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嚴真真又找藉口去了秦淮畫舫,九姑娘卻一臉遺憾地搖頭:“龍淵的消息,可不是那麼好得的。”
嚴真真大是失望:“哦,那我兩日後一早便來。”
“若兩日後還未能得到龍淵的消息,到時候雙倍返還小姐的定金。”
原本怏怏的嚴真真聞言爲之一驚:“以九姑娘之能,難道還打聽不到他的下落嗎?”
九姑娘苦笑道:“總不叫小姐吃了虧便是。”
嚴真真咕噥:“縱是拿了銀子描補,也是吃了大大的虧
。旁的倒也罷了,至少你得告訴我一個準信兒,如今他還是否平安?便是做過什麼大事,在哪裡駐足,也是好的。”
九姑娘看她半晌,方緩緩言道:“看來,你已經情根深種。他能得你如此相待,倒實在是難得。只是……他行蹤不定,縱然三兩日前尚在金陵,興許今兒已至帝都。”
“那也好,至少我知道他平安。”
“罷了,你便耐下性子再等上兩日,確切的消息雖未必會有,但零碎消息,總會有上幾個的。”九姑娘笑着開了句玩笑,“都說少女思春,果然一點不假。”
嚴真真轉身便走:“便是朋友之間相交一場,我也會以此相待。”
她只是羞極之下的掩飾之辭,聽在九姑娘的耳中,卻彷彿一記重鼓擊下,竟是一個激凌,臉色灰白。半晌方自醒來,嚴真真卻已走得只剩下一個遙遠的背影。
“這女子,看來倒是柔美不可方物,誰知也是個急性子。既生在官宦之家,又嫁爲異姓王正妃,誰想行事竟如此率性。倒的是難得。”
身邊的小婢笑問:“姑娘,莫不真是替她打探龍淵的下落麼?”
“雖說二千兩銀子不過小數,我也並非賠不起。 不過。看她容色,竟是對龍淵……芳心可可,替她打聽也不算什麼。如今消息可傳了過來?兩月前還在隴南。怎麼此後竟毫無消息?”
垂髫小婢神色慼慼:“尚未打聽得什麼。”
“交代下去,讓諸人着緊着些。可莫要折了我的名頭。”
另一青衣小婢拿了個紙捲進來,聞言撇脣不屑:“姑娘還說呢!銀子收了,倒是額外打探出僱主的底細來!若真說起來,可不是頭一個壞了規矩麼?”
“引火燒身,竟爲這區區三千兩銀子,大動干戈。”九姑娘哂然失笑:“我只是對她甚是好奇。看她形容舉止,進退有度。氣度又從容,卻對龍淵頗有情意,換個人也會去探探底兒的麼……”
青衣小婢冷哼一聲:“姑娘素來不做這賠本兒的生意,況且這殺手的事兒,弄得不好便……”
“放心吧,龍淵不會爲這個與我爲難的
。”九姑娘不以爲然,“回頭着緊些,我瞧着她是真正上心。龍淵……聽她的口氣,與龍淵的交情好得很。若是無心無意,他豈容得自個兒與人這樣的親近?只是他任由着人家女孩子獨自相思。這一樁兒做得卻不大地道。”
“可龍淵的下落,卻連個線頭都摸不着。”
“加緊着些,。”九姑娘卻擔憂地嘆了口氣,“正是常在刀尖上走。被鋒利的刀刃劃殺,也未必就不可能。平常倒還沒什麼,這會兒我倒是關心起來了。畢竟,龍淵可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青衣小婢立刻沒了聲音,嚅嚅着端茶退下,獨留下九姑娘獨自一人,憑窗嗟嘆。
嚴真真因沒得着準信,心事重重。螺兒和碧柳不解其意,俱在一旁寬解。
“王妃,聯華超市的事兒,也不必焦急。總是一發地便這樣的行去,奴婢不信比不過京城的那三間鋪子。”螺兒對聯華超市,可謂信心十足,“就這兩天,咱們的超市,營業額又翻了個倍兒。可見金陵人,還是認可這種購物方式的。”
碧柳白了一眼:“螺兒,你別總攛掇王妃行事!超市不過是賺些銀子,但得王爺歡心,節例賞下來的,也不止這個數兒。若是王妃再去宮裡多多走動,送出去拿的是公中的,收回來的賞賜可入了王妃的私房。這中間兒,便不是個小數。”
嚴真真聽得目瞪口呆,雖是各說各的理,可仍是殊途同歸,盡都轉到了銀子上去。頓時抿脣不語,再灌輸下去,這兩個丫頭滿腦子怕不都是銀子!
“王妃請看,這便是咱們聯華超市的那條街道。瞧瞧,那漢子手裡提着個籃子,怕不是咱們聯華超市出來?”
聽着螺兒的猜測,嚴真真忽地心中一動,臉露喜容:“螺兒,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
螺兒和碧柳滿臉茫然:“提醒了王妃什麼?”
嚴真真喜孜孜笑道:“你們看,一般人要買東西,不會只買一件。”
“那是自然。”螺兒自豪地挺了挺胸,“咱們超市裡什麼都賣,但凡要買東西,只在超市轉上一圈兒,柴米油鹽盡都有了,自然買個齊整,不止一件之數
。”
“那便是了。既買得多,總要有個容器裝着。有時候那竹籃小,本要買八九件的,便只買二三件,卻是咱們超市的損失。倒莫如售賣布袋,提着又方便。”
螺兒雖是一喜,隨即又沉吟:“怕是不大妥當。”
“嗯?”嚴真真不解。現代的超市,都備有購物袋。雖然廢除了塑料袋,也不過是改無償爲有價。
“布袋也需要成本,咱們的超市盈利並不厚,若再加上這一宗,怕是利潤更薄。”
嚴真真笑道:“並非無償供應,也標上價錢。不過,這價兒得一得低些,勉強夠成本便罷。對了,袋子上還得印上咱們聯華超市的店名,讓人只看到袋子,便知道咱們的鋪子。當然,還要把咱們聯華超市的分店地址,一一地印在上面。一來可以方便顧客購物,二來亦能起到宣傳廣告的作用。”
“王妃真正是一副玲瓏心腸,竟想出這樣的法子!”螺兒聞言撫掌讚歎,“既如此,奴婢回頭便吩咐人去做。也不必等到回京,只在金陵招募了人手,做一部分出來。”
“正是。”嚴真真很喜歡看到螺兒幹勁十足的樣子。自己打小就羨慕現代的那些女強人,穿着尖領的白襯衫,深色細條紋的西裝,踩着細高跟皮鞋,在走廊裡走路,也發出清脆的“篤篤”聲。
可惜,她的專業,似乎離女強人的距離,有點遙遠。而她懶散隨緣的性子,又實在不樂意去鑽營,以至於芨芨無所寸進。
而眼前的螺兒,若是去了現代,一準又是新鮮出爐的女強人一枚。
“若是做得多了,咱們聯華超市還得有其他分店……唔,還是先做上萬把個,其餘容後再說。”
嚴真真讚道:“不錯,你想得比我周到。”
碧柳以手撫額:“王妃、螺兒,你們能不能消停下來,別再圍繞着那間超市?奴婢就是不明白,王妃放着好好兒的舒心日子不過,甚至還把管家的權力交於安側妃手上,倒一頭扎進那間超市?”
“這有什麼不好明白的呢?王府是替人打工,而超市卻完完全全屬於我自己,自然幹勁兒十足
。”
螺兒大樂:“可不是?聯華超市完可完完整整俱是王妃的,而王府麼……王妃比一個看客,也好不了多少。”
嚴真真愣了愣,看着螺兒大笑掀眉,細品她話裡的意思,竟生像是知道自己的意思。難怪在商場上,只有她砍別人的價,沒有別人砍她的價。察顏觀色到如此地步,還能不無往不利麼?
“回罷,王爺怕是等得急了。”碧柳雖然心頭癢癢,到底還是以嚴真真爲重。
“王爺今兒一早便出了門,想必不至晚間是不會回行館的。”螺兒對孟子惆的行蹤,卻比碧柳清楚得多。
嚴真真雖是心情因不曾打聽到龍淵的消息而不大好,看着螺兒和碧柳都亮晶晶的雙眸,再想着人家可不比她活了兩世人生,前世又在二十來歲的“高齡”,可她們卻是名副其實的小女孩兒,怎會不喜歡熱鬧?因此,她看了一下街道,忽然指着眼前的一座木結構的二層樓道:“咱們且上這裡吃飯去,我請客!”
“王妃花了打聽消息的銀子,可還不曾有什麼進賬呢,怎好讓王妃請客?”螺兒許是剛得了一個新點子,心情正暢美,竟然搶着做個小東,“奴婢蒙王妃開恩,每月的例銀外加超市的分紅,也攢了些許銀子。大事兒自然幹不成,請王妃和碧柳姐姐喝壺茶還是夠的。”
碧柳笑道:“偏就你有銀子,我沒有麼?”
“下回再讓碧柳姐姐請東道,這回我可搶了先。”螺兒眉展眼笑,顯見得心情甚好。
“有那幾個,不如買些菜讓廚下做,可比去酒樓吃得受用,花費也少。”
看來,潛移默化還是有效的。這不,以前談銀子不大好意思的碧柳,現在也能做到坦坦蕩蕩了。
“那可不一樣,這晚晴樓也沒來過,指不定有什麼招牌菜呢!”嚴真真正自心情鬱悶,聞言立刻點頭,“走罷,今兒每人都得點一兩道菜!”
主僕三人臉含笑容往晚晴樓走去,卻見迎面來微詫的聲音:“真真?你們怎麼也了!”
居然是孟子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