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見到寶鈴縣主暈過去,英國公世子夫人馬氏也坐不住了,立即上前攙扶她,“寶鈴?”
她其實心裡也很慌亂,雖然錦衣衛只是將大長公主府給控制起來了,但是,英國公府到底跟大長公主府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長公主受到責難,英國公府未必能置身事外。
大長公主的所作所爲,她一開始就覺得不妥,認爲她太肆意妄爲,無法無天,所以一直都是心驚肉跳的,如今,果然落到了這副下場,還連累了他們,想到這裡,馬氏不由對壽寧大長公主起了一絲怨氣。
靈璧侯夫人見寶鈴縣主竟然暈過去了,便吩咐身邊的嬤嬤將她喚醒,那嬤嬤上前熟門熟路地掐寶鈴縣主的人中。
馬氏原本想要阻攔的,但是看到寶鈴縣主有清醒過來的跡象,頓時就住了嘴。
寶鈴縣主清醒過來之後,眼睛轉了轉,看了看周圍,突然想起暈倒前聽到的消息,頓時驚慌地問馬氏道:“大嫂,我剛纔是不是聽錯了,我怎麼聽說錦衣衛控制住了大長公主府?你們再跟我開玩笑吧?你快告訴我呀!”
馬氏面露爲難之色,但還是說道:“這不過是他一家之言,說不定是他騙我們的,縣主不必太過擔憂。”
寶鈴縣主這才大鬆了一口氣,頓時咬牙切齒地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個小雜種在騙本縣主,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寶鈴縣主的話,蘇文也不生氣,只是微微冷笑了一聲。
反正,她肯快就知道他是不是在欺騙她了。
馬氏剛攙扶着寶鈴縣主站起來,就見到外院的管事慌慌張張地進來向靈璧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稟報道:“太太,奶奶,不好了,錦衣衛……錦衣衛來了……”
聽到錦衣衛來了,衆人皆是大驚失色,面面相覷,恨不得立即起身就走,就是下人聽到了也慌亂不已。
靈璧侯夫人聽了之後也是心頭劇跳,但是想到蘇文剛纔說的話,又有蘇婉這個新封的楚國夫人在場,應該沒他們傢什麼事,因此,很快就冷靜下來,吩咐道:“都別慌,不是我們家的事。”
聽到靈璧侯夫人這麼一說,衆人才覺得情緒稍稍平復了些。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門外有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說道:“錦衣衛指揮使傅黎,求見楚國夫人,靈璧侯夫人。”
衆人剛剛平復的心情頓時又提了起來,竟是錦衣衛指揮使親自到了,這是多大的臉面?
剛纔蘇文說,是錦衣衛的大人送他過來的,她們以爲是個錦衣衛百戶或者千戶,誰知道竟是指揮使大人親自來了,看來壽寧大長公主犯的事,絕對不是什麼小事。
靈璧侯夫人和蘇婉對視了一眼,又對蘇婉點了點頭。
蘇婉環視了一下衆人,發現她們慌忙地找躲避的地方,但是這麼多人,如何能夠避開?便開口說道:“傅指揮使,這裡都是女眷,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外面的聲音頓了頓,說道:“在下只是要宣讀陛下口諭,還請夫人小姐們不必驚慌。”
聽到這裡,蘇婉自然不會再阻攔了,何況,她剛纔也不過是做給讓在場的夫人小姐們看的,讓她們知道她盡力了而已。
於是,蘇婉便道:“如此,還請指揮使大人進來吧!”
接着,衆人就見到一個身穿御賜大紅繡金麒麟服的男子走了進來,麒麟服原本是公、侯、伯、駙馬纔有資格穿的禮服,但是,錦衣衛指揮使和當值侍衛也可獲准穿着麒麟服。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身材頎長,面容白淨清秀,除了那通身的煞氣之外,竟是不像一個武將而是一個文官。
但是,只憑他錦衣衛指揮使的名頭,就足以讓人聞風喪膽了。
所以,絕大多數人注意到的絕非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那股煞氣,不由膽戰心驚,甚至有膽小的婦人或者小姐,捂住胸口幾乎要暈過去。
寶鈴縣主一直對傅黎有意,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傅黎就像是一根木頭一樣,完全不接受她的愛意,再加上,大長公主覺得傅黎命硬,年紀也太大了,對他看不上眼,沒少在寶鈴縣主面前抹黑他,漸漸的,她對傅黎的感情也淡了。
只是,現在再次見到傅黎,寶鈴縣主還是忍不住心裡一顫。
但是傅黎卻看都看她一眼,走上前去微微躬身,向靈璧侯夫人和蘇婉行了一禮,這才說道:“傅黎見過兩位夫人。”
蘇婉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位指揮使大人了,雖然別人都怕他怕得要死,但是,蘇婉卻覺得心裡有些親近,想當初,他還救了自己兩次,還有那次,他勸慰自己時,說的那些笨拙的話語,都讓她覺得這位指揮使大人,十分可愛,而不是可怕。
想到這裡,蘇婉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連忙說道:“指揮使大人不必多禮。”
“謝夫人。”傅黎也不擡頭看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因都聽到了傅黎說要傳陛下口諭,因此,所有人都跪聽宣讀。
傅黎纔開始宣讀:“傳陛下口諭:壽寧大長公主雖出身皇室,卻不修私德,飛揚跋扈,肆意妄爲。不但草菅人命,甚至還派人刺殺當朝一品誥命夫人,朕再三警告,她卻毫不知悔改,如今,又變本加厲,軟禁無辜之人,派人污衊、要挾楚國夫人,事已至此,朕實在忍無可忍,命錦衣衛拿下壽寧大長公主,交由宗人府處置。寶鈴縣主,亦有其母之風,爲避免其繼續作惡,將來犯下大錯,原本該從重處罰,不過,看在其年紀尚小的份上,便略施薄懲,暫且收回其縣主封號,以以觀後效。”
聽完口諭,寶鈴縣主,不,應該喊她蘇清雪了,蘇清雪怔怔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搖頭喃喃說道:“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不可能……陛下怎麼會剝奪我的封號?還有母親,母親可是大長公主,怎麼可能會被抓起來?我要進宮求見陛下……”
雖然陛下沒有對壽寧大長公主做出什麼處罰,但卻把她交給了宗人府定罪。若是,陛下親自定罪還好,說不定還可以求求情,打打感情牌,但若是宗人府定罪,那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到時候,大長公主的懲罰只會更重,甚至剝奪封號,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英國公世子夫人馬氏,聽到陛下只懲罰了大長公主,沒有牽連英國公府,倒是稍稍鬆了口氣,見到蘇清雪大吼大鬧的,立即上前制止住了她,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這裡鬧騰?
衆人起身之後,傅黎又看向一臉恍惚地趙氏,趙氏頓時禁不住一個哆嗦,就想往蘇文背後躲。
“趙夫人,”傅黎喊道,“陛下讓我警告你,雖然你是被迫纔來找楚國夫人麻煩,也算是情有可原,但你污衊楚國夫人,對楚國夫人大不敬,也是事實。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但看在你有病在身的份上,就不重罰你了,只命你向楚國夫人道歉,只要楚國夫人肯原諒你,只要你保證不再犯,此事就此作罷,否則,我們也能請你往錦衣衛詔獄走一趟了。”
用錦衣衛詔獄來關押趙氏,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但是,就是普通人也知道錦衣衛詔獄的厲害,就是壯漢進去了,不死也得脫層皮,若是趙氏去了,恐怕連一個時辰都撐不到,就得去見閻王了。
趙氏聽到這話,想也沒想,直接跪倒蘇婉面前,叩頭道:“婉……不,楚國夫人,你饒了我吧,我只是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才聽了大長公主的挑唆,來找夫人麻煩,我現在已經確定你已經不是我女兒了,我真得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吧!我向您磕頭認錯了。”
說完,就砰砰砰地向蘇婉磕起頭來。
她現在是真得後悔了,或者說,她是真得怕了,也總算明白,楚國夫人跟她女兒的區別了。就算眼前這個人用的是她女兒的身體,就算以前對她再好,她也不是她真正女兒。
她不是早就清楚這一點嗎?怎麼就認定她會跟自己相認了呢?
而且,她現在也有些分不清楚,楚國夫人跟她女兒到底是不是一個人了,如果她們真是一個人,皇上又怎麼會不知道?又怎麼會寵幸於她?
想到這裡,她越發覺得她們不是一個人在了。
如果是以前的蘇婉,就算是邪祟,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她下跪磕頭,而不是像楚國夫人這樣無動於衷。
蘇文見到母親頭磕的都紅腫了,有些心疼和難受,但是他卻不敢上前阻止,因爲他知道母親這次錯得有多離譜,若是真得跟楚國夫人相認,不但他們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甚至還有可能讓楚國夫人陷入絕境。而且,他也從沒想過從別人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如今的日子已經很好了,他不明白,爲什麼母親卻還不滿足,想要更多。如果這件事,能讓她清醒了,就算受些苦,也值得了。
蘇婉見到趙氏這樣,心裡也有些不忍,因爲她心裡是真得生趙氏的氣,說實話,她一點也不想原諒她。可是,她的身體到底是趙氏的女兒,她不可能真讓她被錦衣衛帶走。
而且,若是趙氏死了,蘇文怎麼辦?
她以前爲了趙氏,爲了蘇家做了那麼多,可不想功虧一簣,她既然已經承諾了,要對他們好,要努力幫扶蘇家,就不會食言。
只是,她也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好了,別磕了。”蘇婉淡淡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錯了,又得到了教訓,本夫人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饒人之人,你先起來吧!”
趙氏停止了磕頭,慢慢擡起身子看向蘇婉,但是看到蘇婉冷漠的神色,想到蘇婉以前對自己的好,她心裡忍不住驟然一痛,眼睛忽然開始發酸,忽然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覺得自己好像真得失去了這個女兒了,不由悲從心來,難受的不得了,但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磕頭道:“是,謝楚國夫人,我……我是真得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攪夫人了。”
蘇婉見狀,心裡也有些難受,便不去看她,怕自己衆目睽睽之下泄露情緒,只對蘇文說道:“蘇小公子,你快去將你母親扶起來吧!”
“是,謝夫人。”蘇文應了一聲,急忙上前將趙氏攙扶了起來,聲音卻有些哽咽,他就知道,姐姐還是那個姐姐,根本沒有變。
蘇婉又看向傅黎,說道:“副指揮使,您看……”
傅黎頷首說道:“既然夫人已經原諒了她,那此事便作罷。”
隨後,她便對趙氏說道:“還望你趙夫人好自爲之。”
趙氏忙道:“是,民婦以後再也不敢了。”
事情一了,傅黎就向蘇婉和告辭,蘇婉也沒有多做挽留,傅黎很快就帶着人離開了。
直到傅黎走了之後,廳堂裡的氣氛,才又重新變得活躍起來。
趙氏也沒臉繼續留下去,很快也跟蘇文一起離開了。
至於蘇清雪和英國公世子馬氏,更不想留在這裡被人嘲笑,再加上擔心大長公主,也灰溜溜地夾着尾巴逃了。
但是,宴會還沒有完,依舊是要繼續的。
只是,衆人對於蘇婉看法,又不一樣了。
一開始還是好奇居多,等蘇婉發威之後,纔多了幾分敬畏,但對她到底又多受恩寵,卻並不知道。
但是看到陛下竟然親自爲楚國夫人出氣,甚至還派出了錦衣衛,她們就知道,自己到底還是看輕了這位楚國夫人。
對她的態度,又發生了一些改變,比起對宮裡的幾位娘娘也不差了。
顯德帝對於蘇婉的這種維護,也讓一衆未出閣的姑娘欽羨不已,如果她們以後的丈夫,也能如此維護自己,那她們此生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而有些人,則是想要進宮的慾望更加迫切了,甚至恨不得回去之後,就立即讓家族安排自己進宮。若是能得到陛下對楚國夫人的一半寵愛,她們也就滿足了。
與此同時,宮裡也收到了外面的消息的。
慈寧宮。
於太后聽到宮外傳來的消息之後,不免有些失神,說道:“什麼?陛下竟然爲了楚國夫人,大動干戈,還出動了錦衣衛?”
魏公公在一旁躬着身子,不敢搭腔。
“還有壽寧大長公主,她的確做得過分,但也不至於把她關入宗人府大牢吧?哀家雖然也不喜歡她,也說過要爲楚國夫人出氣,可是如此處置,卻着實過重了,陛下實在是太任性妄爲了,那楚國夫人就這麼好,竟讓他如此維護至此?若是這樣下去還得了?”於太后的臉色有些陰沉。
於太后本來對蘇婉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但是,那也是不在威脅到自身利益的情況下,而且,她覺得蘇婉出宮之後,就對郭嫦曦的威脅不大了,沒想到,顯德帝的做法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對蘇婉的印象,讓她不敢再輕視蘇婉。
雖然她對郭嫦曦失望,可到底郭嫦曦纔是於家的未來和靠山,若是一早就知道楚國夫人如此受寵,當初就該讓她進宮爲妃,也好爲她所用,怪只怪她當初沒有看清楚陛下對蘇婉的態度。
現在蘇婉去了宮外,成了楚國夫人,她就是想要對她做什麼,也鞭長莫及。
想到這裡,於太后就不由一陣陣的後悔。
可惜,木已成舟,她也無可奈何。
太后接到了消息,皇后還有其他四妃也同樣如此。
坤寧宮,高嬤嬤有些擔憂地道:“娘娘,陛下是不是過於在意楚國夫人了?這對娘娘來說恐怕可不是什麼好事呀?萬一將來陛下接她進宮,還有誰能壓得住她的風頭?”
寧皇后對此倒是淡定無比,說道:“高嬤嬤,你也不必大驚小怪,本宮早就看出來陛下對她的不同了,而且,她受寵,總比四妃受寵要好。至少她受寵,還威脅不了本宮,說不定還會成爲本宮的助力,本宮可是樂見其成呢!”
“娘娘?”高嬤嬤有些不解。
“好了,本宮知道你是爲我擔憂,不過,你放心,本宮不會拿自己的後位開玩笑的,本宮自有打算。”寧皇后說道。
她可是知道蘇婉不能生育的,只要不生下孩子,對她就沒有威脅,就算皇帝再寵她又如何,將來做上皇位纔是最大的贏家。
只可惜,她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怕是沒有辦法親眼看到兒子登上皇位了,少不得要爲他找一個強大的助力,而蘇婉就是最好的人選。
不過,那也要確定蘇婉真不會懷孕纔好,否則,她也會忍不住出手對付她的。
至於其他的嬪妃,就沒有皇后這麼淡定了。
幾乎每個人都恨得咬牙切齒的,暗罵蘇婉狐狸精,各個宮裡的瓷器,不知碎了多少。
胡貴妃雖然有大皇子傍身,但陛下對大皇子態度只能算是一般,她又不怎麼受寵,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就算生下皇子,也無論如何也越不過她去,只是這楚國夫人卻不同,她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她甚至覺得,若是將來蘇婉進了宮,想要她這貴妃之位,皇帝說不定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只要想到這些,她就寢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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