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遇上小白

一個晴朗的午後,楊寶藍去向若蘭夫人報告百雀芝蘭的培植進展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三公子小白!她大驚失色,唯一的念頭就是逃跑。她害怕三公子看到自己這種模樣。

她提着裙角慌慌張張準備離去的時候,若蘭夫人叫住了她。“你過來吧。”她說。無奈,她只得硬着頭皮轉過身去。緩緩擡頭的一瞬間,四目相對,她沒有看出三公子有任何異樣的神情。她纔想起來,三公子是認不出她來的。心裡長出了一口氣。

她看見三公子仍舊一襲白衣,面容清瘦。一如初見時的模樣,她忽然心中酸澀,情難自控,眼裡閃出淚花來。

“她就是你舉薦的藥師的女兒。”若蘭夫人這樣介紹到。

“哦,是嗎,是藥師的女兒,未曾謀面呢”三公子淡然說道。

接着他轉向若蘭夫人。神色變得淒涼,他說,柔柔,你真的那麼想要個兒子嗎,爲了二哥還是爲你自己?

柔柔是多年前若蘭夫人的閨中小名。若蘭夫人皺皺眉,臉上仍舊冷若冰霜。“你該叫我嫂子,當着下人的面你這是幹什麼呢,還有以後別在問這種問題了,我聽的耳朵都長繭子了。”若蘭夫人有些不耐煩。

她側過身,問楊寶藍,你說吧,進展如何。

正此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個個子矮矮的男子走了進來。莫永飛跟在身後。還有一個身材肥胖的男子。

楊寶藍趕緊退到一旁,偷眼打量,雷驚天一身紫紅直襟長袍。腳蹬一雙皮靴,面容冷峻,目似寒星,眉宇間凝聚着奪人魂魄的煞氣。金冠束髮,佩劍護身。很冷酷的樣子。

這就是二公子麼,本以爲高大英武呢,個子真小!她暗想。

“二哥,你來了。”三公子問候到。

幾個人寒暄起來,楊寶藍被支了出去。她感到氣氛有些詭異。

“雷驚天、雷驚石”原來三公子也是雷家人。爲什麼他不住雷府,要住在桃花塢呢?

她想起三公子看若蘭夫人的眼神,心裡有些不痛快,我纔是救了他的人!柔柔,叫的倒是親暱。不過,福伯是三公子舉薦的,爲了幫助若蘭夫人培植百雀之蘭,那麼之前邀她去桃花塢也是爲了若蘭夫人嗎?桃花塢,不中桃樹,卻遍植蘭花。她總算明白了。

居然是爲了令一個女人!!那我呢,我究竟算什麼,楊寶藍心裡很不是滋味。可笑自己癡心如許,自作多情。

她突然想起若蘭夫人想要的浸了蘭花汁液的錦帕已經好了,便原路返了回去。

行至屋前,看見莫永飛雙手抱懷,靠在迴廊的紅漆柱子上,一副風流鬱悶的模樣。對面站着那個身材肥胖的男子。那是二公子的侄子雷鈺,她聽下人提起過。

“你跟銅雀吵架了?”雷鈺問她。

“沒有,最近沒去看她,所以她不高興了。”

雷鈺哈哈一笑,“也是,光陪着那個胖姑娘風流快活了,哪顧得上我們銅雀。”

莫永飛嘴角露出嘲弄的笑意,“你以爲我想啊,還不都是看夫人的面子,每次跟那個肥膩膩的女人講話,我都有一種想吐的感覺。跟她在一起悶死了”

雷鈺只顧着笑,打趣道:“是嗎,我看你們相處挺好的,還以爲日久生情呢。”

“生什麼情啊,都是厭惡之情。”莫永飛鬱悶地說道。

“我都有四房寶貝了,你說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成親啊?乾脆娶了銅雀得了,在等下去,只有胖丫頭那種貨色了…”

“有生之年我一定讓你看到。”莫永飛耍弄着手裡的金鋼扇邊說道。

“有生之年我怕是看不到了。”雷鈺嗆他。

楊寶藍從旁聽得一清二楚,她對於別人的嘲笑早已麻木不仁。若想生存下去只能厚着臉皮。這是她總結出來的生存之道。她杵在那裡,不上前也不走開。

莫永飛發現了她。“小秋姑娘,你怎麼在這?”他收起剛剛提到她厭惡的神情,轉而笑道。楊寶藍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走過去將錦帕遞給他,“這個是夫人的錦帕,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夫人。”她說。

雖然聽慣了譏貶嘲笑,她心裡還是很沮喪,垂着頭往前走。

“哎呦,誰這麼不長眼睛,撞到我了。”

楊寶藍只顧失神,忽然都到一聲尖叫聲。她一擡頭,是個裝扮豔麗的丫頭,端在手裡的湯羹濺了出來。楊寶藍趕緊道歉。那丫頭伶牙俐齒,細聲細氣地說道,“這是要給少夫人送去的,現在被你這個不長眼睛的打翻了,你說怎麼辦。”

楊寶藍知道,她說的大夫人,是雷鈺的正房。“廚房可還有,我再去盛一碗。”她問道。丫頭臉上現出鄙夷的神色,哼笑到:“你說盛就盛,其他夫人也是要喝的。”

“那怎麼辦?”楊寶藍顯得不知所措。

“怎麼辦,跟我去大夫人那裡領罪。”丫頭尖聲尖氣叫道。

“這麼點事就要領罪。”楊寶藍嘀咕道。

“發生了什麼事?”三公子小白走了過來。

“三公子,這個走路不帶眼睛的醜八怪,撞翻了大夫人的湯羹。”她瞪着眼看着楊寶藍。

“這樣啊,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如何向大夫人交代。”

“有勞姑娘再去熬一碗吧。”

“你還杵在那幹嘛,還不快向三公子道謝。若不是三公子替你說情,免不了要受罰。”丫頭說道。

楊寶藍點了點頭,道了謝。

三公子還是那樣善良,這一點倒是沒變。楊寶藍心裡暗想。奇怪,現在見到他心裡倒不像從前那樣慌張了。

“你是老藥師的女兒嗎”三公子問她。

“是,您跟我爹認識很久了嗎?”楊寶藍問道。 “我跟藥師也是剛剛相識,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偶然得知他也在培植百雀芝蘭,纔將他推薦到此的。” 三公子微微一笑。說道。

“這樣啊,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楊寶藍有些遲疑地說道。

“什麼問題?”

“您爲什麼不住在雷府,而要住在桃花塢呢?”

“桃花塢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洛姬的禮物,我在那裡度過了少年時代,我母親病逝後,我就一直住在那裡。”三公子說道。

“這樣啊,原來是因爲思念母親,二公子他是您同父異母的哥哥?”

“是的。”三公子說道。

“我爹出去外頭了,否則就邀您過去坐坐。”楊寶藍說道。

“這樣啊,我改日再去拜訪。”三公子說道。三公子轉身離去的瞬間,楊寶藍突然叫了他一聲。

“怎麼,還有事嗎?”

楊寶藍搖搖頭,“沒有,您慢走。”她欲言又止,遲疑了一下,終究什麼也沒說。

夜裡,更夫敲響三更的梆聲,楊寶藍還沒有睡意,想起白日裡發生的事,心裡很不是滋味。命運真是奇妙,竟又讓她遇見三公子。可是三公子早已忘了那個爲他赴死的女孩,原來他早已心有所屬。是我太傻!

本姑娘從前也是楊柳細腰好唄,現在的樣子有那麼招人討厭嗎,她想噌地跳下牀去,照照鏡子,卻像龜殼朝下的烏龜,蹬了半天腿才爬起來。坐起來渾身痠痛又不想下牀了,算啦,明日還有好多事要做。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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