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比目鴛鴦真可羨,雙去雙來君不見? 生憎帳額繡孤鸞,好取門簾帖雙燕。
——盧照鄰
懷溓真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安姌熟悉的睡顏。
清晨的微光射進窗戶,照在了她白玉般的小臉上,把她的五官襯得更加立體。她有着一雙令人心動的眼,當她似笑非笑望着他的時候,讓他突然生出一種恍然隔世的錯覺。此刻這雙眸輕閉合閉,也絲毫不折損她的美。
調皮的光線似乎也垂青佳人,在她臉上肆意流淌。她的眼皮動了動,密而翹的睫毛像把精緻的小扇子隨之眨着,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又將她的美貌多加了幾分,微微翹起的朱脣,越發嬌俏可人。
可能是感覺到了光線,安姌皺了皺眉,掩口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睛。看到旁邊依舊沉睡的人,又看了外面天已大亮,不禁俏臉通紅,一隻手捂着胸口,一隻手撐着牀榻,掙扎要坐起身來,突然手被抓住,安姌扭頭看過去,這件他依舊緊閉着雙眼,只是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說:“你行動不方便,現在這裡躺下,我去叫蒹葭白露來侍候你。”
安姌扭過頭不看他。
“還在生氣麼?我本不是有意騙你的。我不願意在你無助的時候,頂着這張令你悲傷的臉。你可能不相信,因爲你,我第一次厭棄這張臉。”
安姌微微轉過臉,輕聲問:“如果這次不是我突然發現,敢問秦王殿下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呢?”
“我也不知道…對你,我有些不知所措…所有的計劃,在遇到你之後都會有變化,我只能跟隨心意,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對所有的人都手到擒來,可唯獨對一個人無所適從,無可奈克,無計可施,只是因爲——在意那個人、深愛那個人!
令狐沖對嶽靈珊如此。
安姌對雲明宇如此。
沒想到,懷溓對她亦然。
見她不說話,眼眶有明亮的液體來晃動,他很緊張:“姌兒,你可是在生我的氣?”
安姌點點頭,貝齒緊要朱脣,默不作聲。
他忙安慰道:“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欺瞞你。”
安姌搖搖頭,輕聲說:“我不能原諒的是,有個傻子爲救我不惜自身性命,卻不想,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賴和支撐,萬一他爲救我,自己有什麼意外,又叫我如何孤單地存活?”
聽到安姌這一番話,他那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眸子散發出流星般耀眼的光和熱,牽過安姌的手:“姌兒,你這麼說,可是原諒我了,你也關心着我,對不對?”
安姌笑道:“關不關心我不知道,反正不原諒你。要你永遠記着我還沒有原諒你。對了,現在我應該叫你什麼?你哪個名字是真的?”
“都是真的。安陵是師傅的姓氏,他喚我平兒。至於天下都知道那個,是父親取的。至於你怎麼叫我,那就那你喜歡啦,即便你非要叫我明宇,我雖然心裡不樂意,卻也由得你。”
安姌笑道:“益芷,你快起來,然後再叫蒹葭和白露來攙扶我。”
“遵命,郡主娘娘。不過,娘娘有什麼吩咐,吩咐我也是一樣的。”
安姌道:“也好。我們先吃早飯,然後按照宋神醫的吩咐,按時吃藥,好好休養。你這傢伙也是一樣。”
懷溓沒有想到她在見到這一幕之後,居然還肯喝藥,甚是驚訝。他本還想着好好勸她呢。
安姌知道他的心思,嘆道:“我本不同意你如此冒險救我,我從心裡也不喜歡那個藥引,但是想到你已經爲我受了一個多月的罪,我總不能讓你的心血白費。從今天起,我按時吃藥,好好休息,不亂動,不亂跑,爭取快一點好起來。”
懷溓笑道:“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不過,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麼?”
“你說。我都應你便是。”
安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等我病好了,你能不能放下煩事,安心陪我一年。”
“我答應。”
從那之後,安姌果然很乖,既不坐着輪椅亂跑,也不費心熬夜,放鬆心情,按照宋太醫的囑咐,靜心休養。只是每當她捧着用懷溓心頭鮮血作藥引的湯藥時,就會有眼淚掉到藥液裡,不過她依舊將這喊着心血和眼淚的苦藥喝的一滴不剩。
宋明也遵守承諾,每日將取血量悄悄減半。只是偷偷瞞着懷溓一人。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宋神醫當着大家的面,說安姌傷勢好多了,要爲她再換一種藥。
安姌假裝開心地問:“這麼說我以後不用再喝他的心血了?那真是太好了,那個極不好喝,弄得我心裡還內疚。”
宋明點點頭。
懷溓用懷疑的眼光審視着宋明,問道:“她真的好了麼?你不會是想…”
“回尊主,姑娘的傷勢經過倆個月的治療,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心傷是大病,還需要好好調養三五個月小半年的,在此期間不易奔走,不易勞累,也不可憂心,否則怕是會有復發的可能。”
安姌問道:“如果萬一復發會怎麼?”
“只怕…只怕那時神仙也無力迴天。”
懷溓問道:“要經過多長時間才能確保已經痊癒,再無復發的可能。”
“這個一年後,基本上可以痊癒了。只是在以後得今生今世心臟都不可再受傷,已不能操心或者難過。切記大喜大悲,能做到這些,就沒什麼大礙了。”
安姌心裡嘆息:“不操心,不擔心,無憂無憂,這些誰又能做到呢!”一生之中,風浪不斷,沒有大喜大悲,哪有叫什麼人生,即便是有,那樣的生活該是多麼枯燥無味。”
見他們都望着自己,滿臉關懷,便語氣輕鬆地笑道:“我記下了,從今後自當遵循宋醫生的囑咐,盡心調養,怎麼着也不能讓尊主和宋神醫的心血白費了呀。
懷溓笑道:“我可不是你的尊主,反倒是你,你是我的郡主、公主…”
蒹葭笑着補充道:“尊主忘了說王妃娘娘。。。”
懷溓與安姌相互看了一眼,低頭微笑,心頭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