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自己的作用後,路承周就明白如何行動了。
其實,軍統一定會給關明鵬足夠的時間,向川崎弘彙報。
路承周也不希望,關明鵬辛苦找來的情報,讓自己先過一次手。
特別是這次的情報,他希望關明鵬可以直接向川崎弘彙報。
爲了不影響總部的計劃,曾紫蓮這個“總部特派員”,要在真正的特派員抵達達之後,纔開始登臺表演。
否則,日本特務機關加強搜查力度,豈不是讓真正的特派員增加了風險?
兩天之後,總部的特派員丁志勵抵達海沽,海沽站由曾紫蓮與他接觸。
丁志勵與陳樹公同期加入復興社,兩人資歷相當,由他勸陳樹公回頭,還是比較恰當的。
“你們的火柴,能力不大,架子不小。”丁志勵知道曾紫蓮的身份後,譏諷着說。
他是總部特派員,到海沽後,“火柴”這個代理站長,竟然不來迎接,派個情報組長,算怎麼回事?
丁志勵三十多歲,身材有些發福,他可是復興社時期的老特務,資歷不知道比路承周高多少。
“日本人已經知道,總部會派特派員來海沽。火先生想了個辦法,會吸引日本特務機關的注意力。”曾紫蓮解釋着說。
在她看來,像丁志勵這樣的老特務,除了資格老之外,一無是處。
“日本人知道我要來海沽?”丁志勵緊張地問。
“是啊。請丁先生放心,海沽站會全力保護先生之安全。”曾紫蓮暗暗好笑,剛纔還老氣橫秋,一聽到有危險,馬上腳都發軟。
“你馬上安排我去見陳樹公。”丁志勵不再糾結,“火柴”來不來拜見。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見到陳樹公後,不管成不成功,馬上離開海沽。
在總部時,他就聽說,海沽的日特很厲害。
特別是陳樹公憤而投靠日本人後,整個華北的軍統組織,幾乎全軍覆沒。
只有海沽站,在火柴的帶領下,苦苦支撐着。
之後,總部先後派金惕明和周逢春來海沽擔任站長。
結果,金惕明叛變,成爲憲兵分隊情報一室副主任。
周逢春剛上任,就被情報三室槍殺。
“已經約好了,爲了安排起見,約在法租界的國民飯店。”曾紫蓮笑了笑,微笑着說。
“馬上去法租界。”丁志勵忙不迭地說。
日本人雖然沒佔領英租界,但他覺得,英租界充滿了危險。
“丁先生,有件事要麻煩你。如果陳樹公問起,你是什麼時候到海沽的,一定要說是明天清晨。”曾紫蓮提醒着說。
丁志勵與陳樹公接觸後,不管事情順不順利,海沽站都要有所表示。
把消息透露給日本人,讓他們知道,軍統正與陳樹公接觸。
就算陳樹公堅持,要跟日本人合作,恐怕也沒有合作的基礎了。
“好。”丁志勵點了點頭,不管海沽站有何用意,他都會支持。
剛纔曾紫蓮就說了,火柴正在吸引日本人的注意。
只要爲了自己的安全,丁志勵都會支持的。
陳樹公與丁志勵見面的當天清晨,關明鵬突然接到命令,去碼頭接人。
臨時接到任務,關明鵬根本沒機會傳出情報,只能與劉軒一道去碼頭。
天色還沒大亮,關明鵬努力爭大眼睛,想要看清這位“客人”的相貌。
“客人”穿着西裝,戴着禮帽,帽沿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劉軒與他接上頭後,幫他提着箱子,送上了一輛早就準備好的人力車。
“關兄弟,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關明鵬想跟上去看個究竟,卻被劉軒攔了下來。
“任務完成了?‘客人’還沒到地方呢?”關明鵬詫異地說。
他只大概看到對方的身影,連一句話都沒說,豈能心甘。
“那是其他兄弟的事情了,沿途護送由陳組長負責,具體接待由曾組長負責。我們啊,可以回去吃飯了。”劉軒微笑着說。
整個海沽站,目前知道關明鵬身份的,只有四個人,而他是其中之一。
“這位客人很重要?”關明鵬驚訝地說。
“當然,他是來見陳樹公的,你說重不重要?”劉軒隨口說道。
“陳樹公?”關明鵬低聲驚呼。
“關兄弟,這件事可是機密,我一時嘴快,告訴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劉軒叮囑着說。
“放心,我嘴嚴着呢。再說了,我能告訴誰呢?”關明鵬安慰着說。
其實,他內心又開始興奮起來。
在海沽站出賣軍統的情報,剛開始他很害怕。
可是,現在當着兩面間諜,反而讓他有種隨時處於亢奮的感覺。
然而,關明鵬轉身就去了趟同慶裡,向川崎弘當面彙報這件事。
關明鵬覺得,此事必須當面彙報,通過聯絡員,無法準確的表明自己的功勞。
“軍統的人來見陳樹公?”川崎弘喃喃地說。
他心裡對陳樹公的真實身份,一直是存疑的。
畢竟,各種各樣的線索,多少都指向陳樹公。
特別是球組一號,表面上好像是楊玉珊,但事後想想,更像是一個局。
槍手出現在國民飯店,絕對不是楊玉珊安排的,應該是真正的球組一號。
“川崎先生,陳樹公是不是與軍統還有聯繫?”關明鵬問。
他對陳樹公知道的不多,畢竟,他在加入軍統前,華北區就已經沒有了,陳樹公已經是憲兵分隊的顧問。
“有沒有聯繫,就要看你的意思了。”川崎弘意味深長地說。
川崎弘覺得,應該與陳樹公見一面了。
他也沒有提前打招呼,直接去了憲兵分隊,闖進了陳樹公的辦公室。
“川崎課長,你怎麼來了?”陳樹公看到川崎弘,連忙將手中的報紙扔到桌上,臉上滿是驚訝。
“來看看陳先生,最近怎麼樣?”川崎弘隨手關上門,淡淡地問。
“最近很不好。”陳樹公沉吟着說。
就算川崎弘不來找他,他也想找個機會,跟川崎弘好好談一談呢。
陳樹公並非三心二意之人,既然他背叛了軍統,自然不想再走回頭路。
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他願意在這條路上,一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