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妃的宴請結束後,薛琬順帶便去了一下蕭然的紫衣營。
最近,薛琬經常以本來面目進出紫衣營,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
蕭然見她來,笑着問道,“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薛琬很忙的,從江南迴來之後,她就有許多事情要做,前陣子收並甄國舅的產業又花費了許多時間。
所以,他都是三更半夜趁着夜黑風高五人時偷偷摸摸溜進她的屋子,和她相擁在一塊兒,靠在牀頭聊會兒天,再偷偷摸摸地離開。
沒辦法,兩個人都很忙,但是一日不見卻又渾身不舒坦,也就只能用這招瞞天過海,先解解渴了。
薛琬笑着回答,“我去參加襄陽王妃的宴會了,回去正好經過你這裡,就過來看看。”
她問道,“醫聖最近如何?”
自從當日醫聖入宮之後,就被留在了陛下身邊。
大概是陛下的病確實很棘手,一時之間沒有什麼解法,而醫聖又太想要贏過藥老了,所以也不說要出宮的事。
但這時間也太久了,一直都沒有消息傳出,薛琬還怪掛念的。
尤其是,她已經決定要和魏玳瑁將藥老弄出來,說不定也是需要一下醫聖的。
蕭然說道,“陛下的病,不在於皮,在於裡。根基都已經斷了,要重新續上,肯定不是簡單的事情。”
他搖搖頭,“其實,陛下也就是這幾年光景了,如今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醫聖也深知這一點,他可以治病,也可以救命,但是他畢竟不是神仙,無法使陛下回春。也因此,他煩惱着呢!”
至於不出宮,除了因爲爭強好勝之心,也是因爲宮裡實在好吃好喝好藥伺候着,有一點樂不思蜀。
而且,陛下深知自己病情,並沒有給他太大壓力。
太醫院院判早有定論了,找醫聖不過只是想要驗證一番,其實並沒有存太大希望。
薛琬知道,陛下也就這幾年光景了。
陛下雖然不是什麼明君,一直都醉心於學問和虛名,但是,他也不是昏君。
前世早就已經開始鍛鍊陳王接班。
這輩子,卻遲遲沒有太大的動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嘆口氣說道,“陳王和秦王最近時常進宮嗎?”
蕭然點頭,“那是自然。”
他接着說道,“陛下生病雖然對外瞞着,但是知道的人還是不少。陳王和秦王這樣的人,自然有人會告訴的。所以,這兩位跑得太勤了。倒是鄭王比較剋制。”
鄭王雖然年長,但是不怎麼得到寵愛,他自知奪嫡無望,一直都很規矩。
更重要的是,鄭王只有一個女兒。
然而,他以後也不可能再生兒子了,因爲前幾年有一次遭遇意外,損傷了子孫根。
沒有後嗣,就算坐了這位置,也沒啥意思。
所以,他索性就不爭了。
不爭倒也不錯,畢竟他沒有競爭力,其他兩個弟弟,無論誰上位,都不會對他怎麼樣,反而只會厚待他。
一個安全的親王,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坐享榮華富貴。
鄭王也覺得挺好。
比起沒有母妃的陳王,秦王的風頭就很勁了。
畢竟,陳王沒有母妃支持,本來還有個厲害的岳父,現在連岳父也倒臺了,簡直一無所有。
他就只有一個兒子得到陛下歡心。
可是秦王可不止有一個兒子呢,人家有三!
秦王的呼聲很高,陳王幾乎沒有太多支持的人。
形勢有點一邊倒。
薛琬嘆口氣說道,“鹿死誰手,不到最後,還真不好說。”
雖然很多事情和前世都不一樣了。
但是,歷史的車輪滾滾而前,總有些趨勢是擋不住的。
比如,前世的秦王因爲太過跋扈,結黨營私,在一次圍獵中還疑似要弒父,讓陛下厭棄,後來圈禁。
在圈禁的過程中,秦王上吊自殺了。
陳王這才徹底掌握了大勢。
這輩子,雖然陳王沒有了李丞相這樣的後盾,可是,只要秦王一倒黴,他還是有機會的。
只不過需要扳倒秦王一人而已。
但真的要眼看着陳王登基嗎?
薛琬一想到前世自己是死在陳王手上的,心裡就百感交集。
她知道,這輩子的陳王和上輩子的可能不是一個人,可那種寒心的感覺,讓她實在無法釋懷。
可讓她幫助秦王躲避災難,那也根本不可能。
她和秦王短暫接觸過幾次,秦王那人實在是太噁心了。
還不如陳王。
她想着,搖了搖頭,“我想要藥老,已經和你說過這事,我和玳瑁計劃了一下,到時候可能需要你配合。”
蕭然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
他忽然頓了頓,“對了,祖父給我來信說,他已經回到了郴州,將二叔給軟禁,如今蕭家又在他掌握之中。他不方便前來,但是派了三叔和弟弟來皇城,向你父親求婚……”
至於老侯爺是怎麼以弱敵強將蕭二叔趕下臺的,這裡頭肯定有許多故事。
但既然老侯爺輕描淡寫,那他也不打算追究。
二叔,只要祖父在的時候,恐怕是不能要他的命了。
但其實,有時候有些事,比死還要難受。
比如,讓沉迷權力的人一無所有,可能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蕭然也不再多說什麼,他知道祖父在信中強調軟禁兩個字,其實也是在向他求情。
他決定賣祖父這個面子。
許多事,不急在一時。
他可以等的。
眼下還是先將他和薛琬的婚事辦了再說,這纔是重中之重。
畢竟,每次看到洛川和魏玳瑁你儂我儂,在公共場所也絲毫不避諱的時候,他就有些覺得委屈,和人家比,他只能夜黑風高偷偷爬牆,實在太憋屈了。
他也要光明正大秀恩愛!
蕭家的人來提親了?
薛琬的臉上總算有些羞澀之意,“嗯。”
看着魏玳瑁幸福的模樣,她其實……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再說,爲人婦之後,其實活動範圍要比姑娘家更廣一些,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打理自己的嫁妝產業。
行事也更方便。
蕭然還是難得見她羞澀模樣,心中一蕩,趁着四下無人,便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一啄。
雖是初冬,但一室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