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團在行動前,路承周只要求一件事,將這個鬆散的組織,變得牢固而嚴密。
抗團將設立一個幹事會,幹事會由數人組成。
幹事會下面設五個小隊,每個小隊再設數個小組。
路承周嚴格規定,小隊間、小組間,不準發生橫向聯繫,以確保機密。
另外,還專門設立一個行動組和技術組。
軍統不插手抗團幹事會,只是引導和培訓,由情報組派一人擔任交通員。
抗團之事,由火柴負總責,曾紫蓮不再與抗團直接接觸。
等抗團的人員,習慣了這套管理方式後,便可以採取行動了。
對於是否吸收馬玉珍加入抗團,路承周的意見是,徵求馬玉珍之後,如果她願意,可以吸收。
畢竟,馬玉珍當初在鐵路一中也好,南開大學也罷,都是積極分子,有這方面經驗。
路承周相信,只要曾紫蓮開口,馬玉珍一定會答應。
馬玉珍在這個時候加入抗團,時間剛好。
她是振華中學的老師,又有過學聯和救國會的經驗,在抗團無論是做什麼工作,都是很合適的。
爲此,曾紫蓮特意找了個機會,約馬玉珍去維克公園。
“玉珍,聽說過抗團嗎?”曾紫蓮找了個僻靜之處。
她們現在是很要好的朋友,又是同事,可以說“無話不談”。
除了她沒有告訴馬玉珍,自己是軍統情報組長,而馬玉珍也沒有告訴她,是地下黨員,還是“螞蟻”的交通員之外。
“聽說過啊,但光聞其名,不聞其聲。到現在,也不知道抗團幹了什麼事。”馬玉珍微笑着說。
她不是調侃,抗團到目前爲止,一直在軍統的引導下訓練。
同時,自制一些燃燒彈,甚至是炸彈。
抗團有中幾位同學,精通化學,已經成功製出燃燒彈。
“現在可能不知道,但很快就會知道了。”曾紫蓮意味深長的說。
她發現,“火柴”的經驗還是很老到的,簡單的改組抗團,迅速讓它成爲一個精幹的組織。
而且,火柴本身的行動能力很強,獨自暗殺潘玉林,就很能說明問題。
潘玉林能擔任華北區行動處副處長,雖有陳樹公的提攜,但本身也很有實力。
“但我知道,抗團是一個抗日的組織。”馬玉珍鄭重其事的說。
“不錯,抗團不但抗日,而且還會殺漢奸。”曾紫蓮緩緩的說。
“海沽的漢奸多如牛毛,多殺幾個纔好呢。”馬玉珍恨恨的說。
想到漢奸,她突然想到了路承周。
像這樣的漢奸,就應該堅決除掉!
“如果讓你加入抗團,你願不願意呢?”曾紫蓮盯着馬玉珍,問。
火柴讓她派交通員與抗團聯繫,曾紫蓮覺得,馬玉珍目前就是最好的交通員。
而且,馬玉珍不是軍統人員,可以在抗團幹事會擔任一個職務,也有利於軍統及時掌握抗團的情況。
“只要是真心抗日的,還可以殺漢奸的組織,我願意加入。”馬玉珍堅定的說。
“這是你內心的真實想法嗎?”曾紫蓮問。
“當然。以前我可是參加過救國會的,只是後來退出來了。”馬玉珍主動說。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曾紫蓮早就調查過。
與其讓曾紫蓮試探,不如自己主動說出來。
“你還參加過救國會啊。”曾紫蓮“詫異”的說。
她的表情略帶誇張,語氣也配合得恰到好處。
“當時讓我去轉移,我想留在海沽,就退出來了。”馬玉珍“遺憾”的說。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曾紫蓮的表情到位,她也不差。
兩人半斤八兩,都想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真實。
“抗團的主要成員都在振華中學,如果你能加入,抗團的隊伍又擴大了。”曾紫蓮微笑着說。
“其實,我也注意到了,比如孫如鵬,沈澈,李漢俊,錢若深等人,都應該是吧。”馬玉珍緩緩的說。
“不錯。”曾紫蓮詫異的看了馬玉珍一眼。
看來馬玉珍的感覺還是很對,這些不僅僅是抗團成員,還都是抗團的骨幹,他們都是幹事會的幹事,有些還兼任隊長。
“他們平常的言語激昂慷慨,在學生中很有威信。所謂,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馬玉珍微笑着說。
馬玉珍加入抗團,水到渠成。
抗團的成員,比如孫如鵬等人,本就是馬玉珍的學生。
她加入後,擔任抗團組織幹事。
有馬玉珍的加入,路承周與抗團的聯繫就更方便了。
原本,還要讓情報組派一名交通員,因爲她與曾紫蓮的關係,曾紫蓮可以兼任這個交通員。
路承周接到總部通知,新派來的站長,近期就要到海沽。
對這位新站長,路承週一無所知。
他只需要注意,每天的《庸報》。
如果上面登了一則周某的尋人啓示,說明新站長就到了。
接頭的時間和地點,啓示中都有。
按照總部的通知,路承周每天都會注意庸報。
然而,路承週一直沒有等來那份啓示。
接到總部通知後的第五天,路承周覺得,無論如何新站長都應該來了。
然而,庸報上的尋人啓示每天都有,還是沒有要尋找周姓人氏的。
路承周吩咐情報一室的趙賓、李繼平和張廣林,留意憲兵分隊的情況。
“我們是情報一室,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還要隨時向其他科室學習。特別是情報三室,他們破的案多,抓的人也多,是我們學習的榜樣。”路承周正色的說。
新站長一直沒有出現,路承周很是擔心。
他最擔心的,是情報三室。
目前的情報三室,匯聚了原華北區的大部分人馬。
這些人與軍統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新站長的到來,他們未必沒有收到情報。
“路先生,今天情報三室好像抓了一個人。”張廣林看到路承周到大興日雜店,馬上低聲說。
“你怎麼知道的?”路承周詫異的說。
“李繼平過來了一趟,他說的。”張廣林說,李繼平和趙賓,輪流待在情報一室。
否則,情報一室白天一個人都沒有,豈不是成了空架子。
“看來我們得努力了。”路承周嘆息着說。
情報三室又抓了人,到底是誰呢?
路承周憑感覺,就覺得與軍統有關。
他想知道,情報三室抓的是誰。
“海田君,今天似乎很疲倦?”路承周下午遇到海田新一郎,笑吟吟的說。
海田新一郎主要負責審訊,路承周注意到,他是從地窖那邊過來的。
“是啊,新抓到了箇中國人,正在拷打。”海田新一郎對路承周還是客氣的。
路承周的日語很純正,聽不出中國人的味道。
而且,路承周在敦橋道福順裡,幫過他的忙。
從那件事起,海田新一郎一直對路承周很有好感。
“不要太勞累了,中國人是抓不完的。”路承周順手遞了根菸,還給他點上。
“這些抗日分子確實是層出不窮,軍統的站長剛死了,又來一個。”海田新一郎吸了口煙,隨口說。
“這個沒死吧?”路承周心裡一動,收回火柴,順口吹熄了。
“沒死,招了。”海田新一郎得意的說。
他負責刑訊室,只要他動了手,沒招供的人不多。
“辛苦了,請回去休息吧。”路承周連忙讓開,躬了躬身,恭敬的說。
海田新一郎的無心之言,讓路承周很吃驚。
回到辦公室後,他站在窗戶口,盯着通往地窖的小道。
只要進入地窖,都會從他旁邊的小徑路過。
從剛纔海田新一郎的狀態來看,他應該是剛剛動完刑。
不如意外的話,情報三室的人,應該在審問了。
海田新一郎說“招了”,其實已經說明一切。
路承周很奇怪,新來的站長,連自己都沒接到頭,情報三室怎麼就知道,並且抓到了呢?
一直等到傍晚,路承周纔看到,楊玉珊和金連振等人,從地窖那邊走過來。
路承周馬上坐到辦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根。
路承周很想驗證海田新一郎的情報,然而,一旦驗證,會讓人注意到他。
只是,涉及到新的站長,不驗證似乎又不行。
今天晚上,路承週會總部聯繫,難道僅憑海田新一郎一句話,就要報告新站長被捕?
路承周算着楊玉珊等人的時間,拉開辦公室的門,往樓梯口走。
他走到一樓時,正好遇到情報三室一行人。
楊玉珊正與金連振在說什麼,看到路承周,馬上停住了。
“楊主任,這是幹什麼?”路承周客氣的說。
“沒什麼,準備下班了,路主任出去吃飯?”楊玉珊微笑着說。
今天抓到了軍統海沽站還沒上任的站長,她非常開心。
最重要的是,這位站長不像劉有軍,已經答應與憲兵分隊合作。
也就是說,全面抓獲海沽站人員指日可待。
“是啊,館子裡的飯還是香些,要不要一起?”路承周問。
“不了,下次吧。”楊玉珊搖了搖頭。
“那行,就下次。”路承周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卻注意到了站在旁邊的金連振。
金連振原本是軍統打入的臥底,身份暴露後,自然而然就調到了情報三室。
只是,金連振完全叛變後,似乎沒這麼快就獲得了楊玉珊的信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