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惆到底還是去看望了齊紅鸞,卻是因爲臨川太妃親自來叫人的。雖是繼母,畢竟也是正妃,孟子惆自然不便推拒,卻順帶着把嚴真真一同帶去了。
“王妃也與本王去看看,實在不行,去太醫院請個太醫回來,也需王妃出面纔是。”孟子惆的理由,光明正大到太妃無法拒絕。更何況,她是親眼見了齊紅鸞那模樣的,也不及再和他們打嘴皮子官司。
“王妃也該去瞧瞧。”老太太的話裡,還是有些不滿。
嚴真真恭敬地答了個“是”字,擺着一副沒有表情的面禮,肚子裡卻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走到門外,方見抱冬在廊下站着,額上已沁了薄汗。
“抱冬,你守在聽風軒,螺兒跟我去。”
一語既罷,冬兒立刻鬆了口氣。嚴真真朝她眨了眨眼睛,遞過去一個“放心”的神色。兩人的眉來眼去,並沒有落入太妃的孟子惆的眼,卻被身後的螺兒看得一清二楚。一愣之下,再看嚴真真平靜的神色,頓時好笑起來,也收了急切的心情,。
主僕二人一路上雖沒有交談,但長期以來的默契,讓螺兒很快猜中了問題的始末。雖不免驚異於嚴真真終於願意出手,又不免暗自高興。從今往後,總算不必再忍氣吞聲,叫人瞧不起了。
嚴真真從螺兒的目光裡,解讀出的信息讓她疑惑,難道讓齊紅鸞吃個苦頭,竟然讓這個不大喜形於色的丫頭這麼高興?看來,她這次小試牛刀,倒是出手得對了。至少,大快聽風軒的人心啊!
原來,一直以來。果然是我太善良了。嚴真真感慨地想着,卻見太妃的腳步加快了許多,只得摒棄私心雜念。滿臉肅然地跟了上去。
“王妃,你也着緊着些,須知這會兒可不是在後花園裡散步。齊側妃病了這些日子。竟一直沒有請個好好兒的大夫瞧瞧,你這王妃倒真是當得逍遙。”太妃不滿地斥責道。
嚴真真聽他提起碧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忍了忍,才把口氣放得平緩,卻終究還是冷淡了:“太妃此話,說得可沒有什麼根據
。齊側妃自己撲過來,我的侍女哪來得及伸出推她?王爺尚未給碧柳定罪,太妃可別說這莫須有的罪名!”
“你還在這裡頂嘴!”太妃大怒。
“臣妾雖然份屬兒媳,卻是臨川王的元妃。”嚴真真毫不示弱地頂了回去。元妃。一位臨川王,可只有一位。
太妃氣得雙眉倒豎:“嚴真真!”
“在!”嚴真真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好心”地出聲提醒,“太妃不急着去看齊側妃麼?若是誤了請大夫的時間,可……”
太妃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語不發地朝前走去。孟子惆早已經走出了一箭之地,不過對於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見嚴真真沒有吃虧,也便當作充耳不聞。
“王爺、太妃、王妃……”請安聲此起彼伏,嚴真真還有心思胡思亂想:這時代的“服務員”。和五星級酒店不能比啊!咦,若是自己辦個類似於香格里拉大酒店什麼的,不知道是不是顧客盈門?天旻國庫雖不充盈,但大商人的身家可不薄。
古代沒有五星級酒店和總統套房。那就弄個天字一號房,專門接待那些身家過人的富豪和高官們,生意興許真的會很好。
可是,她如今愁的是,手裡實在是沒有人。因爲聯華超市借用了不少洛雅青的人手,以至於被孟子惆查出了端睨。嚴真真已經覺得,這個超市,自己怕是保不住了。隨着孟子惆的強勢入股,揚州連鎖超市的大頭,便不再握在自己手中。若是長此以往,必將被孟子惆控股,而自己只能卷着鋪蓋灰溜溜走人。最糟糕的是,她既不打算與他白頭偕老,日後總要銷聲匿跡,便是自己把持着絕大部分股權,也不能再留着。
所以她急需人才,孤兒院雖然建立起來,但人才的儲備,並非一朝一夕可以達成。這些孤兒大者不過十一二歲,小的才四五歲。即使能用,怕也要等上三年五載的。而她如今,除了螺兒和昇平夫婦,她還真找不出可以獨擋一面的人。抱冬倒是機靈,可仍是膽子小了些。
她在這裡想着生意經,卻聽太妃的驚呼聲:“我的兒,紅鸞,怎生病得這樣!”
嚴真真一怔,自己拿出來的份量,頂多也就讓齊紅鸞吃些苦頭,哪裡至於把太妃驚成這樣了?
忙緊趕兩步,跨入房中
。卻見眼前的齊紅鸞,雙頰沒一點顏色。那可不是白粉敷的。面色暗淡,雙眼無神,見了孟子惆,倒是目光裡閃出兩點淚光,手肘竟是撐不起身子。嘴脣哆嗦了兩下,勉強叫出兩個字:“表哥!”
聲音嘶啞,竟似破了的風箱。
不會吧?她不過是見醫書上寫着:“巴豆:瀉寒積,通關竅,逐痰,行水,殺蟲。治冷積凝滯,胸腹脹滿急痛,血瘕,痰癖,瀉痢,水腫,外用治喉風,喉痹,惡瘡疥癬。”,纔在空間裡種了兩株。這次拿出了一株來,讓齊紅鸞吃些苦頭罷了。巴豆雖然被武俠小說吹噓得神乎奇神,可那也得幾斤下去纔有這樣的成效。她拿給冬兒的,不過是小小的一株!
她有些驚疑不定,懷疑齊紅鸞又在演一場西子捧心的戲碼,以搏得孟子惆的同情與憐愛。
“昨兒不還好好的麼?怎麼一日夜間,變得如此模樣?”孟子惆皺眉喝問。
幾個丫頭爭先恐後地跪下:“王爺恕罪,奴婢們……實在不知。今兒個午時還好好兒的,誰知一會兒功夫,便成這樣……”
嚴真真更奇,這巴豆的效果,也太快了罷?簡直有立竿見影的功效嘛!是巴豆如此神奇,還是空間裡的巴豆,效果也呈幾何級數翻倍?她用的還不是果實,只是枝葉!
“胡說!”太妃生怒,“拖下去,各打五十板子,以儆效尤!”
“太妃請息怒。”嚴真真忙喝止,轉頭卻見太妃一臉的怒意。
“王妃,可是認爲我如今沒有權力管這府裡的奴才們?”
嚴真真腹誹,真要五十板子下去,眼前這幾條活色生香的小命兒,可就要被玩完了。她雖然厭恨齊紅鸞,可沒想把無辜人等,也捲進去喪失性命。
孟子惆也皺了皺眉,看了嚴真真一眼,才道:“太妃言重,王妃素來最是心軟,五十板子,等於是要人性命,自然要出言求情。”
“是。”嚴真真忙接過話頭,“再者,齊側纏綿病榻也非止一日,單是在安側妃那裡請過王爺,便有數次。聽說,齊側妃經常會遇着這樣的狀況,求着王爺前來見最後一面
。可見今兒這情形,倒也並非她們照顧不周所致。”
幾個丫頭聞聽有了活路,哪有不順着她話頭說的?忙齊齊跪下磕頭:“是是是,側妃這幾日俱是如此,總是半醒不醒的,病重的時候居多。”
太妃啞口無言,雖然明知道齊紅鸞是假裝的成份居多,卻偏偏幾次三番故意去請孟子惆又是事實,竟反駁不得。
嚴真真見她語塞,大覺解氣。不過看齊紅鸞奄奄一息地躺着,似乎連擡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心裡終究有些不踏實:“要不,咱們趕緊請個太醫來瞧瞧罷?”
孟子惆卻輕叱道:“你當太醫也是誰想請便能請來麼?齊側妃不過是一側妃,如何能請得來?不如仍請相熟的郎中過來,還能清楚她的病情。這診脈,也不是一日兩日,心裡總是有些數兒的。”
“王爺,你看紅鸞都成了這個樣子,普通的大夫如何醫得?”太妃轉過臉上,目中隱現哀求,“王妃於王太醫有贈藥之恩,不如去太醫院請王太醫。即使不得,請得王太醫的公子,如今的太醫院藥正,那也是好的。”
王太醫的長公子子從父業,雖初過而立,卻也隱有青出於藍之勢。一手醫術,尤其是內科正宗,在天旻幾乎可稱是國手。
孟子惆見她開口,倒不便拒絕,只看向嚴真真,有點遲疑:“王妃……”
嚴真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麼贈藥之恩?王太醫乃天旻國手,我那半支參,不過是爲了酬謝他醫好了王爺,纔給的謝禮罷了。太妃此話,可是叫我挾恩圖報?可把話說到底,也是人家王太醫對咱們有恩。王爺昏迷這麼久能夠醒來,一則是紫參之功,二則也是王太醫醫治得法,調理得當。若要我用這個去要挾王太醫來治,便是我自己病得七死八活的,也不好開這個口的。更何況,齊側妃畢竟只是側妃,於禮制也不合。”
開玩笑,她用的巴豆雖然效果特好了些,可王太醫是何等樣人?從醫幾十年,又在太醫院飽覽羣書,雖疑不到她自己的頭上,總能找出“病因”的。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種蠢事兒,雖然她幹過不止一次,但也是少一次好一次。
儘管此話得罪了太妃,可她與太妃之間,有着根本的利益對立關係,兩人絕對不可能走到“蜜月期”,她甚至沒有把話說得更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