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治病
就在那含在嘴角的名字呼之欲出的時候,一陣尖銳的疼痛鑽心而來。//**//突如其來地霎時讓她噗通一聲哐當後退。
緊接着,着魔般奪了她的呼吸,瞪大雙眼,念青只能看到尉遲驚訝懼怕的漆黑眸子,和那匆忙趕來的身影。
來不及聽到他的呼喚,兩眼一番,意識被黑暗侵襲。
一日一夜過去了。
整個京城都在盛傳一件事,那便是安平侯近乎瘋了。據說安平侯夫人沉睡了一日一夜,皇宮幾乎被侯爺翻了個遍。侯爺三令五申,在皇上面前將宮中最好的太醫給帶回了安平侯府。
麗妃娘娘更是抱了三皇子前往安平侯府,這可是剛出月子的得意之人,也不知爲何放棄了回王府探親的機會,偏偏去了安平侯府。
凌雲王夫婦差點就住在了安平侯府,若不是早朝,怕是真就住下來了。
安平侯府中。
“怎麼還不醒!”歇斯底里的聲音自一個絡腮鬍男子,他精瘦的下巴勾勒出一道青色,正紅着雙眼瞪向三個太醫。
劉冶神色一暗,看了眼近乎癲狂的侯爺,愧疚的目光朝麗妃娘娘看去。那一眼,他壓抑了許久,但這一日一夜的努力依舊不見夫人醒來,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眼牀上閉目的人兒,開口說道:“侯爺,夫人的身子在急速衰弱,我本以爲可以保到臨盆之時,現在怕是難了。
”
“什麼?”齊悅瞪大雙眼,駭然捂住嘴脣,“什麼意思?爲什麼會這樣?”看向牀上依舊如花似玉的人兒,急速衰弱?這不可能,這簡直是一個笑話!
尉遲不知道自己的心臟到底還能瑟縮到什麼程度,索性拉開這幾位太醫,一步跨向牀頭,聽着芙兒和小詞的哭聲,這一室竟這般愁雲慘霧了起來。
擁進這依舊暖玉溫香的身子,他低頭,吻着她的髮絲,輕輕撫摸着她的背,“丫頭,你這般賴牀,可就不能算是良家好婦了,到時候我休了你再娶,可別怪我。”
芙兒幾個哽咽着,瞠目結舌看着侯爺,隨即瞪大雙眼,憤恨道,難道侯爺對夫人……
“你敢!”
半晌,這句虛弱的話語穿透這份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雲雙走近,哭了起來。“青兒,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娘了。^//^”
剪影下一片淺淺的暗影,她一張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轉而笑道:“娘,我只是懷孕了,這身子不爭氣罷了。”
不爭氣?不過就是二十不到的姑娘家,何來的衰弱之說。可是,這樣的事卻偏偏發生在她的身上。齊悅望着牀上言笑晏晏的妹妹,一直以來都是念青幫着自己,扶着自己。從未多麼認真打量她,似乎從那一次受了鞭笞之後,她總是這般笑着。
低下頭,那滾燙的淚水盈眶,齊悅心裡一陣恍惚,上天總是待他們姐妹不夠寬厚。自己這妹妹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說委屈,從來都這般——固執!
“各位太醫,真沒有辦法了嗎?”齊悅轉頭,這一刻,心裡頭除了焦慮,更多的是怒。被命運捉弄的苦澀和憤怒,讓她連握在手心的錦帕都發起了顫。
尉遲盯着三位太醫,天知道他能承受幾次,他不能想象日後,丫頭就這般無聲無息睡了。這次是一日一夜,以後呢?會多久?心不可抑止地疼了。
不由自主地,他握住念青的手,感受到柔軟溫熱,他的心才稍安。
花太醫搖了搖頭,心裡頭也是對念青的身體狀況很是匪夷,不過是小小年紀,爲何會出現這樣五臟衰弱的情況。想起前朝好似有一人也如此,可後來聽說用了什麼藥,後面也活得好好的。只不過……
“前朝醫藥典籍被毀壞地嚴重,在我們大錦醫術也是薄弱。若是有個地區醫術精湛,藥草濟濟,或許可以來得及。”
尉遲眯起雙眼,腦海裡浮現出一副圖。
念青卻是笑了,若是藥石有靈,她這副好好的身子怎麼會這般,好似受了魔咒一般。只是,她摸了下自己慢慢成型的肚子,無論如何,她得把孩子生下來。尉遲,他還未有孩子。
齊悅聽着鎖起了眉頭,這地方要到哪裡找?
“你們都下去吧,丫頭有些累了。芙兒,去弄些羹湯來。”尉遲扶了念青躺下,緊接着對着齊悅和雲雙行了禮便走了出去。
簾子掀開,雲雙皺着眉頭看了去,對着念青說道:“好孩子,你現在身子虛弱,有些事就交給別人去管,我回去託人去看看,有哪些地方醫術高明,你切莫多想,我和你父王會時時來看你。”
“讓娘擔心了。娘保重纔是。”念青笑着應了。
端木奇麟從外頭跑來,那虎頭虎腦的樣子煞是討喜。他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問道:“姐姐,你可真貪睡,這一覺睡可久了。奇麟都來了這麼久纔看到姐姐醒來,娘都哭了幾次了。”
念青聽着,心裡便是一疼,見雲雙低頭,她抿了抿脣,半晌說道:“娘,我沒事,真沒事。我還想生一個外孫給您抱呢。到時候可別只疼姐姐的兒子。”
齊悅嘆了口氣,眼角的淚瞬息落下,“若是有什麼地方想去便去吧,我現在一切都好,也可以應付過來。”是了,從這一刻起,她能做的就是讓念青這丫頭放心。
雲雙點了點頭,卻是越點頭,她的心越發苦澀。這丫頭好似就等着功成名就的時候退了去,好似她的使命完成了一般。
念青笑了笑,她是要努力了。從她成爲端木念青的那一日起,她就沒有認過命,以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盛寵極大的安平侯府。
安平侯夫人身子不適突然如火如荼在京城盛傳了起來。早就有人暗說安平侯克妻,如今這不過是風吹草動,京城已經出了不少版本。
無獨有偶,念青一早起來收了不少的補品。命了芙兒撤了去,她站了起來,看着窗外綿延無盡的銀裝素裹,感受着那極爲溫暖的陽光曬到皮膚,暖到骨頭裡。她深吸一口氣,似乎以前的太陽只能讓她感受到炎熱,或許,冬陽更是讓她溫暖。
勾起脣角,她摸了摸微微突起的肚子,日後孩子出事,便名爲冬陽吧。
“夫人,榮親王世子和小喬來了。”小詞噤了噤聲,望着前方的女子,墨發垂絲,陽光下透出層層縷縷的銀光,夫人,好似要飛了去似的。
念青看着有些癡了的小詞,莞爾道:“莫要對我動心,我雖喜歡你,可也沒膽子和冷玉搶。”
小臉一紅,小詞撇開頭,接着說道:“侯爺也回來了。”
這榮親王世子幾次都不來打擾夫人,每次都是夫人很是危難的時候出現,又悄然退下。這次怕是又是爲夫人的身體安康而來。小詞嘆了一口氣,奈何侯爺一見到世子,那臉色可是冰冷異常。
“我們出去吧。”
花廳裡的丫鬟把茶點送上,紛紛退了下去。個個端着盤子,心裡咚咚作響。芙兒皺着眉頭看向那兩兩相望的男子。
只見慕容澤一席白衣,墨發披散,神色凝重地看着一臉黑沉的侯爺。“她身子不好,聽小喬說,很嚴重。”
這話一落,慕容澤明顯感受到對面的人目光一冷。那雙邪魅的雙眼眯起,頓時一陣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若是常人,怕是早就躲閃了開去,慕容澤眼眸一低,“她必須得到治療,你把她交給我,我帶她去。”
芙兒瞪大雙眼,這真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她深吸一口氣,心裡頭已然突突,這可不能打起來啊。
“躲這幹嘛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芙兒險些跳了起來,見是夫人,立刻壓低嗓音道:“夫人,我看今天榮親王世子是要挑戰侯爺的極限了。”
念青挑了挑眉,水眸一掃,看了過去。
尉遲勾起了笑,“憑什麼?我的妻子無需你來護着。我一人足矣。”雖然這段日子變故諸多,石將軍也是蠢蠢欲動,動作頻繁。但情況也一直控制着。
“皇上爲何還要留着石將軍,怕是我不說你也清楚,自古皇帝最喜坐山觀虎鬥。安平侯府內憂外患,你是有能耐的,但她的身子卻經不起這般,若是有一分差錯,恐怕你安平侯也不會如此舒心,疲於奔命也不在話下!”
念青皺起眉頭,認識世子這段日子,還是頭一次聽到他說出這般話。若是尉遲陪着自己離開,怕是這安平侯府早就換了一番風景,芙兒也好,小詞也罷,怕是莫名消失了去。她環視這個安平侯府,看過去一片平靜。卻處處鬼魅嶙峋,伺機而動的不在少數!
嘆了一口氣,看着眉頭深鎖的尉遲,她笑着走了過去。
“那便多謝世子了。”
尉遲擡頭,見念青身姿越發輕盈,他眉頭便是一皺,拉了她說道:“出來作甚?”
念青搖了搖頭,“你別怕,我會好的。”會好的!
是的,他怕了。儘管石將軍反撲,皇上橫眉冷看,他也從不皺一下眉頭,然而,此刻他真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