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嫁去薩摩藩,若年寄加納久通大是籌備總管,代理大佬崛田正良送嫁,沒等送嫁隊伍到薩摩藩,皇室居然也應景的派了個親王做特使,去主持婚禮。 首發哦親至於這臉面是給薩摩藩的還是給幕府的,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這件婚事沸沸揚揚的,民間熱鬧了許久。從送嫁的規格,到薩摩藩的強盛,還有將軍大是否獨自飲泣,甚至細枝末節到各家大名敬獻了多少,都爲大家所津津樂道。倒是給島國各地,帶去了不少歡樂氣氛。
而負責“修”行宮的江戶能工巧匠,春末,由僞裝過的三郎佐順利帶回了江戶。
這些技術員,初到薩摩藩就被監視了起來。島津繼豐婚事上,裡外裡吃了很多虧,氣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而這些匠,每天她的藩主府不遠處,叮叮噹噹的敲個不停,每一下都像提醒她,她有多麼愚蠢。
其實不用島津繼豐派看管,因爲工期趕得急,這些匠本身也沒有時間閒逛。這些匠裡面,也沒有什麼間諜。身份可疑的,也只有三郎佐一,可是,有巨勢家和龍造寺家兩家幫襯着,哪還用他親自出手。那三郎佐這段時間幹什麼?他可是個頂尖的木工,因走南闖北見識得多,可沒少提有價值的意見。這個從天而降的總監,也就慢慢取得了大家的尊重。
至於他爲什麼來薩摩藩,等行宮修好,他已經琢磨透許多事情了。龍造寺家的優勢,也逐漸沒那麼明顯了。於公於私,三郎佐都不希望龍造寺家東九州獨大。所以,能領軍打仗的才,可遇不可求,他們有戰略眼光,看事情自然長遠。
只是,後來行宮慢慢建好,島津繼豐倒捨不得讓這幫走了。薩摩藩重武輕農,更不用說工匠了。本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看着那精緻的工程,島津繼豐不禁想到了海上遭遇的那艘巨大的船。當年聽說還是紀伊藩藩主的吉宗發展土木,鼓勵耕種和們農閒學些手藝時,島津繼豐還曾譏笑過她。可現看看,這才幾年,不說紀伊藩,就只坐御城的吉宗,也是富得流油。
這種富倒沒讓島津繼豐豔羨,畢竟,他們島津家可是“強藩”代言。可是,看看薩摩藩境內貧瘠的土地,窮苦的榨不出油的民,荒廢的工事,甚至被吉宗斷了道的外財,這些,都讓她渴望能擁有一隊好工匠。不用付出,直接收穫,多好啊。島津家強大的不只是武力,還有臉皮!
可當她假惺惺讓去“策反”這些工匠時,家卻一個都不肯留下。江戶有江戶的骨氣,“義”字當先!而且,說的實點兒,沒來薩摩藩之前,好歹覺得這是除加賀藩外的第一強藩,可來了看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除了武士特別跋扈,再沒什麼比江戶強的了。要地沒有,要男也沒有,看看這兒的工匠,幾乎絕跡。他們是江戶女兒,她們驕傲,自豪!
島津繼豐收到答覆竟然如此,氣得捏碎了一隻杯子。等她派去硬留下這羣的時候,這些早三郎佐的帶領下,上了一艘大船,順風而去。看着那艘船,島津繼豐覺得有舊傷的胸口,更疼了。
海上風平浪靜,遷徙的候鳥一路相伴,等三郎佐一行到達江戶的時候,四季不算分明的江戶,已經進入夏季了。
三郎佐許久未見吉宗,心裡十分惦記,和來接他們的簡單交接了一下,就策馬往御城而去。三郎佐滿心喜悅,還有一些擔憂,也不知道竹的遠嫁,對吉宗是否有很大的影響。本來心無旁貸的三郎佐只一徑往吉宗可能所之地去,可走着走着,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咳,這,這是。”三郎佐見了形形色色的大名老中,終於見到了大忙阿圓。平時着裝簡單的阿圓一身橘色吳服,倒成了他這一路來遇到的裡,穿得最體面的一個!
阿圓冬天怕冷,夏天怕熱,又極爲忙碌,此時已經是一身薄汗。她從袖籠裡掏出汗巾擦了擦,喘了口氣。
“可回來了,主子中奧書房呢,快去吧。”說完,還衝三郎佐擠擠眼,一副知知的樣子。
可是,三郎佐沒有調侃的閒心,指着遠處來來往往的大名,問“這,這,禁奢令薩摩藩的時候也有耳聞,可沒想到,御城竟然是如此光景。”
阿圓歪頭看了看那些大名,輕輕哼了一聲,笑着說“讓他們掏錢,都哭窮,現主子頒佈了禁奢令,豈不是替他們省錢。還好意思一個個哭喪着臉,好像主子不讓他們花錢是多大的罪過似的。這些,就活該數着錢進墳墓,活着的時候,一個都別花。”
三郎佐自然也知道吉宗的節儉,可是,那誰誰家的大名,也太誇張了些,小倉布的裙褲都穿上了;還有那誰誰誰家的大名,這是夏天,但您是進御城回事的,不用穿個浴衣就來了吧。
“,知道,只是沒想到。這些,這些”
“只是沒想到他們連臉面都不顧忌了是吧?也追隨了主子這麼久,如果讓這些捨棄什麼,估計他們最不吝惜的,就是自己的臉面了吧?”阿圓忙裡偷閒和三郎佐說了幾句,已是極限。“忙去了,晚些再聊。”
三郎佐看着那些不體面的大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簡單,但還是一身兒。眼見這些大名,連浴衣都湊不齊一身了!他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咳了咳,擡腳就往吉宗所之地去了,這次的步伐,比之前,快了不知道幾倍!
他有太多太多話,想和吉宗說,也有太多疑問,還有,更多的思念。
守書房外的御小姓見了三郎佐,直接鞠躬,拉門。不是他們自作主張,這是吉宗交代的。不然,三郎佐總走窗戶,影響不太好。
吉宗一身深藍的浴衣,三角形拉成的豎線,沒來由的讓覺得清涼,一如還紀伊的時候,怕熱的她就總是這麼一身。
吉宗聽見拉門的聲音,自然的轉頭看過去,和大步跨進來的三郎佐眼神撞了個正着。御小姓體貼的從外面把拉門合上,兩個對視了幾秒鐘,同時露出了笑容。許多擔心,話語,都不言中了。
“回來了。”三郎佐抱臂而立,沒有行禮,沒有上前,低啞了嗓音,整個好像此時才完全放鬆了下來。
吉宗點點頭,一手拿着書,一手扶着桌面,抿脣笑了“都曬黑了。”
三郎佐騰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黑沒黑不知道,鬍子是有點兒扎手了。船上的時候明明剃了的,這才大半天的功夫怎麼又冒出來了。
“呵,黑不黑的,沒照鏡子也不知道。不過,這次去薩摩藩,木工手藝可進步了不少,哪天有空了,咱倆切磋切磋。”
吉宗呵呵的笑出了聲“讓去看看有什麼異樣的,誰讓去幹活兒了。要說,就是自己喜歡做這些,纔不務正業的。”
三郎佐倒不介意被吉宗取消,他歪着頭,靜靜的看着她,希望時間就此靜止。吉宗笑了一會兒,被三郎佐看得有些不自,眼神閃去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問
“可是臉上有什麼不對?”也不知道三郎佐這個時候回,一身的汗,現她有些後悔三郎佐出入不用通傳的命令。若是有了通傳,她好歹提前洗個臉啊。邊問,她邊不自然的攏了下頭髮。
三郎佐有些憨傻的笑着,眼睛都沒有離開吉宗片刻,連眨眼睛都不曾。“沒,就看看,好像自打當了將軍,天天捂着不出屋,皮膚都白了。”
吉宗一愣,嘴角剛揚起,又抿直了,好啊,這兒等着她呢,不就是說他曬黑了麼,吉宗嗔怪的橫了三郎佐一眼。
三郎佐被她橫了一眼,覺得整個都酥麻了。屋外的倆御小姓偷偷相互遞了個眼神,吉宗的笑容本就少見,更何況是自打竹君出嫁,又施行了禁奢令,將軍大整個就沒鬆懈過。可和三郎佐一起,將軍大總是閒適放鬆的。兩個點點頭,得把門看好了,現什麼公事私事一概都不能去打擾將軍。
“一切都順利吧?”吉宗每天都會收到傳遞來的消息,可是,短短的幾句話,除了公事大事,什麼也沒捎帶一句。她想問,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現見到了三郎佐,他一個全須全尾的站自己面前,又什麼都不用問了。
三郎佐聽了,微微嘆了口氣。“竹君很好,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也只能走下去。放心,安排了,全天盯着,有問題隨時能傳消息回來。”
吉宗見三郎佐誤會她是問竹,直言道“竹的情況掛心,可是,這些傳來的消息多少會有。想問的,是。”
吉宗見三郎佐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放下了書,從桌後站起走向了三郎佐。
“每天就見短短几個字,簡短的彙報情況,其他一概不提。薩摩藩是否安好,有無危險。任務完成了,是開心,還是疲憊。”
她邊說邊走向三郎佐,後者已經石化了,吉宗伸出手,輕輕搭了三郎佐環着胳膊的那隻手臂上。吉宗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日日記掛,卻連隻言片語也沒想着給,好好好的回來了。關心,卻攀扯別,三郎佐,可知罪?”
吉宗說着,眉毛都立了起來,好像真的問罪於三郎佐一般。而此時的三郎佐,嘴巴微張,被吉宗搭着的手臂滾燙滾燙的,他想換個姿勢,卻怕抖落了吉宗的手,可是就這麼站着,他自己都覺得傻。不過,吉宗的話他腦子裡滾了幾遍,初時沒有分辨出什麼意思,因爲他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腦袋,所有的知覺嘛,都吉宗掌下那一巴掌的地方。等他回過味兒來,理解了吉宗話裡的意思,整個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圍了。
“,,有罪,有罪!認罰,說,怎麼罰。”
三郎佐結結巴巴的討好道,吉宗強忍住笑,偏頭做思索狀,想了一會兒,道“嗯,就罰看書的時候,替扇扇子吧。”
“啊?”三郎佐驚呼“就,就這麼簡單?”
吉宗心想,這真是傻的不成,難道要罰他去做工麼?她就手拉着三郎佐的胳膊,把他往桌子那兒扯。三郎佐看着吉宗抓着他的手,嘿嘿嘿的傻樂出了聲。吉宗回頭,白了他一眼,把手鬆開,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了書。她是要罰他,又不是獎勵他,看把他樂得。
三郎佐有些遺憾,被吉宗搭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還有些癢,他忍不住蹭了蹭,笑着替吉宗打起了扇子。
時間兩之間靜靜流逝,一個嘴角含笑看着書,另一個臉都笑僵了,手卻不停歇的扇着扇子,真是一對傻孩子。
“將軍大,有事稟報。”門外的御小姓出聲道。
吉宗皺眉看向拉門,門外的御小姓隔着門板子都能感覺到殺氣,可是,事關重大,他也不敢拖延啊。
“說。”吉宗擡手,示意三郎佐停下。她關上門罰他,這是二的情趣,但若是外面前如此,就折損了三郎佐的顏面。她意的,傷不得半分。
“主子”拉門推開,是阿圓跪外面,正色道“您一直等的第一個違令者,出現了。”
吉宗不去看阿圓對三郎佐遞上的無奈眼神,皺眉問道“誰?”
答案其實吉宗心裡,無非是有反心的尾張,或者奢侈慣了的加賀。不管是二者中的哪一個,都是吉宗盼望的。倒不是吉宗希望她們明知故犯,而是各藩和幕府這種假和諧的狀態,需要點兒催化劑,改變改變了。
阿圓自是猜到了吉宗的想法,只是她並不點破,笑了笑,給出了答案
“違例者,紀伊藩藩主!”
作者有話要說:鬍子拉碴的三郎佐來了,點他的同學請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