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言加之,與子宜之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詩經》
想到已經是臘月二十六,安姌想跟家裡捎一封信,報個平安。懷溓同意。
安姌便故意命白露代爲書寫,寫明自己剛剛甦醒,暫時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還需要個一年半載的治療,方能離開。
懷溓看到書信,笑了。她的小心計,讓他很開心。
轉眼便是臘月二十九,小年夜,懷溓看着安姌,滿臉歉意:“姌兒,我們將除夕提前一天,今天來過年好不好?”
安姌點點頭,她知道除夕夜他要趕回軒轅國去陪着家人度過。
“不過,你的身體…這般虛弱…能經得起這般折騰麼?”
懷溓笑道:“我又不是自己走路過去,我讓阿鵬帶着飛回去。你不用擔心。”
安姌點點頭:“那你多帶些人,一路注意安全,還有宴飲之上….不要飲酒。”
說道這裡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擔心丈夫安全,絮絮叨叨的妻子一樣,不由得俏臉一紅,扭頭臉朝裡面,不去看他。
懷溓笑道:“放心,我知道你在家裡等我,自然會留心注意。”
安姌沒有說話。
懷溓道:“這個年就罷啦。希望下個年,你能和我一起跟我父親敬酒。”
他的意思是說,爭取明年迎娶自己麼?
以前只是感激他,喜歡他,只是喜歡他安陵平的身份,至於他的另一個身份,她以前不知道,即便是後來知道後,也經常被她忽略。現在既然他提到了,自己就不能再裝鴕鳥了。
要她去軒轅國,做他的王妃?!
她不要,她願意與安陵平一生一世,縱情山水,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她不喜歡跟着秦王殿下,過那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生活,她也不想成爲秦王或者將來的皇帝后妃之一。
不去管將來,也許再過一年半載自己就能回去了。
現在重要的是,活好當下。
臘月二十九,安姌一睜開眼,就看到他站在塌邊靜靜地看着她。
也許是爲了新年的喜慶,他特意穿了一件深紅色鑲金邊袍子,安姌從沒有見過他穿紅色的衣服,喜慶的深紅色穿在他身上,越發襯得膚色白皙,俊美絕倫,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雕,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裡,也是丰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
看到安姌睜開眼,他笑道:“醒啦,外面下雪了呢,我想到你喜歡雪,就幫你在院裡堆了個雪人,一會兒我推你去看看。”
安姌看着他,“你穿紅色也挺好看的。”
“這是深紅,不是正紅,改天我穿正紅色,給你看,可好?”
在這裡,正紅色只有成親的時候新郎新娘纔可以穿,而且只有新娘纔可以身穿正紅色。安姌聽到這句假裝聽不懂,很不厚道地扭過頭,笑笑不答。
“你知道定寧大陸的風俗麼?就是過年前,男必新理髮,女必“挽面”。不如今天我來幫你“挽面”如何?”
“挽面是什麼?就是開臉麼?”
“挽面”乃是一種古老的風俗,在某些地方又稱“開臉”、 “修容”。就是用線將額前、鬢角的汗毛拔掉,修出彎彎的月牙眉。
安姌用手撫摸了一下眉毛:“原來你們說的挽面就是修眉畫眉呀!”
“你也可以那麼理解。”
安姌莞爾:“秦王殿下剛纔不是說男子要理髮,如果殿下同意我爲你理髮,那我就勉爲其難,同意你爲我修眉畫眉,如何?”
這是白露聽到聲音,進來爲安姌更衣梳洗。
“小姐,要過年了,您要不也像尊主一樣換一件喜慶點的衣服,安姌點點頭,懷溓爲她選了一件枚紅色的,安姌點點頭。
一身玫紅紗裙,白皙的肌膚,柳眉鳳目,齒若含貝,脣若染丹,眼似湖水剪秋瞳,臉上淡淡的微笑,溫婉嫺淑帶着幾分調皮機靈,越發超塵脫俗。
懷溓笑道:‘“如此甚好,很符合這過年的氣氛。就是有一點美中不足。”
蒹葭驚訝:“小姐國色天香,哪裡還有不足呢?”
懷溓正色道:“眉頭沒有修剪,而且她的眉有些淡,如果畫畫眉便更好了。”
安姌點點頭:“尊主說的沒錯,那就有勞殿下啦。蒹葭,你們這裡男子是如何理髮的,你去幫我準備理髮的工具,我要幫尊主殿下理髮。”
兩個丫頭睜大眼睛,抖了抖嘴脣,見懷溓點點頭,於是下去準備。
安姌不敢毀了他的頭髮,畢竟人家明年還要上朝拜年呢,於是象徵性地剪了幾根。又在白露的幫助下,幫他束髮,最後將一頂白玉冠幫他繫上,這才拍手笑道:“瞧我這手藝,都可以去當明星助理啦,你們瞧,經過我的巧手一番侍弄,整一個偏偏濁世佳公子,渾然世外美少年,是不是?”
懷溓是聽慣了她稀奇古怪的語言,看到蒹葭白露驚訝不解的眼神,便命他們下去。
“感謝你幫我理髮,做爲回報讓我來侍候郡主娘娘畫眉吧。”
安姌皺眉道:“你以前做過麼?”
懷溓搖搖頭:“沒有,以前沒有值得我這麼做的人。對了,你可知道這些工具怎麼用?“
安姌嘴角抽搐,他連工具都不知道如何使用,還敢拿自己坐實驗,太驚悚啦!
不管了,豁出去了,大不了過些日子又重新長出來了。
反正這裡也沒幾個人看到自己。
安姌在銅鏡中,看着他專心致志爲自己修眉,那般專心好似所愛之人的眉毛好似比廟堂上的文韜武略、疆場上的殺伐決斷更爲重要。
四下安靜,溫暖的陽光從窗櫺上斜過來,灑在懷溓深紅色的衫子上,放佛又披了一層金黃色的輕紗。安姌就這麼靜靜看着她,只見他修眉微蹙,鳳目炯炯,正專心致志、小心翼翼地擺弄着自己的秀眉。
安姌莞爾一笑,心想:“這大概就叫琴瑟在御,歲月靜好吧,如能留他再身邊,便是一生如此,也是很好的。”
“你在笑什麼?”
安姌笑道:“秦王殿下,可知道閨房畫眉的典故?”
懷溓搖頭:“沒聽過。”
“《漢書》記載,張敞無威儀,時罷朝會,過走馬章臺街,使御吏驅,自以便面拊馬。又爲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內,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
懷溓笑道:“這位張大人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安姌點點:“據野史記載,這位張大人與妻子同村張大,小時候頑皮,一次投擲石塊,誤傷其妻,在眉角留下傷疤。但當時逃逸了。長大做官後,聽家人說起其妻因此一直未能出嫁,便上門提親,自此,每日爲妻畫眉,反倒成了後世夫妻和睦恩愛的典範了。”
懷溓笑道:“那我以後每天爲你畫眉。”
“不敢煩勞殿下,你也沒有傷着我的眉,不用這般麻煩。”
“我甚至比那位張大人更加麻煩,他只是不小心將妻子的眼角弄傷,我卻是害的你落水失憶,傷了頭腦,爲此自認也該一生一世寵你護你,供你差遣。”
蒹葭來問:“尊主、小姐,買來了春聯和年畫,你們看看選那副好呢?”
安姌道:“你家尊主對對子的本事大着呢,放着這樣的高手不用,還用出去**聯呢?”
看到她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來是不知道主子的才藝。
懷溓笑道:“那時我看你們都藏拙不肯對下句,我便隨口說了一句,其實那個也不太工整。
安姌笑道:“在我看來那是最好的下聯。而且親王殿下的才思令包括在內的所有的人的敬佩不及。不如今年的春聯,就由秦王殿下親筆來寫,可好?”
懷溓看她興致好,笑道:“也好,我們一人一句。”
屬下見尊主有次雅興,分外興奮,在瞬間便備好了筆墨紙硯。
懷溓將安姌推到書案前,親自來研磨,安姌思索片刻提筆寫道;五更分二年年年稱心。寫完將紙筆遞給懷溓。
懷溓看看上聯,笑道:“這個好,有新意。”思索片刻,提筆揮毫寫下:一夜連兩歲歲歲如意。
衆人紛紛稱讚。
懷溓又拿過一張大紅的紙,在上面奮筆疾書,安姌念道:“無限江山,同慶神州春永駐。好句,包含了尊主殿下對江山的無限熱愛和對和平和嚮往。那麼我的下聯便是,有情歲月,相期彼岸燕歸來。”
懷溓大笑:“對的好,來人,將這幅春聯張貼到大院門口。
蒹葭和白露見到安姌的文采書法,由衷地佩服,她們跟隨尊主富多年,對主人在尊敬感激之外,難免存了一絲少女的仰慕,第一次看到主人抱回來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倒也沒覺得安姌有如何優秀出衆。
待到看到尊主爲了救治那名女子,不惜自己的性命,那時她們對安姌只是羨慕,羨慕她的好福氣,能夠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優秀最完美男人的垂青的癡情。
後來安姌醒了過來,她們才越來越發現這個女子的與衆不同。此時看到這裡,對安姌在羨慕之餘多了幾分敬佩。
安姌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桃樹吐了出小的花苞,似乎馬上就能聽到花開的聲音,於是提筆寫道:“春水泛桃花,水面文章呈異彩。”
懷溓看着窗外,又看看安姌,滿面神情,提筆寫下:“東風梳柳絮,風光旖旎蘊深情。”
白露看到安姌臉色微紅,又看了看倆人書寫的春聯,一聲嘆息,誰讓自己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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