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承週一臉嚴肅,陳白鹿心裡一緊。
這個時候把自己叫來,肯定發生了非常尋常的事情。
“說說關明鵬吧。”路承周等陳白鹿坐下後,掏出煙,扔了一根到陳白鹿面前,緩緩地說。
“火先生,是不是關明鵬出事了?”陳白鹿緊張地問。
“此次暗殺劉同宇,你不覺得日本人出現得太詭異了麼?”路承周緩緩地說。
“會不會是巧合?”陳白鹿其實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這次的行動方案,是他制訂的,火柴給了他足夠的自主權。
然而,最終取消行動,他也很遺憾。
“不可能是巧合,幸好你果斷取消行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路承周嘆息着說。
“日本人怎麼會知道呢?”陳白鹿問。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關明鵬離開櫻花旅館,你爲何不報告?”路承周嚴厲地說。
“當時他說遇到了中學同學,還說要一輩子照顧她,我也就心軟了。”陳白鹿嘆了口氣,慚愧地說。
作爲一名老軍統,他知道自己的行爲,極爲不合適。
“你啊,不應該犯這種錯誤的。因爲暗殺劉同宇失敗,撤銷你行動組長的職務,以副組長的名義,主持行動組的工作,你沒意見吧?”路承周緩緩地說。
“沒有意見,多謝站長手下留情。”陳白鹿忙不迭地說。
爲了保護關明鵬的隱私,自己被降級,想想真是不值。
“我要你制訂一個暗殺嚴樹勳的計劃。”路承周突然說。
“暗殺嚴樹勳?”陳白鹿詫異地說。
“不錯,這個計劃,你明天通知關明鵬,晚上就行動。”路承周緩緩地說。
“晚上就行動,會不會太倉促了?”陳白鹿擔憂地說。
“陳組長,這只是一個甄別行動罷了。”路承周嘆息着說。
“我懂了,站長懷疑關明鵬有問題,想甄別他。”陳白鹿恍然大悟。
“希望我的懷疑是錯的。”路承周嘆了口氣,他對海沽站的所有人,都非常信任。
他實在不想懷疑,這些剛剛訓練出來的學員,會與日本特務機關勾結。
“如果證實關明鵬是奸細,我會親手除掉他。”陳白鹿堅定地說。
“誰說要除掉他的?如果確定鄭問友是日特,千萬不要驚動他。”路承周瞪了陳白鹿一眼,他巴不得有個這樣的內奸呢。
海沽站的電臺,自從換了密碼後,日本特務機關對海沽站的情況,就兩眼一抹黑。
軍統想借機給日本特務機關傳遞指定情報,也失去了渠道。
關明鵬不比電臺,作爲一名內線,就算潛伏在軍統幾年,也可以不被發現。
“留着他?”陳白鹿感覺自己的思路,完全跟不上路承周。
“當然,如果確定了關明鵬的身份,明天晚上依然要採取行動。只不過,你要在恰當的時機,再次取消行動。”路承周提醒着說。
“我明白了。”陳白鹿聽着路承周的介紹,終於明白路承周的用意。
“讓關明鵬給我們傳遞情報,這比我們主動向日本人傳遞情報,要有效得多。通過關明鵬,我們可以有效的調動日特機關。”路承周微笑着說。
路承週迴去的時候,馬玉珍還沒有睡,她聽到動靜,發現只有路承週一個人回來,很是驚訝。
可是,路承週一個人在樓上,她又不好上去。
第二天早上,馬玉珍一直等着曾紫蓮,可是她並沒有下樓。
“紫蓮姐呢?”馬玉珍望了樓上一眼,問坐着喝稀飯的路承周。
“她有事去了。”路承周隨口說。
馬玉珍一聽有事,沒有再多問。
曾紫蓮的身份,可不能被路承周知道。
如果路承周知道,曾紫蓮竟然是軍統的人,恐怕自己的身份也會暴露。
“對了,她約你今天有時間一起去逛街。”路承周準備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是曾紫蓮與馬玉珍約好的暗號,“一起逛街”,是在外面集合的意思。
馬玉珍一聽,更是不敢多問,只是點頭答應。
路承周離開之後不久,她也換好衣服出門。
路承周去上班之前,特意從五十一號路繞了一下。
昨天晚上,路承周想了一夜,他相信,關明鵬一定會有問題。
如果確定關明鵬與日本特務機關有關係,他會保留關明鵬,讓他成爲軍統與日本特務機關之間的橋樑和紐帶。
雖然還沒確定關明鵬的身份,但有些事情要提前安排。
不要到時候,所有人手忙腳亂。
凡事留後手,終究不會錯的。
上午,陳白鹿要找了關明鵬。
雖然只隔了一天,但陳白鹿再次看到關明鵬的時候,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陳組長,有事?”關明鵬倒沒有看出異常,相反,他還有些沾沾自喜。
“接到站長命令,晚上制裁嚴樹勳。下午五點,我們在市區碰面,先熟悉環境。”陳白鹿急切地說。
“今天晚上?”關明鵬驚訝地說。
“是啊,當初我們就將劉同宇和嚴樹勳列入了計劃。既然劉同宇家有日本兵,就換嚴樹勳。只要死的是漢奸,死誰都一樣。”陳白鹿微笑着說。
“對,只要死的是漢奸,死誰都一樣。”關明鵬也跟着笑了。
他之所以笑,是因爲他知道,自己又要立功了。
暗殺劉同宇的計劃,他早就報告了川崎弘。
陳白鹿取消行動後,川崎弘獎勵了他一千元,而且,給珍子找了一個住處,以後珍子就歸他一個人使用了。
然而,陳白鹿走後沒多久,關明鵬馬上就出門了。
他並不知道,對面有兩個人在盯着。
“看到了吧,出門了。”曾紫蓮望着關明鵬的背影,冷笑着說。
“組座,我先跟上。”劉軒輕聲說。
“注意安全。”曾紫蓮叮囑着說。
路承周的要求,關明鵬既不能脫離視線,也不能被對方發覺。
這需要曾紫蓮特別小心,畢竟關明鵬也受過訓練,稍不注意,就會被他察覺。
關明鵬出門的時候,確實很小心,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懷疑。
直到同慶裡附近,他也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蹤了。
其實,在關明鵬走進同慶裡後,曾紫蓮就沒再靠近了。
這裡距離花園憲兵隊很近,關明鵬的行爲,足以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