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病”了之後,就一直在‘牀’上躺着休息,好容易兩日後能下‘牀’了,彭氏就上‘門’來看她。
還沒見到人,彭氏就眼眶泛紅,等見到鄒氏蒼白的面容後,淚水如注,哭的好不悽慘。
“我的孩兒,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竟然將你折磨成這般模樣。”
鄒氏讓屋裡的人都出去,只留下採菊和凌慧,才從病態轉爲正常。
彭氏一面擦着眼淚一面問道:“你大哥問你,蘭閣那邊是不是都燒完了。”
鄒氏心中有些不舒坦,“我都成這樣了,母親開口問的不是我的安危,反倒問大哥他們的‘交’代。母親可還有將我當成是‘女’兒了。”
彭氏怔了怔,蹙眉道:“你怎能有這樣的想法,他們是你大哥,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是你母親,不關心你關心誰?”
鄒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已經燒光了,想必那個什麼手書也早已不在了。”
彭氏這才滿意,讓丫鬟將東西呈上道:“雖說劉震給你配了滋補的‘藥’,不過那法子畢竟是損害身體的,我給你帶了些別的補品。”
鄒氏道了句謝,讓採菊將東西收下,又問了鄒府上下是否都安好。
“你大哥現在就擔心那手書,還有八音國的那個副管事,叫什麼秦助的人。
這次可是把你大哥惹惱了,那傢伙是個白眼狼,你大哥好心帶他,等升了副管事,他翅膀硬了,竟然敢跟你大哥叫板,你雖說沒管庶務了,但尋常還是多留意些。
八音國的賬現在都是凌依那臭丫頭在審,你大哥也動不了什麼手腳,讓你想個法子,讓那臭丫頭管不了這事兒。
其餘倒是沒什麼。你這次爲鄒府付出了這麼多,母親心裡也難過,但是我們唯有忍耐。
等你將來孩子出世,你就會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和慧兒,都是爲了你們娘仨。”
彭氏與鄒氏說完,就準備去給蘭氏告別。
“母親----”鄒氏叫住她,“大哥可有將那件事告訴你?”
她雖沒明說。鄒氏心中卻明白,緩緩點頭:“這件事雖說有風險,但事成之後,你在凌府就再無人能妨礙了。
現在府中都是那臭丫頭說了算,我看你吃穿用度,恐怕都還要看她臉‘色’,這實在有違常理本末倒置,哪兒有做兒‘女’的還要管着母親,這一切若不是那老太婆默許,她能這樣張狂?”
凌慧忍不住‘插’嘴附和。“外祖母說的是,都一切都是祖母的錯,她曾經是多麼喜歡我,可被那賤人‘迷’‘惑’之後,祖母就對我越來越疏遠,她眼裡,只有那賤人。”
彭氏不滿的看着鄒氏:“你看看,把慧兒委屈成什麼樣兒了,你大哥說了,你只要每日堅持。最遲再一個月,到時候就有好事了。”
鄒氏有些擔憂:“我只是怕這件事若是不成,那我在凌府就待不下去了,慧兒也會受到牽連。”
“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你一定要明白。”彭氏鼓勵她。
“我知道,反正現在也無法收手了,母親放心。”鄒氏將彭氏送出‘門’,她還在“病中”,便只能繼續回屋裡躺着。
火是從蘭閣開始燒起,整個蘭苑都沒能倖免。不過好在貴重的東西都放在庫房,否則這損失可不小,只是蘭氏搬去了桂苑,那是獨立的院子,凌依的閨閣只能重新挪回若夢閣。
蘭氏這兩日,除了請匠人收拾蘭苑的殘骸,還將若夢閣重新翻修了一番,裡裡外外都讓人換了新。
彭氏進凌府的時候就去問候了蘭氏,然後纔去沁心園,現在要走了,自然還得去說一聲。
蘭氏還是客氣的挽留了幾句,被彭氏婉拒之後,讓程氏送了後者離開。
彭氏剛剛走,凌善道就下朝回府,並且將早上朝堂中關於凌依的處置告訴蘭氏。
“皇上暫時並未給浮生治罪,只是說這件事暫時先緩一緩,我看宮承焰不達目的不罷休,說不得還要找機會給皇上謹言,所以我準備即刻上白蘭寺一趟。”
蘭氏自然不會反對,甚至若非凌善道勸,她自己都會親自上山一趟。
凌善道匆匆上白蘭寺,還是先禮貌‘性’的給圓寂問了聲好,才由後者帶着去觀音廟。
“觀音廟這兩日沒什麼事吧?”路上,凌善道問圓寂。
圓寂微微一笑:“可算是安然了一日,除了前天夜裡二小姐因爲誤會而上山吵鬧,也沒其他事了。”
凌善道很尷尬,拱手道歉:“小‘女’不知禮數,給方丈帶來了麻煩,還擾了各位神明的清靜,實在罪過,我已罰她抄阿彌陀佛經十遍,每日在佛祖面前跪半個時辰,希望能得到佛祖的原諒 。”
圓寂擺手道:“二小姐也是誤會了,凌大人別往心裡去。”
二人來到觀音廟,凌善道正看到小和尚將飯從窗口給遞進去。心中怒火頓時蹭蹭蹭的往上冒,凌依明明什麼錯都沒有,可卻要受到囚犯般的待遇。
“方丈,皇上對這件事已經做出要延緩處理,爲何還不將‘門’打開。”他雖知道這件事不關圓寂的事,可怒氣還是無法抑制。
圓寂爲難道:“老衲已與師弟說過,可他無論如何都不肯‘交’出鑰匙,老衲找了京中最好的鎖匠來,也無能爲力,如今只能想辦法讓師弟拿出鑰匙,否則這觀音廟,是真打不開。”
凌善道氣的一拳砸在路邊的樹幹上,“他到底爲何要這樣做?我凌府不曾得罪他,他爲何要如此想方設法置我孩兒於死地。”
“阿彌陀佛,師弟在外七八年,對於這件事,老衲實在愛莫能助。”
凌善道嘆口氣,走到廟前,哽咽道:“浮生,爲父來看你了。”
凌依正在吃飯,聞聲放下筷子來到‘門’口,微笑道:“父親這會兒來,沒吃飯吧。”
凌善道越發悲傷,一時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父親莫悲傷,我很快就會出來的,還要請父親幫個忙。”
凌善道一聽,立馬止住悲慼,急急問道:“幫忙?爲父能有什麼能做的?”
凌依嘴角笑意越甚,不輕不重的道:“這可就要問圓寂方丈了,若是我記得沒錯,方丈說過,後日就是皇上親自來白蘭寺禮佛的時日。”
凌善道早先也聽過這消息,只是他這幾日實在被‘弄’的身心俱疲,也就沒有想到這方面上。對,若是皇上來白蘭寺,到時候這觀音廟一定會打開。
凌依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否定道:“若是讓圓成打開,他怕是不會,到時候還需父親將皇上引過來,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她說的是他們而非他,凌善道心細的發現,訝然道:“莫非還有與圓成合謀的?”
凌依嘴角泛着森寒的冷笑,怎麼沒有,若是沒有,鄒氏如何能如願將她蘭閣燒成灰燼,又如何如願的將她關在這裡三日呢。
“父親,請父親上前,孩兒有話要說。”凌依低聲道。
凌善道愣了一瞬,旋即耳朵貼在‘門’上。
“我想請父親-----”
凌依的聲音不大,隔着兩層‘門’就更小了,不過凌善道還是聽清楚了,一面點頭一面道:“放心,這件事,爲父一定幫你辦到。”
凌善道說完後,就與圓寂告了別,比起來的時候,他顯得要開心了很多。
圓寂笑道:“看來大小姐已經有法子了。”
凌善道嗯了一聲,笑道:“浮生很聰明,我來的時候就想着她興許有什麼法子,幸在我能幫上忙,那我便回去了,方丈請留步。”
圓寂雙手合十道了句“慢走”,讓小和尚將凌善道送出寺廟大‘門’。
等凌善道和圓寂走後,袁穗纔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對着觀音廟內喊道:“丫頭,我都給你找到鑰匙了,你爲何還不出來?莫非機關沒找到?”
凌依正在扒飯,聞聲不得不再次放下筷子道:“老前輩小聲些,裡面一切都好不用擔心,至於那‘門’,今日不開,還要請老前輩在後日的時候再打開。”
袁穗不知道她要打什麼主意,收起鑰匙喃喃道:“沒想到還有人被關上癮了。得,你要後日開,那我便後日再開。”
凌依復又拿起筷子,織羽給她佈菜,織扇則笑道:“‘花’了半天工夫就讓咱們找到了機關,這一次啊,婢子看那個圓成恐怕腦袋搬家都不知覺。”
“何止是他一人。”織羽語帶怒氣:“這一次,非得讓他們哭的喊爹喊娘不可。”
凌依噴笑,嘴裡包着飯,嘟噥道:“難得聽你這麼義憤。”
織扇也跟着笑,揚着眉調侃道:“大小姐還不知道嗎,路護衛這幾天消失的不見蹤影,婢子估‘摸’着姐姐怕是要與他斷‘交’了,是吧姐姐!”
織羽面‘露’慍‘色’,責備道:“幹他什麼事,我是就事論事。”
“可不就是就事論事,路護衛置大小姐的安危於不顧,我看姐姐也不必與他好了。”織扇嘿嘿的笑。心裡卻在想着,這幾日宮升可沒少來白蘭寺。
“好好吃飯吧你。”織羽氣的使勁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紫青菜。
織扇煞有介事的福了福:“多謝姐姐,那我就不客氣了。”
凌依看着兩人活寶似的,心裡也跟着開心起來,雖說被關在這裡沒有了自由,不過這兩丫頭卻想盡辦法說玩笑話惹自己開心,單是這份衷心與關懷,就夠安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