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母女倆徹底反應過來,就聽到成老太又是一句:“我問你,你去是不去?”
緊跟着,便是成貴沉穩而簡練的回答:“不去。”
“好,好的很!”
成老太估計是真的氣急了,她在院子裡面來回的轉悠。這個時候,就聽到那個該死的成栓子說道:“奶,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吧,來,給您。”
跟跟着是一陣的噓噓索索,還沒等娘倆去瞧個仔細,便聽到有東西重重的落在肉上打出的悶響聲。同時,還伴隨着成老太的破口大罵。
“好,你們一家子都逼着我們活不下去,那索性大家都別活了。今兒我先打死了你,再去掐死屋裡那仨。回去我就找跟繩子吊死,咱們一家子一起去底下見你爹,叫他看看,他的好兒子,是怎麼對我。”
成貴受了這麼一下子,感覺到後背火辣辣的,好似要斷了一樣。
可成老太猶不住手,一下又一下,動作狠戾,招招致命,彷彿真的要將他給打死一般。
偏生那個成栓子還不要臉的在一旁添鹽加醋:“對啊,都說我爺最疼大伯了,叫我爺好好看看,他最疼愛的那個孩子,是怎麼欺負咱全家的。”
成貴咬緊了牙根,悶聲道:“娘要打,兒子絕對認着。可不管她們娘仨的事,別把他們拉進來。”
“好啊。”成老太怒極反笑:“當初我便不叫你娶這個女人,你非是不聽,結果怎麼着?生一個惹事精的閨女,自己還整天在男人枕頭邊吹風。老大,當年你若是沒有娶她的話,咱們家怎麼會撐這樣?”
說罷,又是狠狠的一下。打的成貴身子微晃,腳下也有些踉蹌,面色看上去十分的痛苦。卻依然是一言不發,強行忍耐。
同時,屋子裡面看着的林氏,牙齒都快要咬破嘴脣了。
這下,成繡再也忍不住了。
她迅速的拉開門,在成老太的棍子再度要下去的時候,搶先喊道:“奶成日裡說我娘不好,卻又不說是哪裡不好,我就奇怪了。莫非當年您給我爹相的那個癡傻女就好了?娶回來,生一對癡傻的孩子?”
成老太正用力的打他來瀉心頭之火,累的是氣喘吁吁,這會兒聽到身後冷不丁的聲音。那原本下去一點的火瞬間又騰的一下冒了上來。
“是你啊。”
成老太現在裝都不裝了,直接恥笑:“真是跟你娘那個賤人一樣,一點規矩都不懂。”
“是,我不懂。”
說話間,成繡已經走到了成貴的跟前,用力的攙扶起成貴後,一點都不懼怕,直接擡頭對上她那銳利陰冷的雙眼,直爽道。
“百善孝爲先,可是也要看看那位老人配不配。村子裡面的老人這麼多,沒有一個是逼着長子長媳去當牛做馬來養活一家子的。也沒有哪個是成日裡虐待孫子剋扣孫女,心眼都歪到咯吱窩去的老人。更沒有那種爲了保全自己的福貴,要拿自家孩子去填井的。我倒是想要問問奶,您說,我說的這種老人,還值不值得尊敬,有沒有資格提出要求讓人孝敬呢?”
成老太被她噎的,只能去看成貴,看兒子被自己打的已經開始額前冒冷汗,明顯的虛弱了不少。
她心中恨極,決定不再跟成繡糾纏,而是直接逼問成貴:“我問你,你是決定要看着咱們家家破人亡,也不願意伸手去幫是不是?”
成繡感覺到自己胳膊一鬆,原來是成貴咬着牙,自己重新直起了腰。
成老太方纔後面的幾棍子,招招都往成貴的腰上招呼。
那個部位原本就是最脆弱的地方,她又用盡了全力。這會兒成貴稍微直一點,就疼的渾身冒冷汗。
成繡心疼極了,若非還顧念着長幼尊卑(其實是成貴在現場),她真想搶過成老太的棍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看她疼不疼。
“娘,我再說一遍,這個忙,我不能幫,也不會幫!”
成貴扭過頭,望着成栓子,目中一片嚴肅:“栓子,你是我成家下一代的長孫。你爹病弱,你本該擔起一家職責。可這些年,你荒唐鬧事,犯下了不少的罪。更是對你二叔......”
提起成材,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微微有些變色。
不過有的是傷感,有的是害怕,有的則是不自在罷了。
“總之,村子裡是不能留你了。出去之後,你若是悔改,天地之大,總有你的容身之處,一切皆可重來。可你若是屢教不改,那便讓外面,教教你如何做人吧。”
說罷,也不再理院子裡的兩人,低頭對成繡說了句:“繡繡,進屋!”
“哎!”成繡脆生生的應下後,扶着成貴往屋子裡面走去。
路過成老太身邊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上卻甜甜說道:“奶,您今兒來除了我娘,別人都打過了。氣也應該消了吧,天不早了,您趕緊回去歇息吧。省的夜涼心燥,回頭再一病不起,這個家可就真沒人撐着了。”
說罷,也不再去看成老太那怒火攻心的模樣,扶着成貴就進屋去了。
屋子裡面,林氏早就聽到了動靜,見人進來連忙過去攙扶。
將成貴給扶到炕邊,小心翼翼的讓他趴着躺了下來。
“繡繡,你去幫娘把水盆端過來。”
成繡應過之後,連忙去端水盆,過來時不忘記把桌子上的油燈給拎了過來。
頓時,成貴背上的傷處,一覽無遺。
那寬厚的脊背外罩着的泛白的粗布衫子,已經有紅色的血漬隱隱的滲透出來,粘在上面,有的星星點點,有的一片一片,看上去觸目驚心。
林氏心疼的厲害,抖着聲音:“她爹,我要揭開衣服了啊,要是疼,你就忍着點。”
成貴悶哼一聲:“沒事,揭吧。”
方纔是用棍子打的,所以出血量不是很大,可是卻有濃水混着血水一起,將有些衣料黏在了皮肉上。
儘管林氏再小心,還是有好幾處都讓成貴疼的身子一抖,悶哼連連。
成繡也緊張極了,手裡捧着油燈,隨着孃的動作而不斷的挪着身子。
終於,在母女倆的配合下,成功的將衣服揭開,露出了那讓人一看便要落淚的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