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毒無色無味。
仵作檢驗屍體時,會得出心臟梗塞的結果。
但卻有一點,這種毒素容易被棉絮之類的東西吸附。
薛琬立刻讓人取來一盆清水,取出被褥的一角,然後放入水中,果然,透明的水立刻便呈現出藍色來。
程謹之大驚失色,“這是什麼毒,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身爲京兆府尹,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手底下辦過的案件無數,什麼鶴頂紅斷腸草的都見識過,但是這種毒,還是頭一次所見。
薛琬笑了起來,“這應該是千機司的東西。”
她目光一亮,“雖然這可以證明是千機司的毒讓謝大人死去的,但是這件事卻不可能對外言說。但這也無妨,焦俠碰過這種毒,哪怕他洗過手,外表看不出來什麼,但是卻有特殊的藥水,可以讓他手上的痕跡顯示出來。”
藥老還在她手上呢。
藥老有讓寐毒無處遁形的方法。
她頓了頓,“當務之急,是要將焦俠找出來!”
程謹之犯了難,“人昨日清晨就趁亂離開了,皇城那麼大,他不知道往哪裡一躲,要想找到人,簡直如同大海撈針。”
薛琬嘆口氣,“程大人,你這樣以後京兆府還怎麼辦案?”
她低聲說道,“若是這次我替你將人找到了,要不,你就別在京兆府幹了,過來跟我怎麼樣?”
程謹之翻了翻白眼,“我知道你能耐,我比不上你,但我在這,好歹也是個官身,萬一有點啥事,我老程不還能替你扛一扛嗎?”
他接着說道,“好啦,大小姐,算我求你了!若是你有法子找到焦俠,就麻煩你幫忙找一找,這都過去兩日了,十日之限,可是一眨眼就會到的啊!”
薛琬笑了起來,“好好好,我幫你。”
焦俠在皇城的住所,她的人已經找到。
他的親故不多,和同僚來往也很少,平時沒有興趣愛好。
但是他對老家的人卻十分關照,所以,順着這條線索,她已經讓人去盯着焦俠的那幾個老鄉。
實在不行,她不是還有靈鼻大人嗎?靈鼻大人當年可以在萬千人羣中抓住殺人犯,那這次也同樣可以找到焦俠。
薛琬一一安排下去。
程謹之的人馬也不停歇。
蕭然身爲紫衣營的統領,自然也是萬分戒備。
千機司的總壇,太子一臉冷漠地望着眼前的香菸沉思,這時,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太子殿下,人帶回來了。”
太子點頭,“帶進來。”
兩名黑衣男子帶進來的是一個女子,她身上穿着黑色勁裝,一半臉被金色的蝴蝶面具遮住,但從另外一邊臉可以看出她嬌媚的容貌。
是個漂亮的年輕女子。
太子的眼神微微觸動,但很快就又恢復了冷漠平靜。
他從高高的座椅上下來,走到了那女子的跟前,“說,你的主子是誰。”
那女子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殿下,我的主子是你呀!”
她不顧在場還有別的男子在,居然解下了外衫,露出潔白的裡衣來。
太子皺了皺眉,卻沒有阻止她做下去。
倒是那兩名黑衣男子知趣,互相對看了一眼,就悄然退了下去。
這裡是千機司的總壇,到處都是機關,這女子進來的時候已經被搜過身,什麼危險的利器都沒有,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女子一言不合居然就在太子面前跳起舞來,她身材纖細,身段優美,舞姿極是撩人。
跳着跳着,便圍繞着太子打轉。
太子冷豔看着她的表演,卻並沒有說什麼。
女子以爲這是一種鼓勵,便緊緊地靠在了太子身上,她受過專門的媚術訓練,眼神,表情都恰到好處。
若是尋常男子面對,哪裡還把持得住?
但太子到底有些與衆不同,只是冷眼看着,卻絲毫都沒有動作。
女子想了想,便緩緩摘下了她半邊面具,露出一張傾城絕世的臉來,“殿下,我是你的琬琬呀!”
太子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怒意,卻轉瞬即逝。
他冷聲開口,“你的本名,應該是叫牛春香吧?說,你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來接近本宮?”
那女子前世叫彎刀,是那個女人賜的名字。
他一直都認爲,彎刀是他尋來當薛琬的替身的,然而,最後的時刻,他才發現,她居然是別人埋在他身邊的棋子。
當初若不是她,他根本就不會爲了那點小事而親手設陷阱讓那個女人死掉。
前世他無論想盡什麼辦法,對方就是不開口,後來她死了,這秘密自然就無從知曉。
但這輩子,許多事情與從前發展不一樣,所以,牛春香的故事也便與從前不同。
這也倒好,讓他有機會找到她的幕後主使。
牛春香一驚,“太子您忘記了嗎?我叫素素,是春花樓的花娘。之前,與您有過一月的肌膚相親。”
她說着,便將整個人靠在了太子的懷中,“殿下,您還說要我當您一輩子的女人呢,難道殿下說過的話都忘掉了嗎?”
太子沒有說話,只是拍了兩次手。
立刻就有人前來將牛春香拉開。
太子冷聲說道,“你恐怕還忘記了,你弟弟還寄存在牛頭橋的李家。若是你不說實話,我去將你弟弟的屍體帶給你可好?”
牛春香的臉色立刻變了,“不!”
她什麼酷刑都可以受得,但是唯獨只有這個弟弟是她的軟肋。
當初她爲了無後顧之憂,特地將弟弟寄存在牛頭橋的李家,說好了以後弟弟改姓李,只是爲了讓弟弟可以有一條命活着,將來若是她出事不被她波及。
此事她做得機密,連她的主人都不知道。
太子,太子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但是不管太子是怎麼知道此事的,這都說明,太子早就已經調查過她了,徹徹底底。
也許,太子只是給她一個機會自首呢?畢竟她長得那麼像……而且他們有過夫妻之實,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也許只是捨不得她死,故意給她一個臺階下。
牛春香立刻跪了下來,“太子殿下,求您放過我的弟弟,您想要知道什麼,我都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