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七姑娘乾脆地搖頭,“桃紅,拿兩張二千兩銀子的銀票來。”
“我不要銀子,只要知道……”嚴真真一定便急了。
“抱歉,我使了四撥人,仍是沒有龍淵的消息。”七姑娘搖頭,“按規矩,這定金我便該雙倍返還。”
“可我……想知道的,他是否平安……”嚴真真喃喃自語。
“你放心,我還會讓人繼續打探。但五日期限我未能交出滿意的消息,自然要按規矩賠你定金。以後的消息,免費提供。”
嚴真真一臉的希冀:“那我什麼時候再來得消息?”
七姑娘搖頭:“恐怕短期內,未必能有消息
。我知道你的落腳處,但有消息便想法子通知你便是。”
“哦。”嚴真真大是失望,雙手捻着衣帶,站在畫舫中央,一步都不想移動。
“王妃身份尊貴,倒真不該總往我這畫舫上跑。放心罷,有了消息,我自然會叫人通知你的。”
嚴真真憂慮道:“如今我住在行館,恐怕七姑娘過來不大得便。”
七姑娘盯着她看了半晌,方失笑道:“原當你對我們這一行很瞭解,原來並非如此。放心,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我哪裡還能坐在這條畫舫裡?當官兒不易,我們這個行業,更是不易。”
“哦,也是。”嚴真真這才恍然,“若非如此,你又怎能知道我的身份?七姑娘,麻煩你儘快偵知龍淵的下落,至於價錢上,我還能再出高一點。”
“罷了,你那幾個銀子得來也不容易。我倒是有意對你的聯華超市參上一腳,不知王妃可願意讓一點股子給我?”
嚴真真一怔,笑道:“七姑娘有意。自然求之不得。”
“那好,我明兒就着人去辦,京城裡的不論。金陵的聯華超市,我卻要兩成股子。”
只要兩成?
嚴真真又愣:“也不必多少銀子。七姑娘看着給罷了。只有一宗,七姑娘對於消息一道乃行家裡手,我倒是要仰仗七姑娘,替我訓練一些人手。”
“王妃要用他們……”
“一來,在生意上我還想擴充,不單是金陵和京城兩地,往後汴州、揚城、襄陽……但凡人口多些的城市。我都打算參一腳。二來……卻是爲了私事。”
七姑娘想了想,方朗然長笑:“好好好,我今兒個倒是真心想要交上王妃這個朋友,只別嫌棄我是個江湖女子。”
嚴真真喜道:“我早已久仰七姑娘的大名了,能得以攀交,正是三生有幸,嫌棄之語,往後可莫要再提。”
“不錯,我原想禮部侍郎的嫡長女,總是驕橫的
。誰知道你真人竟是如此。真正讓人想象不到。既如此,我讓手下四大金剛之一的屠洪,過兩日來見你。訓練諜報人員一事,只管交於他便是。”
嚴真真忙點頭道謝。又不忘提醒一句:“頂緊要的,還是打探龍淵的下落,我這心裡甚不踏實。”
七姑娘慨然應道:“王妃放心,一總替姑娘做罷便是。龍淵與我也小有淵源,便是不爲王妃請託,也要好好打聽的。到時候,第一時間便告知王妃,可好?”
“好,至於資費我現在給你。”嚴真真說着,便要掏銀票,卻被七姑娘所阻。
“王妃,咱們既是朋友,又有合作關係,怎還提這茬兒?此話莫要再提,我還要待王妃把揚州的聯華超市開出來,也參上兩成股子呢!那裡,可是我的故鄉……當年被趕出家門,總要混成個人樣兒才能回去,是不是?”
嚴真真待要八卦一回,但看七姑娘的臉色,終於把話頭嚥下。
“纔剛來時,見七姑娘正往外走,大約要出門罷?我也該回去,不打擾七姑娘了。”
“正是。”七姑娘點頭,“王妃身份不凡,倒是少在秦淮逗留的好。放心,但有消息,自有法子通知王妃,安着心便是。”
嚴真真稱謝道別,雖是與七姑娘建立了合作關係,對於往後出逃或是聯華超市的發展都是不小的助力,可畢竟這一行沒有得着龍淵的消息,仍覺得怏怏不樂。
及至走到李莊諧的大屋,卻見碧柳正滿臉焦急地左顧右盼,想是在尋找自己。能有個人爲自己等候,總是一件幸事。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把龍淵暫時從腦海裡請了出去。爲今之計,也只得等候七姑娘的消息。
人家畢竟是做生意的,不可能把所有的資源都拿出去打聽龍淵的下落。
若是自己的人手,便又自不同。
“王妃!”碧柳一眼看到嚴真真自花徑的那頭施施然走過來,急忙奔近,氣急敗壞地嘟噥,“怎的一回身兒便不見,讓奴婢好一陣的着急。”
嚴真真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麼大的人,還怕走丟麼?莫擔心,只是左近走了走而已,看這秦淮風光,果然是四時不同,早晚各別
。咱們住的那行館,鋪陳雖是華麗,反倒不如這秦淮河邊的民居。”
碧柳哭笑不得:“行館可是爲皇上設的,那是何等的殊榮?滿天下的文武百官,莫不以住行館爲傲。唯獨王妃,倒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看中了這破敗的民居!”
“那只是個黃金的牢籠,卻是這裡極富趣味。對了,你與小李子去池塘摸魚,可摸到了兩條?”
“嗯,正正好兒的,就是兩條,有這麼大!”碧柳用手比劃着,倒跟前世四五斤重的草魚相當,“現下兒他在侍弄呢,奴婢想要幫把手都不許。”
嚴真真喜動顏色:“那咱們就吃現成的,興許這小傢伙還真有一手呢!”
碧柳不屑:“回頭若是不好吃,奴婢可是要吐出來的。”
“放心,那魚剛自塘中捕撈出來,勝在新鮮二字,怎麼做也不會差了。你若不愛吃,便都歸了我,可莫羨慕。”
碧柳扁脣:“奴婢雖不如王妃吃得多見得廣,好歹咱們王府的廚子手藝也算是京城首屈一指,比起御廚也不遑多讓,還能看得中那小子的手藝?”
主僕二人鬥着嘴,才推開門便聞見一陣魚香。
“姐姐,來嚐嚐我的紅燒魚。魚湯還要等些時候,這會兒沒到火候呢!”李莊諧捧着一個大盤子出來,嚴真真急忙接過,置於桌上,忍不住讚了一聲。
“好!這魚看着就是好的,味先不說,這色香二字,卻得了真諦。小李子,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一手絕活兒,往後便是讀書不通,做個廚子也夠格兒了。”
“姐姐,我不想做廚子。”李莊諧卻認真地搖頭,“家父當年中進士第而染病身亡,臨終仍引爲憾事。”
嚴真真恍然:“我明白了,你也想中進士爲官,是不是?”
碧柳忍不住插言:“這全國的讀書人,誰個不想中進士呢?你這小孩子真是好不解事,當那進士是人人可中的麼?”
“碧柳
!”嚴真真嗔了一句,才轉向李莊諧,溫言道,“小李子,你有這份心兒是最好不過。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別人既然能中進士,爲甚麼你不能?不過,你獨個兒住在這裡,鎮日裡又要爲生計擔心,倒靜不下心來苦讀,終究比別人少費了不少功夫。”
李莊諧心灰氣冷地垂了頭:“我明白。”
嚴真真落了座,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只嘗得一口,便大聲讚道:“小李子,你這魚燒得可真是絕了!今兒個我吃了你的魚,趕明兒吃什麼都沒味道,這可怎辦?”
“那我天天給姐姐做魚吃。”得了表揚的孩子,笑得咧開了嘴,“哎呀,我還在做魚湯呢,姐姐稍等一會兒,很快便好。”
他一轉身,朝着竈下走去。碧柳悄聲問:“王妃莫不是在哄他罷?進士哪有那麼容易中的呢!”
“便是不中進士,書讀進肚子裡,總是自己的,沒有壞處。況且,我可是能識千里馬的伯樂,不還資助了一位狀元郎麼?”嚴真真開了句玩笑,才品嚐着魚身,忍不住又讚道,“這魚湯鮮汁濃,肥而不膩,竟比咱們的廚子做出來的,還要美味。”
李莊諧正端了一碗魚湯走過來,聞言更是笑逐顏開:“姐姐若喜歡,可要多吃些。寒家貧困,實無什麼好東西招待,只這兩尾魚,不用本錢。”
“誰說不用?”嚴真真愛憐地拍了拍他的頭,“你做魚時,可不費盡了心思麼?依着我說,這本錢可下得也大了。”
“姐姐說好吃,那一定是好吃的。”李莊諧笑嘻嘻地看着嚴真真大快朵頤,直到嚴真真親手替他夾了一塊魚肉,才低頭慢慢地吃了起來。
碧柳先還不願下箸,及至嚴真真再四稱讚,又硬塞了一雙筷子給她,這才嚐了兩口。半晌,方不情不願道:“果然手藝不錯。”
嚴真真愉快地笑了:“小李子,你做得一手好魚,而我平生又最愛吃魚。不如你跟我去府裡,我想要吃魚的時候,你便露上一手。平日裡無事,你儘可自己溫書。若是覺得有不懂的,我也替你延請先生講解。只是做廚子的活兒,恐怕讀書人不屑爲之,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莊諧想了好半天,才擡起頭:“王妃這是在提攜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