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軍統海沽站的行動,路承周並不意外。
甚至,在他的意料之中。
偵緝隊抓不抓得到**,劉有軍並在不意。
作爲軍統海沽站長,他首先得保證,海沽站自身的安全,如何才能除掉內部的隱患。
劉有軍與孔井存的聯繫方式,以及他們見面的地點,劉有軍並沒有告訴路承周。
甚至,孔井存也是臨時纔會接到通知。
對此,路承周沒有問,也不方便問。
他只是回覆時,告訴劉有軍,“顧波”租住在法租界的法國公園附近。
法國公園代表性的建築,爲花園中心的六角石亭一座。
以石亭爲中心,向周圍的六條路口輻射,各路之間形成不同造型的園林小區域,小區域內路徑曲折,小橋流水,綠柳成蔭。
公園外圍以鐵欄杆繞護,欄杆外爲一條環繞公園的馬路。
公園佔地數十畝,在這裡秘密見面,實在是很好的地點。
下午,路承周去了趟日租界,向川崎弘彙報,發現“疑似”顧波。
“老師,顧波是否由情報一室負責抓捕?”路承周“躍躍欲試”的問。
情報是他發現的,雖然“顧波”的身份,還沒有最後確定。
但情報一室近水樓臺先得月,完全可以撇開偵緝隊,獨自拿下“顧波”。
“你的情報一室才幾個人?有把握麼?”川崎弘看了路承週一眼,緩緩的說。
路承周的態度,他很滿意。
可是,情報一室的行動能力,川崎弘很是懷疑。
顧波是重要的共黨分子,身份又沒有核實,如果抓錯了人怎麼辦?
“憲兵分隊有人嘛。”路承周不以爲意的說。
“憲兵分隊今天的主任任務是對付軍統,沒有人會協助你。我看,抓捕顧波,還是交給偵緝隊吧。”川崎弘緩緩的說。
“但偵緝隊的能力是個大問題……”路承周很是擔憂。
“偵緝隊再差,抓個**,應該沒有問題吧?”川崎弘淡淡的說。
川崎弘的態度,決定了“顧波”的歸屬。
路承周配合偵緝隊行動,抓捕顧波。
隨後,路承周通知聞健民,發現了“疑似”顧波之人,要聞健民自行確認。
除了雷成外,所有人都沒見過顧波,要確定是否爲顧波,只能由雷成來確認。
“承周,你得到場才行啊。”聞健民接到路承周的電話,很是感激的說。
“人在法租界,我到什麼場?”路承周淡淡的說。
“兄弟,情報是你發現的,你不到場,我怎麼找得到人?”聞健民急道。
路承周給的地址,是法租界法國公園附近。
法國公園佔地幾十畝,附近就更加不用說了。
以偵緝隊這點人手,就算全部撒進去,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
“你們抓**,跟我有什麼關係?人抓到了,我一沒功,二沒賞。”路承周淡淡的說。
“這事好說,只要兄弟到場,絕對不會虧待你。”聞健民連忙說。
“好吧,我下了班過來。”路承周看了看時間,距離下班還有兩個小時。
“那怎麼行呢,你不來,我怎麼行動?”聞健民急道。
在聞健民的請求下,路承周只好提前下班,換上便服後去了法租界。
在法租界承德道,路承周見到了聞健民。
承德道與法國公園,只隔着一條馬路。
“顧波從英租界坐人力車,在這附近下車的,他穿灰大褂,腳下着皮鞋,戴着帽子。相貌、身材,與你們提供的情況相當。”路承周介紹着說。
聞健民沒有提供照片,只提供了顧波的外貌介紹,他能找到線索,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多謝承周。”聞健民朝路承周抱了抱拳。
其實,他倒並非一定要路承周來。
只是想讓路承周看看,他這個偵緝隊長,有多威風罷了。
“快到吃飯時間了,是不是先找個地方慢慢等?”路承周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一家不錯的飯館。
按照路承周與姚一民的約定,“顧波”要天黑之後纔會出現。
“吃飯不急,找到了人,我請你吃三天三夜。”聞健民笑道。
“我就說了吧,這是趟苦差事。”路承周掏出煙,苦笑着說。
“這是給你申請的獎金,不管人有沒有抓到,都不能讓兄弟吃虧。”聞健民拿出一個信封,笑吟吟的遞給路承周。
“聞隊長果然豪爽,既然大家都是同學,那怎麼好意思呢。”路承周笑吟吟的說,但一把就“接”過了信封。
路承周的速度迅捷而準確,聞健民還沒注意,信封已經到了路承周手上。
路承周手一翻,信封突然消失了。
“行啊,很熟練嘛。”聞健民調侃着說。
從路承周的姿勢,收錢不是一回二回了。
“英租界警務處是越來越不好混了,要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那一天,你可得收留我。”路承周嘆息着說。
“只要你來,肯定沒問題。不敢說當個副隊長,給個小組長,我就能拍板。”聞健民得意的說。
“這句話我可記住了。”路承周笑着說。
其實,路承周的情報一室,雖然沒什麼人,但論級別的話,比聞健民的偵緝隊,還真高半級。
天黑之後,依然沒有找到穿灰大褂着皮鞋的男子。
穿灰大褂的男子,倒是有不少,可體貌特徵,沒有一個符合的。
聞健民聽着各方回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聞隊長,去法國公園走走如何?”路承周提議。
“也好。”聞健民看到,不少人都開始涌入法國公園,他心裡一動。
就在此時,手下報告,發現了一名符合特徵之男子,並且走進了法國公園。
聞健民一聽,大喜過望。
走進公園,裡面有幾盞幽暗的燈光,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但很難看清相貌。
“**就是地底的耗子。”聞健民走進法國公園後,低聲罵道。
公園內的燈光,無形中增加了抓捕的難度。
最重要的是,還得很確認人。
這裡是法租界,偵緝隊並沒有執法權,他們只能綁架。
如果被抓之人,突然大喊大叫,偵緝隊的人只能落荒而逃。
“聞兄,這裡的環境,對我們極爲不利,我看還是明天再說。”路承周提醒着說。
其實,法國公園他來了兩趟,對這裡的環境已經極爲熟悉。
這是路承周親自挑選的行動地點,哪怕敵人再多,也能從容撤離。
“明天說不定他就跑了。”聞健民搖了搖頭,他擔心夜長夢多。
“隊長,在石亭附近,發現一個穿灰大褂之男子。”
“走,去看看。”聞健民一聽,馬上說。
然而,等他們到石亭時,灰大褂男子已經離開,朝東南角的樹木走去。
“雷成,你去看看。”聞健民吩咐着說。
這是他既定的策略,由雷成確定顧波之身份。
一旦確定,馬上發出警報,分散在四周的偵緝隊,迅速撲上去,採用偵緝隊的老套路,將人綁走。
“是。”雷成應了一句。
聞健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雷成生前最後的留言了。
“聞兄,你讓雷成一個人去,是不是太危險了?”路承周等雷成走後,突然說。
“這裡有什麼危險,到處都是我的人,他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聞健民不以爲意的笑了笑。
退一萬步來說,雷成就算真死了,只要能抓到顧波,一切就值得。
“這幫人太狡猾了,不得不小心。”路承周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一根。
“承周多慮了,真希望你能來偵緝隊幫我。”聞健民覺得,路承周的性格,挺合適來偵緝隊的。
十來分鐘之後,雷成並沒有出來,聞健民覺得有些不對勁,拿着人跟了進去。
然而,偵緝隊的人,在裡面轉了一圈,不但沒有找到穿灰大褂的男子,連雷成也不見了。
“出鬼了。”聞健民在樹木裡轉了圈,坐到池塘邊的石頭上,望着平靜的水面,一臉疑惑的說。
“我看,雷成八成出事了,那個灰大褂,一定就是顧波。”路承周走過來,篤定的說。
“承周,你幫我分析分析,到底是怎麼回事?”聞健民無助的說。
“只有一種可能,雷成跟顧波一起走了。”路承周想了想,說。
“我的人就在附近,他們不認得顧波,總認得雷成吧?”聞健民不解的說。
聞健民辦事一向求穩定,爲了能抓到顧波,他出動了偵緝隊所有人。
只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他沒有讓人緊緊跟着雷成。
“剛纔我看了看,這裡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小道,還能翻越攔杆,直接跑到外面的馬路上。”路承周搖了搖頭,嘆息着說。
法國公園確實是接頭的好地方,雖然不算很大,但勝在幽靜。
半個小時之後,偵緝隊的人,將整個法國公園都找了一遍,並沒有找到雷成。
“封鎖所有的出入口,再搜一遍。”聞健民氣急敗壞的說。
沒有找到顧波,他已經很惱火了,雷成再失蹤,聞健民就有些六神無主了。
“我們已經失去了最佳時機,我敢斷定,顧波已經離開了。”路承周在旁邊說。
“雷成呢?雷成去了哪裡?”聞健民急道。
“看來,聞兄的手掌心,還是能逃得出去的。”路承周淡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