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朝堂之上幾個大臣正在歌頌幾個皇子的好功績爲自己所支持的皇子刷刷分,忽然間闖入這麼一大隊的侍衛,把在場的人都驚到了。
來的是宮中侍衛隊的,直接下跪稟明來意,之後就把剛剛纔被誇完的二皇子帶走了,什麼名義,殘害同胞兄弟,派人刺殺太子殿下未果,繼而又派人潛入太子府,意圖再行刺殺。
這消息對剛剛還歌頌的官員來說太震撼了,但是在場的人,爲官這麼多年,當下也都明白了在這件事上皇上是什麼態度,沒有皇上的首肯,這侍衛隊能這麼大着膽子在上早朝的時候進殿來麼,還直接把人帶走了。
此時的朝堂之上氣氛忽而詭異了起來,之前還熱熱鬧鬧爭論不休的,因爲二皇子被帶走,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皇上看着這些大臣,吵吵鬧鬧小半年,他會不知道他們究竟生的是什麼心思?一個皇位坐久了,自然的養成了唯我獨尊的脾氣,立誰或者不立誰,在皇上眼中,更像是朝臣們覺得他年紀大了,隨時可能走,應該留下合適的繼任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霍亂。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安靜了許久,皇上身邊的公公劉瑾打探着皇上的神色,繼而對着朝下的百官高聲道。
重要的是剛上朝的時候都已經說了,如今就算是有話,這也都不會做出頭鳥,今天的早朝散的特別早。
回了宮殿,劉瑾小心的扶着皇上坐下,親自前去泡了皇上最喜歡的茶,幾十年來對皇上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劉瑾,就是什麼樣的溫度合適也都把握的十分準確。
皇上喝了一口,良久,看着這偌大的殿,嘆了一聲,“看來朕是活的太久了。”久到幾個兒子已經迫不及待。
這是自言自語,劉瑾站在他身旁,適時的給他添茶,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皇上站起來走到內寢殿,那裡的桌子上放着一疊的奏章,有昨天半夜呈遞上來的,也有今天早上的。
皇上站在窗外,外面是八月底的院子,快臨近中午,天燥熱的很,無風的天逼過來的都是熱氣,迎面撫過,更像是一雙粗糙繭栗的手,讓人渾身不舒服。
遇刺的案子破了,下手之人查到了,早朝之時人也抓到了,當爹的看着自己次子要殺長子,又是何種心情。
也許當皇帝的對子女之間的感情沒有普通家庭來的深厚,隔着君臣,永遠隔着尊卑之別,但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落遠沒有比別人少。
二皇子派人刺殺太子一事,怎麼判?
屋外傳來劉瑾的請示聲,“皇上,良妃來了。”
劉瑾安靜的等着,半晌屋子裡才傳來皇上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到了外殿,年紀不輕的良妃走進來直接跪在了皇上面前,哭着,卻不大聲,神情悲慼,“皇上,坤兒犯了此等大錯,臣妾不敢替他求情,但求皇上開恩,能讓臣妾和坤兒的妻兒見他一面。”
二皇子直接是被押送去了大牢裡,出門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會被抓,良妃在宮中得到的消息快,怕是二皇子府那是纔剛剛得到這消息。
“你可知他犯了什麼錯。”皇上不爲所動。
“皇上,坤兒他是一時糊塗,他不該受人慫恿對自己的哥哥做出此等大錯之事。”良妃急急的說道,她就這麼一個兒子,進宮二十多年就靠生了這個兒子從最低的地方一直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怎麼能夠在正是要安享的時候出事。
“一時糊塗,一時糊塗派了刺客刺殺太子,還能再糊塗派人潛入太子府再行刺殺,好一個一時糊塗,你是要告訴朕,他到底受了誰的慫恿。”皇上眯眼冷看着她,良妃無從辯解,張了張嘴,最後都成了淚。
“朕給過他機會的。”皇上走到良妃身邊,沉聲如此一句...
到了下午,洛都城中漸漸浮起了關於太子遇刺的傳言,皇上沒有阻止,上朝的官員這麼多,就算是隻有兩個人說了,那傳遍也就是時間問題。
原來四月的時候太子殿下遇刺是二皇子指使的。
昨夜太子府內有聲響,二皇子還二度下手要刺殺太子殿下。
二皇子素日裡受了不少官員推崇,若是太子死了,那二皇子這是衆望所謂。
這樣當朝被抓住,皇上會怎麼處置二皇子,都是自己的兒子,肯定不會要他命的。
種種的流言很快傳了開來,邵子鈺也收到了邵家那的傳信,讓他回去一趟。
信是二伯寫的,邵子鈺和林清苒知會了一聲,前去了一趟邵家,對於他來說如今就是回家做客去的,一路到了二房那。
今日上朝的時候邵二老爺也是在的,所以知道的清楚些,看到邵子鈺來了,直奔主題,“二皇子的事,是不是皇上指派刑部暗中調查。”
邵子鈺點點頭,這次的調查他參與的不多,但大致的情況還是瞭解的。
聽罷,邵二老爺沉默了一會,“看來皇上這回是動真格了。”
邵子鈺一愣,邵二老爺回頭看他,“那是你在彭城這幾年裡的事,太子府小郡爺被毒死,肯定也是查到過什麼,當時聖上沒有追究。”
宮妃認罪了,追究其根本還是她自己哪來這麼大的能耐,只不過背後牽扯到的人,當時就被壓下來了。
“二伯的意思是,這些都是二皇子所爲。”
邵二老爺搖搖頭,“不然。”頓了頓他又說道,“但今天二皇子當朝被抓,怕是都要記在他的頭上了。”
“二伯今日找我過來,不止是爲了這事吧。”邵子鈺見他神情依舊凝重着,開口問道。
“子鈺,邵家的爵位能不能拿回來,要看這一回了。”邵子鈺明白二伯說的是什麼,如今幾位皇子就是賭桌上的注,輸贏只有一個,到底押哪一個,押多少,就是他們所擔心的。
保險一點就每個押一點,但這樣的話到時候贏了,他能得到的也不會多,全力押一個,贏了,將來也就有這資格去談想要的東西。
別說現在的邵二老爺這樣想,那邊邵家大老爺肯定在籌謀,如今再想要爵位,勢必是要立功纔拿得回來,邵子鈺斟酌着話,“二伯,邵家的爵位已經沒了,聖上不是暫且收回去,而是直接收回,若是想再讓聖上賜爵,並沒有這麼容易。”
以前戰亂的時候,打仗立功這功績攢的快,勝仗打的多了,朝廷這邊的賞賜也很多,爵位來的比如今這樣緩緩往上要容易的多。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聖上去世,皇子爭奪皇位,陪着勝出的那個皇子一路披荊斬棘過去的,也能夠得到巨大的賞識。
“所以更要一搏。”邵二老爺的堅持邵子鈺勸不住,要回這爵位,爲的也是祖母,而不是祖父...
邵子鈺在邵家呆到了天黑,回到邵府已經很晚了,每天都早早入睡的博哥兒今天還沒睡,小手抓着架在小牀周圍的欄杆,邵子鈺一進來,他的頭就轉過來,目光緊盯着他,他到哪,他就跟到哪。
伸手把他從小牀上抱起來放在軟榻上,博哥兒懶的站,就在軟榻上爬來爬去,精神很好。
林清苒進來了,他就仰着頭看着她,目光是盯着她手裡一小碗的羹,原來是還沒吃東西,不肯睡。
小勺子舀了些羹,博哥兒坐在軟榻上,張開嘴,弟弟吃東西比哥哥斯文多了,博哥兒的目光始終盯着林清苒的手,吃完之後非要林清苒給他看過,碗裡真的是沒了,這才肯讓她把碗拿開。
咿咿呀呀的喊了幾聲,林清苒給他擦了嘴,他這才轉身又爬爬到了邵子鈺身邊,趴在他腿上,眯了眯眼,似要睡了。
奶孃把他抱下去,夫妻兩個躺上了牀,林清苒也有些累,靠在邵子鈺懷裡眯着眼快要睡着,忽然邵子鈺撓了她一下咯吱窩。
林清苒猛的睜開眼睛瞪他,邵子鈺往下靠,把她摟在懷裡,低聲道,“有了兒子忘了丈夫,最近你可失職了。”
“你生一個試試?”林清苒一挑眉,家庭主婦也是很忙碌的。
“我若是有這本事,我願意代替娘子受這份苦。”邵子鈺一面說着,手下的動作可沒停,衣服脫的熟練。
“厚顏無恥。”林清苒再大的睡意被他這一折騰也睡不着了,犯了個身想躲,邵子鈺順勢就把她的睡衣給脫了,貼着她的後背,聲音微啞,“有沒有恥,娘子最清楚了。”...
半個月之後,同胞相殘,二皇子指使人刺殺太子一事有了結果,二皇子被貶益州,有生之年不得回洛都城,皇妃隨同前往,二皇子所出的一雙兒女留在洛都城中交由張貴妃撫養。
被貶是大夥都預料之中的事情,但之後的關於二皇子一雙兒女的處置,卻令人大跌眼鏡,不交給他們的親祖母良妃,卻交給張貴妃,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又不是皇上的兒子養在張貴妃膝下,而是別人的孫子孫女,這張貴妃心中又是何感受。
旨意下到二皇子府的時候,前來宣旨的太監剛剛讀完旨意,隨同前來侍衛和宮嬤嬤就把二皇子的一雙兒女給帶走了,二皇妃追出來被攔在了大門口,太監只冷冷的告訴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和二皇子一同前往益州。
有生之年不得回洛都城的意思是這一輩子她都無法再見到這兩個孩子了,二皇妃如何能接受,看着孩子哭着被抱上馬車,當場就暈了過去。
此時的宮中更熱鬧,皇后娘娘所在的未央宮內,皇后和張貴妃臉上皆是無奈,而良妃則在她們面前已經哭了快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