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笑了起來,“嗯,我來了,來得比你早。”
對於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她一點都不想隱瞞。
其實,也是隱瞞不了的。
太子可不是從前那個傻蛋,他只要稍微一查,就能知道事情是從哪裡開始不對勁的。
與其愚蠢地隱瞞,倒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看看對方想要做什麼。
太子冷峻的面容果然有了一絲動容,他抿了抿脣,“你倒是爽快。”
亭中有桌椅,他自己坐下,拍了拍身邊的空椅子,示意她坐下。
薛琬冷哼一聲,“我不再是從前那個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了,更不是你的屬下,所以,我不坐。”
她靠着亭柱立着,揚起了下巴,“來,說吧,你找我何事。”
太子並沒有驚訝,彷佛知道,會遇到這樣的反抗。
他嘴角微微上揚,也不知道是笑,還是苦澀,“你非要和我過不去嗎?”
薛琬冷笑起來,“這話說的,是我要跟你過不去嗎?”
她一心一意對他,可是隻要妨礙到了他的利益,他就可以立刻對她佈下殺局。
最可惡的是,他利用她對他全然的信任去殺她……
雖然已經不愛了,但傷口還在,痛也是真的痛。
太子眉眼微斂,不再說話。
沉默半晌之後,他開口,“你不要再和我作對了,我保證不會再傷害你半分……”
他不是傻瓜,薛琬私底下那些動作,瞞不過他。
天下大業對於他而言何其重要,倘若前世,薛琬不是要查到他的秘密威脅到他的帝位了,他怎麼會捨得將她殺死?
這輩子,若是她不擋他的路,他願意給她留一片安靜之地的。
薛琬聽他這麼說,猛然想到前世的事,“所以,我到底是怎麼和你作對了,你纔要殺死我?”
她的瞳孔猛然收縮,“你……這麼說來你……”
有些事從前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被這麼一點撥,就好像撥雲見日一般,都出現在了腦海中。
前世他殺她,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她一心一意爲他,從來沒有半分不忠之心。
但,他卻說她和他作對。
細細想來,唯獨一件事,她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那就是徹查當年他生母的死因。
他不願意有人觸碰這件事,但是她卻認死理地認爲,找到真正的原因,纔是對先人最好的祭奠。
現在看來,或許……
太子的目光冷冽極了,“薛琬,我只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希望你珍惜。”
他冷冷說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不要的話,就休怪我下次見你對你無情了。”
薛琬冷笑,“說得好像你從前對我有情似的。”
她抱着胸,說道,“這樣吧,太子殿下,我是打定主意要和你作對了,就算不管今生,前世的仇我也是非報不可的。所以,你給我的機會,我不要,但你可以自己留着。如果你現在退出朝堂,不再興風作浪,我就饒你一命。”
太子抿了抿脣,“薛琬,你非要如此嗎?”
他眼神陰沉,整個人像是籠罩在黑暗之中。
薛琬嘿嘿一笑,“對呀。在你選擇殺死我的那一刻起,就該知道,從此之後,我們連陌路人都不可能做了,只能是敵人。”
她頓了頓,“太子殿下,您真的覺得,靠着重生者的身份,掌握着千機司,就能夠像前世一樣安然順利地登基稱帝,成爲這天下之主嗎?”
太子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琬笑了起來,“有一樣東西你沒有呢!而你沒有了那樣東西,就不可能名正言順地登基。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她掩嘴,“我知道你知道的。我也不怕告訴你,那東西在我手裡,若是想要得到它,也成,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連一眼都不再看太子。
太子眼眸漆黑,望着薛琬離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在他心裡,薛琬也放在很重要的地位,畢竟,他對她並非無情。
可是所有的事,都沒有江山在他心裡的地位重要。
天下,纔是他的夢想。
女人,則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有自然好,沒有也無所謂。
琬琬,若你執意要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薛琬回到了小花廳,倒也沒有人問她太子妃叫她過去做什麼。
大家都是貴女,曉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而且知道的太多,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衆人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在那做遊戲玩耍。
很快就到了午膳的時間。
國公府的宴席之豐盛,也沒有好提的,總之是賓主盡歡的一頓。
用完了午膳,薛琬便藉口有些頭暈,打算要回家。
蕭然愛妻如命,自然也一起告辭。
回家的馬車上,薛琬將太子的話對蕭然說了一遍,“現在,我除了手中掌握了傳國玉璽,似乎還知道了他一點秘密。”
她低聲說道,“我懷疑,太子並不是陛下所出。當然,我並沒有什麼證據。”
當年她探查太子生母的死因,卻遭到了他的阻止,而後不久,她就死於非命。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生母的死因,爲什麼不能查?這裡頭定然有疑點。
薛琬想到了長史。
她壓低聲音說道,“那個長史我覺得需要好好查一查,我記得他從前並不是宮人,是年紀很大了才入宮的。”
宮裡的太.監絕大多數都是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送進宮了。
像長史這樣二十幾歲,再入宮的很少。
而且長史能有這樣的眼界和思路,說明入宮前也不是普通人。
至少他讀過書。
所以,查一查長史從前是做什麼的,很有必要。
蕭然問道,“你懷疑……”
薛琬點了點頭,“上輩子我沒有見過長史,但是今生卻有幸見過幾次,你也見過的。難道你不覺得,太子和長史其實有幾分相像嗎?”
太子的容貌生得像他母親,但仔細想想,卻也有幾分和長史相似。
她笑了起來,“我想,我找到了正確的方向。下面我可能需要和鄭王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