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鈴縣主見到趙氏跪倒在蘇婉面前,臉上不由露出勝利的笑容。
她就不相信,小蘇氏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跪到自己面前時,還能無動於衷?
但是,下一刻,當她聽到趙氏向蘇婉哭訴的那番話時,她得意的笑容卻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母親不是說過,早就用蘇文的性命威脅過趙氏,她一定會守口如瓶嗎?怎麼現在,她這麼輕易就泄了底?難道她不顧她兒子的死活了?
其實,不是趙氏不擔心蘇文,而是因爲蘇婉不肯認她的緣故,讓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早就忘記了曹嬤嬤的那番叮囑和警告,她心裡只記住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讓蘇婉認了她。
她知道蘇婉疼愛蘇文,就想要蘇文來令蘇婉妥協,結果沒想到無意中將壽寧大長公主給賣了。
寶鈴縣主氣得臉都紅了,暗罵趙氏愚蠢,正要說句話打斷趙氏,誰知道卻被人搶先了,而且還是一個讓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寶鈴縣主看着剛剛走進來的那位少年,不由大驚失色,一臉恐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少年,正是蘇文。
原本跪在地上的趙氏,見到蘇文,頓時驚喜無比,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急切地向蘇文走了過去,因爲太過急切還差點摔倒,還是蘇文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趙氏卻顧不得自己,只顧着上下打量蘇文,急切地說道:“文哥兒,你沒事吧?可擔心死孃親了。”
蘇文原本冷淡的神色,不由緩和幾分,輕嘆一聲,說道:“孃親,孩兒沒事。”
趙氏見到蘇文果然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也放了心,說道:“你沒事就好。”
“趙氏,這是怎麼回事?”靈璧侯夫人冷冷問道,“你不是說你兒子被抓了嗎?現在不是好好的?你不給我一個解釋,今天你就別想離開靈璧侯府。”
趙氏這纔想起自己剛纔說的那番話,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打臉也沒有這麼快的,她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求救地看向蘇文。
蘇文上前向蘇婉和靈璧侯夫人各躬身行了一禮,說道:“蘇文見過楚國夫人,靈璧侯夫人。”
蘇婉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雖然蘇文的出現讓她驚訝,但是,同樣也讓她放下了心,這對她來說是個最好的結果。
靈璧侯夫人見到這麼有禮貌,又長相清秀的少年,臉色也緩和了些,說道:“看你也是個孝順,有明事理的孩子。好,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等他回話,靈璧侯夫人又狠狠地瞪了趙氏一眼,說道:“你可知道,剛纔你母親在衆目睽睽之下,口口聲聲說楚國夫人是她的女兒,不但如此,她還大肆侮辱楚國夫人,說什麼楚國夫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配做楚國夫人。還拿出了什麼所謂的證據,結果證明她完全是胡言亂語,全是污衊。結果,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竟然用你的性命來威脅楚國夫人。如果你不能向我解釋明白,那就別怪我讓官府來處理此事了。”
蘇文聽到靈璧侯夫人的話,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又是尷尬,又是愧疚。
尷尬是因爲趙氏是他的母親,她做的這些事,連他聽了都覺得臉紅,偏偏她又是他的母親,即便她錯的離譜,他也不能不認,而愧疚則完全是對蘇婉了。
蘇文聽到這裡,不由向蘇婉再行一禮,紅着臉道:“楚國夫人,晚生替母親向您賠罪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她……她也是逼不得已……”
“文哥兒……”趙氏期期艾艾地走上前來,喊了一聲,她想告訴兒子,不用對蘇婉如此客氣,因爲那就是她的姐姐。
但是,她的話尚未說出口,就被靈璧侯夫人冷笑着打斷了,說道:“怎麼?趙夫人事到如今,還想要說楚國夫人是你的女兒嗎?你哪來那麼厚的臉皮?若是你再敢多說一句,楚國夫人是你的女兒,我就是拼着不做這個靈璧侯夫人,我也要拔了你的舌頭。”
趙氏嚇得渾身一個哆嗦,不敢繼續說了。
靈璧侯夫人又看向蘇文,冷哼一聲說道:“你還說她是逼不得已,我看未必吧?”
此時,蘇文已經尷尬地不知該如何回話了。
看出蘇文的窘迫,蘇婉開口問道:“蘇少爺,之前趙氏說你被人給抓住了,若是我不認她當母親,你就性命堪憂,不知是不是真的?”
蘇文聽到蘇婉口氣如此生疏,心裡其實很不好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認回這個姐姐了,甚至,他還要主動跟她撇清關係。
爲了她,也爲了母親和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沉穩地點了點頭,說道:“母親之前沒有說錯,晚生的確是被人給抓住了,目的就是脅迫母親來認楚國夫人。”
趙氏此時也有點看明白形式了,知道自己想要認回蘇婉的希望十分渺茫了,若是繼續認下去,怕是小命不保。而且,她的兒子如今也平安了,雖然依舊覺得有些可惜,但到底性命最重要,便點了點頭,說道:“是,是有人逼我的……這不是我的本意……”
蘇婉看向趙氏,口氣平淡地問道:“那好,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逼迫你來的?那人到底又有何目的?”
趙氏犯了難,倒不是她對壽寧大長公主忠心,而是因爲,她打心底懼怕大長公主,萬一她說了實話,大長公主一定不會放過她的。這時候,她倒是想起曹嬤嬤的那些威脅來了。
蘇婉見狀,對趙氏已經厭煩到了極致,若說她以前還對她有點感情的話,現在卻是半點也不剩了,虧她以前還想着要暗暗照拂於他們,現在看來,卻是不必了。
趙氏只想到了認了她之後的好處,她爲什麼也不想想,如果她真認了她,她又會是如何尷尬的處境?
既然她半點也不爲自己着想,只想着在她身上謀取好處,那她何必再爲她着想呢?
感情都是相互的,沒有誰一定要單方面的爲誰付出。何況,趙氏不是口口聲聲說她是邪祟嗎?既然如此,又何必來認她?
想到這裡,蘇婉的心又冷硬了一些,也不耐煩問她了,直接說道:“好,你不說也罷,那本夫人只好請順天府來審理了,只是到時候,你想要脫身,可就難了。”
“婉姐兒,你不能這樣對我……”趙氏聽到這裡,不由大驚,她敢如此放肆,不就是篤定蘇婉不敢真拿她如何嗎?
“婉姐兒是你能喊的嗎?”蘇婉眯起眼睛冷冷說道,“看來,你還是看不清形勢。讓我數數,你今天犯了多少罪責。以下犯上就不說了,對本夫人不敬,污衊、辱罵、冒犯一品國夫人,甚至直到現在也不知悔改,你說,我若是放過你,本夫人臉面何存?以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聲稱是我的母親,然後指着我的鼻子大罵我不孝了?這簡直太可笑了。我再聲稱一次,我的母親,在三年前就已經過逝了,若是有人想要冒認本夫人的母親,也要先摸摸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已經涼透了。”
趙氏聽到這話,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不,不,怎麼會這樣,我……我……我不是……”
劉淑人見到趙氏魂不守舍的樣子,莫名的“憐憫之心”頓時又升了起來,忍不住爲她說話道:“楚國夫人未免說得太過分了,趙夫人不是已經說了,她只不過是一時被人矇蔽,又因爲愛子心切,這才做出這些事情來,她……”
“你閉嘴!”還不等她說完,蘇婉就直接看着冷冷呵斥道,“劉淑人,剛纔的我帳還沒給你算呢,現在你自己倒是又撞門來了,你多大的臉,也敢向本夫人說教?你莫不是以爲自己是什麼御史夫人,我就怕了你了,不敢拿你怎麼樣了?我告訴你,你若是再敢說一句,我立即讓人把你扔出去。你回去之後,儘管向你那御史老爺告狀,讓他彈劾本夫人,我倒要看看,陛下會不會責怪於我!”
說完,又冷笑一聲道:“別人敬你三分,你倒是拿着雞毛當令箭,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人物了?真真讓人好笑。”
聽到蘇婉這番毫不留情的訓斥,劉淑人的臉色真是好看極了。
幾乎所有人見了,都暗爽於心,心裡幸災樂禍。
劉淑人得意慣了,什麼事都想管一管,又別人捧得太久了,早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楚國夫人的事情,是一般人可以隨便插嘴的嗎,偏偏她自命不凡,還敢指責楚國夫人,呵呵,簡直不自量力,自作自受!
蘇婉的這番發作,也讓幾乎所有人對讓楚國夫人起了敬畏之心,再也不敢輕視於她了。
就連寶鈴縣主,都忍不住心中驚懼。
劉淑人又是尷尬,又是難堪,甚至氣得渾身發抖,但是,蘇婉沒有說話,她還真不敢走。
誰讓楚國夫人如今正得聖寵呢!萬一因爲她的一時之氣,讓楚國夫人恨上了她,她跟陛下吹吹耳旁風,豈不是要連累到老爺?
孰輕孰重,她還是能夠分得清楚輕重的,也正因爲她是女人,所以她也從來不敢小看枕頭風的威力。
蘇婉呵斥完劉淑人,也就不理睬她了,只看向趙氏道:“趙氏,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想說。蘇少爺,還是你來說吧!不用怕得罪什麼人,我會替你做主。”
蘇文躬身應道:“是,多謝楚國夫人。”
他直起身來,用平靜地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是壽寧大長公主派人抓住了我,用我來威脅母親,讓母親來鬧事的。”
壽寧大長公主?
衆人聞言,均是驚詫不已,但有覺得理所當然,誰讓壽寧大長公主行事太過霸道,肆無忌憚呢,她會對付楚國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衆人想到這裡,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尷尬的馬氏,和臉色蒼白寶鈴縣主。
想到寶鈴縣主剛來時對楚國夫人說的話,不由都面露恍然之色,怪不得寶鈴縣主對楚國夫人如此囂張無禮呢!原來竟是有恃無恐。
只是,壽寧大長公主爲什麼要對付楚國夫人?她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仇恨吧?
蘇文卻不顧衆人的震驚,繼續道:“晚生之前本來還在首善書院讀書,沒想到母親身邊的方嬸來首善書院找我,說是母親病重了,因爲是方嬸傳信,所以,晚生沒有懷疑,就匆忙請假回家了,沒想到剛出了出院就被大長公主府的人控制住了,後來就一直被軟禁在大長公主府,直到剛纔,才被人所救,送到了靈璧侯府。”
“你說謊,你胡說八道——”就在衆人震驚於他說的話時,寶鈴縣主忽然尖聲說道,氣沖沖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到蘇文面前,憤怒地指責道:“你明明就好好的站在這裡,如果你真得被軟禁在大長公主府,又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救出來,所以,你肯定是在說謊。你如此胡言亂語,污衊堂堂大長公主殿下,該當何罪?”
衆人雖然相信了蘇文的話,但是,聽到寶鈴縣主的話,也不由心生疑惑。
蘇文卻一點也不氣憤,只是憐憫地看着她,平靜地說道:“若是一般人,自然不可能將我從大長公主府救出來,但是,如果救我的人是錦衣衛呢?不但如此,還是錦衣衛的大人親自送我過來的,大長公主府已經被控制起來了,你還想要我繼續說嗎?”
聽到蘇文的話,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神劇震。
錦衣衛?
壽寧大長公主到底犯了什麼事,竟然驚動了錦衣衛?
陛下果然是對壽寧大長公主不滿了。
“不,這不可能——”寶鈴縣主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搖頭不敢置信地說,隨即,竟是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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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左右有二更,不知道能不能守時,嗚嗚…不要抱太大希望…頂鍋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