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司琴和司畫也都看到賀城笙了,她們在林家見過大姑爺好幾次,不可能認錯,可這情形,和大姑爺一輛馬車裡的竟然不是大小姐。
司畫收回視線看自家小姐的臉色,和司琴對望了一眼,沒等開口,林清苒先出聲,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個人一塊進了娉婷閣中,“下去看看。”
司琴和司畫趕緊跟上去了,走出茶樓,林清苒眯了眯眼看對面的牌匾,等着路上的馬車過了,邁腳朝着娉婷閣走去。
門口請來的掌櫃沒有見過林清苒,但他見過之前來傳訊的司琴,隱隱猜到眼前這應該就是這鋪子的東家了,也沒說破,笑着招呼,叫了個夥計跟着進去陪看。
林清苒直接是在一樓放澡豆和胰子的地方碰到他們的,那秦素婉和賀三小姐聊着,偶爾會和身後的賀城笙搭一句,拿起擺出來漂亮花胰子聞着,看上去心情是很不錯。
還是賀三小姐先看到林清苒的,笑着衝她打招呼,“清苒也在這。”繼而對身後的賀城笙道,“大哥你看。”
“賀姐姐。”林清苒走過去笑着和賀三小姐打招呼,又對賀城笙叫了聲姐夫,繼而對秦素婉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林清苒問她們怎麼會來這,賀三小姐笑道,“大哥去茶莊看茶,順路送了我們去布莊,路過這看到新開的鋪子,過來瞧瞧,沒想到這裡的東西還挺稀奇,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漂亮的胰子。”說着拿起一個淡粉圓形的胰子,胰子中央是一朵實心的牡丹花,好像是嵌在裡面。
順道麼,林清苒望着賀三小姐,輕笑道,“怪不得,恰巧剛剛過來見到你們下車,沒瞧仔細是姐夫,還以爲是誰呢。”
“那也不會是別人。”秦素婉順着接了話,挽着賀三小姐,“我們怎麼會和別人共乘馬車。”
賀城笙聽出了林清苒話中的意思,眼底的神色有一抹尷尬,順路送過來又跟着一起進了這樣的鋪子,恰好又撞上了自己的小姨子,即便是心中沒鬼,林清苒口氣裡沒有任何的異常,賀城笙還是會覺得有些尷尬,畢竟和表妹之間,還是要有所避諱。
於是賀城笙直接撇開了怎麼過來這個話題,關切林清苒,“前段日子聽你姐姐說你病了。”
“嗯,那是五六月的事了,多謝姐夫關心。”林清苒的聲音軟軟的,口氣也不錯,可就這話聽上去,怎麼都有幾分擠兌意思在裡面,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這時候關心,是不是晚了點?
“大哥,你不是還要去茶莊,趕緊去吧,布莊就在這不遠,等會我和素婉走過去就是了。”賀三小姐察覺到了哥哥的尷尬,在一旁提醒他,“去的晚了事兒可就辦不完了。”
有了階梯往下走,賀城笙點點頭,“那你們慢慢看,等會回來我直接去布莊。”說罷對着林清苒道,“替我向岳父岳母問安,有事先走一步。”
“姐夫慢走。”林清苒笑眯眯的目送他,回頭看賀三小姐剛剛看過的胰子,臉不紅心不跳的誇道,“賀姐姐剛剛看的是這個做工是挺精巧。”
畢竟這年紀尚差了好幾歲,林清苒在她們眼裡就是小妹妹,所以即便是剛剛發生了這麼點尷尬,賀三小姐並沒有深想,很快和林清苒聊起了這些東西,一旁的秦素婉也挑了好幾塊,女孩子,都喜歡漂亮精巧的東西。
付過了銀兩,三個人一齊走出了鋪子,身後跟着拿東西的丫鬟,林清苒上了候在門口的馬車,賀三小姐和秦素婉則去了不遠處的布莊。
兩個人走在前面,秦素婉這神情就沒剛剛這麼愉快了,不遠處的布莊其實走走也有不少路,八月的天這麼熱,在外面多走幾步路就有薄汗,即便是打着傘,還是覺得不舒服。
秦素婉忍不住埋怨道,“怎麼不讓表哥都留一會,帶我們去了布莊再去茶莊也來得及啊。”
賀槿溪看了她一眼,“出門的時候本來就該分兩輛車走的,大哥有要事,我們是去布莊看布,你非要一起,還在這中途耽擱了時間,自然是讓大哥先去忙了。”
“已經在此處下車了也不會差這麼點時間。”秦素婉癟了癟嘴。
賀槿溪停住腳步,認真的看着她,“素婉,你年紀也不小了,大哥已經成親好幾年,與你我有身份之別,本就不合適共乘馬車,往後你若再如此,毀的可是自己的名聲。”
秦蘇婉臉色一白,咬緊了嘴脣沒再說什麼,賀槿溪看她這樣,微嘆了一口氣,是她多心了吧...
回到了林府,下了馬車剛進大門,那邊的路上迎面走過來三個人,爲首的是林家的管事,似乎是在送客。
正對着打了照面,管事朝着林清苒行禮,林清苒點了點頭瞥向他身後,微怔了一下,這人看上好眼熟。
孟賢自然也是看到了林清苒,微微一頷首,“林小姐。”
不知道如何稱呼,林清苒報以微笑,側身走過,隱隱的聽到了管事叫他孟大人。
默唸了孟字幾遍,林清苒豁然記起,這少年不就是當初他們回林家祖宅過年時求爹收他爲學生的那個孟賢。
他會來這裡,莫不是他如今已經是進士了。
林清苒想着回了聽暖閣,也沒有多在意爹又收了學生的事,剛進屋子沒多久,林清瀾和林清悅兩個人一塊找上門來了。
“五姐,你都出去大半天了,一直找不到你人。”林清悅捱到了她身邊,不滿道,“你到底在忙什麼嘛。”
“忙着給你攢添嫁銀子啊。”林清苒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將來我們小七出嫁了,那可是要風風光光的。”
林清悅可沒半點羞澀,聽她這麼說,十分的贊同,“將來我出嫁了,肯定要風風光光的!”
“你害臊不害臊。”一旁林清瀾擠了她一下,揶揄她,“羞不羞?”
“爲什麼要羞。”林清悅眨了眨眼睛,繼而撲向林清苒,“五姐,我哪裡說錯了,難道不是要嫁的風風光光麼。”
“沒說錯。”林清苒一人拍了一下,讓她們坐好,“不過這話,在外人面前可不許這麼說。”
林清悅點點頭,精着呢,“五姐,娘說過幾天要帶我們去外祖父家。”一說起能出去,林清悅和兩個弟弟一樣的興奮,小丫頭是全家上下最受寵的了,這性子自然是驕縱了些。
姐妹三人聊了一會,天色漸暗,林清苒去了一趟落櫻院說這鋪子的事。
陸氏和丈夫都不是擅長做生意的人,如今女兒對這個有興趣,陸氏能傳授的經驗也不多,左右就是一間鋪子,虧本了權當是讓女兒受個教訓,要是能做好,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油燈下林清苒替陸氏把針線籃裡的線繞齊,擡起頭,“娘,從外祖父家回來,我想去看看大姐。”
陸氏把針線籃放到一旁,拿起沒繡好的肚兜開始穿線,“再有一個多月你大姐就臨盆了,等孩子生下了再去也不遲。”
“這不是很久沒見了麼,上回見到慧姐兒也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林清苒撒嬌道,“我去看看大姐,有什麼要幫忙的也能知道不是。”
“賀家能有什麼事兒是我們要幫忙的。”陸氏擡頭看她,眼底一抹了然,“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娘啊,我能有什麼事瞞着您。”林清苒搖頭,“就是想去看看大姐,等生了孩子再去,到時候客人多了,還不定能說多長時間的話呢,再說了,這段時間姐姐心裡肯定擔心腹中孩子,我去陪她說說話,也好讓她別這麼在意。”
後半句話是說到了陸氏心坎裡,她如今最擔心的不是賀家照顧不好,而是大女兒求子心切,容易胡思亂想擾了情緒。
生下慧姐兒之後時隔四年纔有了第二個孩子,不用別人說陸氏也想得到大女兒心裡的期盼,只是生男生女這種事誰都保不準,要是想不通透,別人還沒說什麼,自己就先把自己被逼在死衚衕裡了。
“那就和你四姐一起去看看她。”陸氏最終答應了下來。
林清苒點點頭,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別說她老把人往壞處想,那秦素婉應該有十五了吧,沒十五也有十四了,這年紀應該是要說親了的,她卻還老是在賀家,圖什麼呢。
門口丫鬟進來說老爺回來了,望過去,林文錫走了進來,後面跟着林雲昊和林雲澤,兩小子都是低着頭,像是犯了什麼錯。
走進屋子裡,兩兄弟直接走到了林清苒面前,林雲澤開了口,“五姐,我把你的詩賦集給弄丟了。”
“弄丟了就弄丟了,不礙事。”
這時林雲昊有些委屈的開口,“不是弄丟了,是讓人給撕了。”
一旁林文錫輕咳了一聲,聲音中透着嚴厲,“說說,爲什麼你五姐給你們的東西會讓人撕了。”
陸氏瞪了他一眼,安撫的看着兩個兒子,“彆着急,慢慢說。”
林雲昊這都開始有哭腔了,還是做哥哥的林雲澤開始說,“今天我們去學堂,帶了五姐給我們的詩賦,下午的時候被齊越看到了,他搶過去看說我們這是別的地方抄來的當做我們自己寫的,弟弟和他吵起來,齊越說要我們證明自己能寫詩。”
林雲昊接上了哥哥的話,“我沒說出來,齊越和別人一起起鬨說我和哥哥騙人,他還說五姐也是騙子,說什麼小神童,都是別人教的還當做是自己會寫詩。”
林清苒一囧,她這小神童的稱號,本來就全是水分,擡手摸了摸他頭安慰,“不理他們就好了。”
“我們是沒有和他們計較,大哥讓齊越把書還給我們,可他不還,還把書撕了。”林雲昊說完這眼淚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了,“五姐你說過不能告訴別人這是你寫的,我和大哥想去搶,那齊越還把撕了的書扔給別人撕,等我搶到手的時候,都已經撕爛了。”
這聽下來都是自己弟弟受了委屈啊,爹怎麼還那一副神情,林清苒把哭的上氣不接下去的弟弟拉過來,替他擦眼淚,“撕了就撕了,我再寫給你們,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
“接下去說!”身後傳來林文錫的聲音,林清苒懷裡的林雲昊身子一抖,啜泣道,“然後我和哥哥撲上去打了齊越。”
林清苒一驚,“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林雲昊搖搖頭,往林清苒懷裡縮,這會兒不是委屈了,是害怕。
林清苒擡頭看向爹,林文錫冷聲道,“他們是沒受傷,等我趕過去的時候,齊越的傷可不輕,鼻子都讓他們給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