了吧?
卻是正好聽見許華濃和臘月寒暄,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便是互相告別,許華濃也沒有送臘月的心思,主要是她一點念頭都沒有了。
許華清更是不敢面對許華濃,只是衝着許華濃笑笑,卻是兩姐妹相顧無言。
過了半響,許華清纔是鼓起勇氣說到:“今日便是謝謝四妹妹了,若是沒有四妹妹,怕是姐姐今兒就要丟臉丟大了。”
許華濃瞧了她一眼,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
也並沒有怎麼跟許華清牽扯,她今天這般幫襯許華清,只是因爲雙方都不可能揭露,就算是揭露了,對許華濃也沒好處。
許華清的名聲毀了,許華濃的名聲也就要完了,畢竟都是一個房檐下的。
“今日勞累過度,便是早些休息。”
許華濃簡單的跟許華清到了別,也不管許華清如何,便是自個兒回了屋子。
回了屋子之後,又是覺着鬆了一口氣。
今兒其實這麼順利的扳回一成,是因爲楊家姑娘面龐受損,楊家姑娘自個兒心慌意亂,而許華清又怕楊家姑娘怪她,就一直想着推卸責任,纔會一直順着許華濃說,其實許華清只是身處其中才會這般想,旁人都是看得清楚,這般腌臢的掉顏面的事情,楊家姑娘也是說不出口的,估摸着那楊家姑娘是瞧見太醫沒有用,又料定了是許家姐妹搞的鬼,才跑過來討要解藥。
雖說這楊姑娘猜測對了,但是方式錯了。
若是楊姑娘肯拿甚麼好處來交換,說不準還可能,但是若是楊姑娘這般大張旗鼓的跑來鬧一場,那這個解藥是永遠也不可能給她了。
就要看看那些太醫是否真的有本事了。
許華濃其實也不敢妄下斷言,她以往學的都是一些旁門左道,也不知這些學了正統的醫師是怎麼個看法,若是對症下藥還好,但是若是弄錯了手段,說不準兒還會將這楊家姑娘給坑了。
病症這種東西,是藥三分毒,如果弄不好,說不定楊家姑娘臉上這黑斑就不下去了呢!
但是如果楊家姑娘也不塗抹藥膏,也不對着斑點怎麼樣,估摸着用個小半年,這黑斑也就自己慢慢消退了。
但是許華濃估計,這楊家姑娘不可能什麼都不塗抹的。
按照方纔瞧見的楊家姑娘的狀況來看,這纔是第一階段,再過兩天,那些黑斑就會腫脹流膿,可能還會有更嚴重的。
到時候整張臉都恐怖的很。
許華濃原本也不像下這麼毒的手,只是沒想到,那楊家姑娘將那雨露凝脂霜在自己的臉上塗抹了很多,遠遠超過了一次的量,纔會導致這麼嚴重。
而且,混在那些雨露凝脂霜裡的,也只是一些花粉,太醫也是查不出來的。
卻也是一場鬧劇。
許華濃夜半臥榻的時候,卻是睡不着。
她莫名的就有些警惕性。
蝶選因爲楊冰玉的事情給耽擱了,而且蝶選後頭的一些比賽也耽擱了,楊冰玉傻,不代表所有人都傻,怕是已經有一些人盯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正是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許華濃卻是突然覺得腳踝一涼。
腳踝!
竟是有一隻手輕輕的再觸碰她的腳跟兒!
“誰!”
許華濃用力的抽自己的腳,但是並沒有抽回來,卻是接着月光,隱約瞧見一張俊美的臉來。
容瑾。
“侯爺好久不見——這闖女人深閨的性子倒是不能改改了?”
聽了許華濃的諷刺,容瑾也不惱,只是笑了笑,又挑眉道:“許久不見,倒是想念。”
許華濃又抽了一下腳,卻是抽回來了。
她臉色也有些紅,卻是莫名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女子之足最恥於見人,只有丈夫才能看的,方纔這容瑾登徒子一般,進了屋子便是抓她的足,許華濃纔是那般諷刺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