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討好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不,臣女自知天賦愚鈍,從未想過步學前人。”良辰手捧着字符,慢慢靠前兩步,“這上面並非什麼詩書。而是經文,臣女曾聽聞太后修佛道,還請太后明鑑。”
“呈上來。”太后身邊的宮婢得令,走到良辰跟前微微福身將抄錄的經文接了過去,遞予太后過目。
一時間,關鳩宮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太后,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疑惑不解,唯有陌易唐一雙墨瞳似笑非笑的看向良辰。
良辰被他看得頗不自在,只好轉過頭,佯裝沒看見。
陸仲民眼瞧着形式不妙,寒着臉指着那一對香燭旁邊的人偶,“那這是是何物?老臣聽聞行巫蠱之術,便是用木材雕刻出人形,再貼上所咒之人的名諱,便可日日詛咒,輕則致人瘋傻,重則害了人的性命。”
這次沒等到良辰開口,白柏青將人偶拾在手心,仔細觀摩了一番之後,爆出一聲嗤笑。
“陸相只怕是看走眼了。這並非是木偶,而是民間的一種供人閒暇玩樂的泥人兒。良辰未進宮之前,就喜歡捏着泥人打發時間,沒想到今日卻成了陸相口中害人的東西,照陸相這麼說,長安街那麼多捏泥人的小販,都該抓起來好好拷問一番纔是。”
陸仲民不信,上前伸手自白柏青手中拽過泥人,仔細查看一番,見確實是泥人不假,才怏怏作罷。
這個小插曲隨即散去無痕,只聽太后一聲驚呼,“大梵經!”
大殿之上衆人皆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太后手中的經文抄錄,誰能想到經久失傳的大梵經竟然現身關鳩宮,就連良辰也是瞪大了眼睛,心裡一涼。
這大梵經她是聽說過的,傳言五百年前左右,在這片土地之上,存在一個煌煌盛世大國名爲中央王室,彼時東崖、西涼、南疆、北域四國還未分裂,中央王室一心仰佛,一度佛法盛行,廟宇、大師隨處可見。
這大梵經便是中央王室最高法寺的
普若大師所著,其經文內不僅闡述了佛家真言,更是透析治世謀略,其深奧之處,凡窺探一二者,皆成天下明君。
可,這樣名貴的物件,怎麼會在關鳩宮,這一點良辰自己也不得而知。
良辰的腦海,瞬間轉過百般思緒,最後將目光微微略探向寸心,卻見她也是一副驚住了的模樣,嘴巴張的大大的,堪能塞下個雞蛋。
許是感受到了良辰的注視,寸心將視線從大梵經文上收回,看了眼良辰,最終低下頭。
“白良辰,你能告訴哀家,大梵經爲何在你手裡?”原本以爲是普通佛經的太后,此時已經從欣喜轉爲冷肅。
到了這一步,良辰也只能裝傻充愣,“臣女聽聞太后喜佛,日前坤寧宮無狀,還驚擾太后出宮祈福,臣女心裡有愧,卻又不得出宮去,只能尋了這本大梵經,每日抄錄一二,以表心意。”
太后依舊驚疑不定,“也就是說,這裡面的經文,你都看過了?”
“是的,抄錄過幾遍。”良辰看着滿殿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深吸一口氣,“只是臣女愚鈍,佛法深奧之處,竟連一二之解都不曾窺探。”
說完,那張素日好強的臉蛋略微有些泛紅,最後受不了衆人盯視,只好慚愧的低下了頭。
“這本經文在你關鳩宮,隨手翻出來的?你抄錄即便可能通讀下來?”太后冷着臉還要再問的時候,陸仲民站了出來,拱手行禮之後,“太后,皇上,微臣有話要說。”
陌易唐看了他一眼,默許他提出疑慮。
“你說經文是在關鳩宮隨手翻閱出來的,可你卻不知這關鳩宮在你入住進來之前,剛翻新構建一遍,若你說的屬實,敢問,爲何翻建時候沒有人發現?”
得到陌易唐的默許,陸仲民便爆出一聲冷嗤。
“再者,白將軍曾言白氏子嗣皆私塾受教,大梵經乃傳世之作,私塾先生難道不曾提過,你當真不知道大梵文有治世謀略之篇?”
陸仲民句句
擊中重點,良辰的臉色有些難堪,原本因爲佯裝羞愧的臉蛋變得煞白,現在更是呈現出些許的青色。
“白良辰,你欺上瞞下在先,窩藏經文、有心涉政在後,白將軍日前又率十萬精兵入皇城,……”大殿之上,只聽陸仲民字字說的憤慨與逼懾。
良辰感覺事情越來越不在自己控制內,聽了陸仲民的話只能勉力維持臉色鎮定。
陸仲民看着她的這個樣子,冷嗤一聲,咬牙切齒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皇上,老臣還聽聞,白柏青私下有豢養死士的行跡。白家的種種行跡,只有一種可能,還需要老臣明說嗎?”
功高蓋主,謀朝篡位,伴着陸仲民的叱責,這些字眼竄入良辰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白柏青冷冷盯着陸仲民,“陸仲民,你血口噴人。”
良辰看着據理力爭的父親,發現他的臉色由剛纔一貫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靜,一點一點的變幻成惱羞成怒,如同春水遭遇冰川,就這樣冰冷的逆流中,漸漸散去原有的溫度。
她同父親站的如此之近,甚至她能聽到他胸腔裡那顆砰砰跳動的心律,看似規律其實卻有一絲紊亂。
其實像這樣的栽贓嫁禍,治罪與否,最後還是要看上面的意思,若是皇上力保白家,這事也能解釋成一通誤會。
否則,她幾乎可以肯定,陸家這一狠招下去,陌易唐若是不力保,便是雷霆大怒,再下一步,革職查辦,再下一步,就是滿門抄斬。
良辰深吸一口氣,擡眸觸目便看到那個穿着黃色圖騰龍服的陌易唐,他好似沒有聽到陸仲民的鏗鏘諫言,不管不顧的緊緊盯着她的眼睛看。
這一次,良辰沒有再回避。
昨夜兩人還就如何覆滅白家爭論的面紅耳赤,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樣快。陌易唐不用費一兵一卒,陸家就能替他將仇恨報了。
陌易唐這個人不言不語,心機卻頗多,良辰知道,他現在正居於主座之上,在等待她的求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