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掌握的信息不夠,推斷的結果,自然也有問題。
下午,到憲兵分隊後,路承周特意向野崎彙報了情報一室的工作。
然而,路承周在野崎那裡,並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野崎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特務,路承周當初臥底在軍統時,野崎還訓練過路承周呢。
這讓路承周很迷惑,從軍統和憲兵分隊反饋的情況,都只能推斷出一個模擬兩可的結論。
茂川秀和的行爲,既像是針對軍統,想通過派兵,阻止軍統的行動。
同時,茂川秀和的行爲,也像是特意照顧劉同宇。
畢竟,劉同宇將派到徐州當市長,在他去徐州之前,加強劉同宇的保護,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晚上,回到家時,路承周看到了曾紫蓮拿過來的材料。
有些人的自述,已經寫完了。
比如說曾紫蓮、陳白鹿,還有一些,僅僅參加了昨晚的行動人員。
“重點看一下陳白鹿的材料。”曾紫蓮遞給路承週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
這些材料,她都先看過,以她的敏銳,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關明鵬擅自離開了櫻花旅館,這一點,之前陳白鹿並沒有彙報。
但在自述材料中,陳白鹿寫了,而且寫得還比較詳細。
路承周點了點頭,先拿出陳白鹿自述材料。
曾紫蓮已經在一些地方,做了標記,重點文字下面,還畫了線。
“怎麼搞的?”路承周憤怒地說。
關明鵬竟然擅自離開過房間,這麼大的事情,陳白鹿竟然不彙報。
“噓!”曾紫蓮將食指放在嘴脣上,輕聲說道。
“走,出去。”路承周站起來,馬上說。
“現在?”曾紫蓮驚訝地說。
“就是現在,你馬上去換衣服。”路承周堅定地說,這種事情,絕對不能過夜。
在路承周說出“怎麼搞的?”時,樓下的馬玉珍已經打開了房門,當路承周走出房間的時候,她正趴在樓梯上。
路承周突然拉開樓梯的燈,馬玉珍頓時無所遁形。
“你怎麼在這裡?”路承周看到驚慌失色的馬玉珍,沉聲着說。
“我想上來跟紫蓮姐說說話。”馬玉珍掩飾着說。
“她要跟我出去一趟。”路承周不耐煩地說。
“紫蓮姐,你們要出去幹什麼?”馬玉珍問。
“我們兩個人有點事,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再找她。”路承周說。
他帶着曾紫蓮從後門離開,騎着自行車,迅速去了鬆壽裡5號。
在那裡換裝之後,步行出門,走了一段距離後,再坐人力車到五十一號路26號的後門。
“馬上通知陳白鹿過來,另外……,關明鵬知道這個地方麼?”路承周問安孟博。
關明鵬雖然只是擅自離開了櫻花旅館,但他的解釋,讓路承周很難相信。
“不知道。”安孟博搖了搖頭。
“你馬上去通知陳白鹿。”路承周叮囑着說。
“這麼緊張幹什麼?”曾紫蓮一直覺得,路承周小題大做。
關明鵬確實違反了紀律,但路承周的行爲,也太過激了。
換成一般人,嚇都會被嚇死。
“希望是我多心了。你在訓練班待的時間較長,覺得關明鵬這個人怎麼樣?”路承周問。
“還好吧,槍法不錯,格鬥也行,要不然也不會進行動組。陳白鹿將他當成主要助手,在鬆島街13號,他可是命中了金東珍。”曾紫蓮說。
她知道,路承周對關明鵬有疑心。
可是,關明鵬剛剛暗殺了金東珍,雖然只射中金東珍的手臂,但他的子彈是淬了毒的,哪怕只是擦破點皮,金東珍也必死無疑。
“我要求你,把關明鵬盯死,二十四小時不能脫離視線,還不能被他發現,能做到嗎?”路承周突然鄭重地說。
作爲海沽站的站長,他身上的擔子其實很重。
“又不能脫離視線,還不能被他發現,這不是難爲人嘛?”曾紫蓮不滿地說。
“你就說能不能做到吧?”路承周嚴肅地說,他可不是跟曾紫蓮在開玩笑。
“我親自出手,讓馬玉珍和劉軒配合,保證完成任務。”曾紫蓮堅定地說。
“那好,從現在開始,你馬上執行這個任務。”路承周正色地說。
“是。”曾紫蓮看着路承週一臉的認真,也不敢再開玩笑。
曾紫蓮和安孟博都離開後,路承周這才點了根菸。
點燃煙後,路承周重重的嘆了一口。
在香菸的刺激下,路承周的大腦高速運轉着,他不停的問自己一個問題:關明鵬有問題嗎?
從關明鵬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不會有問題,也應該有問題。
剛剛參加工作,又是陳白鹿選中的助手。
在馬大夫醫院的行動,表現得很出色,他能成功進入醫院,從容的撤退,就很能說明問題。
在鬆島街13號的東興樓前,關明鵬與陳白鹿合作,當場擊斃金東珍,更是讓他贏得了一千元的獎勵。
然而,他在隱蔽於櫻花旅館時,卻不聽命令,離開了旅館,整整幾個小時在外面,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要知道,櫻花旅館就在須磨街,野崎公館也在須磨街。
當初選擇櫻花旅館,也是看中了這一點,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沒想到,關明鵬卻能遇到熟人。
什麼中學時的女同學,一聽就感覺不對。
結合昨天晚上的行動,路承周愈發相信,問題很可能出現在關明鵬身上。
直到此時,路承周都沒有懷疑,關明鵬已經成了叛徒。
他覺得,關明鵬很有可能“無意間”泄露了情報。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何茂川秀和會帶兵到劉同宇家。
表面上,是想保護劉同宇,實際上,是要破壞軍統的行動。
但是,同樣的問題,依然困擾着路承周,昨天晚上,是抓捕軍統的良機,爲何日本人要白白錯過呢。
日本人貪婪無厭,他們放棄這個機會,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在等待着更大的收穫。
“火先生,我來了。”陳白鹿已經睡下了,可安孟博突然來找他,還是火柴要緊急召見,他當時心裡就很緊張。
“坐吧。”路承周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