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歡又聽周夫人說了一會兒閒話,就被李小暖拉着,告退出來。
兩人出了明遠堂院門,古云歡拉着李小暖,心有餘悸的低聲說道:
“恪表……那個人,怪不得你那個時候就覺得他不對勁,還真是……唉,這男人跟男人,小暖你不知道,好惡心”
古云歡臉色古怪起來,李小暖輕輕咳了幾聲,
“可不是,這種人,最噁心了哪家姑娘要是嫁給了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麼過”
古云歡連連點着頭,舒了口氣,低聲說道:
“幸虧……幸虧……,唉,真是嚇人。”
李小暖斜睇着古云歡,笑着沒再接話,兩人沉默了走了一會兒,就分開路徑,各自回去歇息了。
三年一次的省試眼看着就要開考了,金志揚二月下旬就開始閉門讀書,準備四月的省試,古蕭躍躍欲試着,想下場一展身手,卻被隨雲先生攔了回去。
李小暖鬆了口氣,李老夫人淡然着,彷彿壓根就沒有過讓古蕭蔘加今年省試的打算,只忙着交待着古云姍,打點着金志揚要下場的事。
周夫人焦急不安起來,想方設法挑了幾次話頭,都被李老夫人不鹹不淡的堵了回去,想去找隨雲先生說話,又不敢上門,只和古云歡抱怨着,可古云歡的婚事一天天逼近了,周夫人不得不放下古蕭沒能下場的煩惱,將精力轉到了古云姍的婚事上。
古云歡和鄭季雨年紀都不小了,兩家都希望早點成親,古云歡的嫁妝什麼的,幾乎都是現成的,兩家就議定了五月二十六的好日子,這眼看着沒多長時候了,要準備的瑣碎事還多得很呢,周夫人很快就被無數的瑣碎事煩得顧不得煩惱別的事了。
周夫人和古云歡忙着婚禮前的種種瑣碎事,李小暖也跟着忙了起來,從早到晚打點着家裡大大小小的事。
景王府也漸漸低調着忙碌起來。
內書房裡,程恪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手裡拿着本書,眼睛卻出神的望着窗外。
周景然坐在桌前,翻看着張摺子,凝神想了半晌,轉頭看着程恪說道:
“這主考,除了誠王和信王的人,別的都行。”
程恪回過頭,看着周景然,苦笑起來,攤着手說道:
“咱們的人,誠王和信王必定也是這麼想的,再說,咱們這些年……過於沉寂,朝裡也沒幾個可用的人,除開咱們、誠王和信王的人,有才能有資歷,能做這主考官的,哪有幾個?這幾個人,個個也都是猴精,必定不肯淌這趟混水。”
“嗯,滿朝的人,咱們都扒拉了兩遍了,就沒個合適的人不是這家的人,就是那家的人,哪家也不是的人吧,不是不肯做,就是才學上差了些,或是品性上不夠,擔不起這責來”
周景然皺着眉頭說道,程恪想了想,低聲說道:
“有個人,倒是合適。”
“誰?”
“錢繼遠,雖說錢家是向着信王的,可這錢繼遠,脾氣古怪犟直,一向爲人公正,我倒信他,至少不會過於偏頗信王一系,才學上也足夠,只有一樣,就是這取士上,只喜歡奇峰突起,字句瑰麗這一種。”
周景然緩緩點了點頭,
“嗯,這錢繼遠,倒是個能公正取士的,一味喜愛奇文麗句這一項,倒也無妨,還有三個副考官呢,也不能只憑他一人喜好,這人雖說脾氣古怪的讓人厭氣,可耿直有信,嗯,就是他了,這一科,能略少些鬼魅之事,也就足夠了。”
“嗯,”
程恪低聲答應道,周景然將摺子扔到桌上,往椅背上靠過去,伸了個懶腰,轉頭看着程恪問道:
“古家那個大女婿,叫金什麼?今年也要下場?”
“金志揚,聽說是要下場。”
“小古不考了?”
“嗯,先生怎麼肯讓他出……先生哪肯讓他這會兒下場,若是名落榜外,豈不是傷了先生的清譽?”
程恪搖着扇子,撇了撇嘴說道,周景然轉過頭,滿眼笑意的看着程恪,程恪輕輕挪了挪,輕輕“哼”了一聲,周景然笑了起來,半晌,才低聲說道:
“金志揚,你讓人安置安置,別落了榜,也別太出彩。”
程恪點了點頭,低聲答應着,
“嗯,你放心。”
從春節到三月中,李老夫人身子一直倦怠着,時好進壞,請了太醫過來診了脈,倒也沒說出什麼不好來,只說讓好好歇着,李小暖有些心急起來,想來想去,稟了李老夫人,想去福音寺燒柱香,給李老夫人祈祈福去,李老夫人笑着答應了,囑咐她記着去看看唯心大師。
隔天,李小暖收拾了東西,帶着孫嬤嬤和魏嬤嬤,啓程往福音寺去了。
李小暖的車子還沒出城,程恪已經得了信兒,遣洛川往景王府送了個信,自己騎着馬,帶着遠山等幾個小廝和十幾名護衛,遠遠綴在李小暖車子後頭,也往福音寺去了。
周景然聽了洛川的稟報,在內書房轉了兩圈,吩咐人取了年前收的幾罐極品茶末和一套前朝的紫砂茶具,坐了車也趕往福音寺去了。
李小暖的車子繞着福音寺走了大半圈,徑直進了離寺後那片古樹林最近的一個院落。
程恪不敢跟的太緊,只遠遠瞄着李小暖的車子進了院子,院門隨即關上了,直到傍晚,再沒見李小暖出來。
院落後面有個角門和福音寺直接通着,李小暖下車洗漱後,換了衣服,吃了點東西,就帶着蘭初和孫嬤嬤,從后角門進了福音寺,在觀音殿和藥王殿上了香,又跟着僧人唸了幾遍平安經,出來去了後面方丈室,陪着空秀方丈喝了幾杯茶,說了半天閒話,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李小暖告辭出來,直接回去院子歇息了。
周景然趕到福音寺時,程恪正在院子裡轉着圈,見周景然從車子上跳下來,皺着眉頭問道:
“你來做什麼?”
“見到小暖沒有?”
周景然急切的問道,程恪“啪”的合上手裡的摺扇,揹着手徑直往屋裡走去,周景然忙招手叫了遠山過來問道:
“見到沒有?”
遠山瞄着屋裡,含糊着稟報道:
“回周爺話,跟了一路,進院子了,南海在外頭守着呢。”
周景然舒了口氣,伸展着手臂打了個呵欠,
“我就說,看你家爺那張臉就知道了。”
說着,揹着手,閒閒的進了屋。
程恪坐在窗下的搖椅上,正慢慢晃着,看着窗外發着呆,周景然坐到旁邊,用扇子敲了敲程恪的手臂,笑着說道:
“她既來寺裡,必是要進香的,今天不去,明天必定要去,不過早晚,還能見不到了?咱們明天跟她在寺裡來個偶遇你想好了沒有,跟她說什麼?”
程恪轉頭看着周景然,
“你來做什麼?”
周景然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一來,是幫幫你,你的事,哥件件都放在心上,二來,正好,看看能不能見着大師,我帶了幾罐上好的茶末,還有套前朝的紫砂茶具。”
“想讓大師給你卜一卦?”
程恪直起上身,看着周景然問道,周景然苦笑着搖了搖頭,
“哪敢想卜卦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師肯給誰卜過卦?能見一面,請個安,說幾句話,就不錯了,至不濟,能把東西送過去也行。”
程恪點了點頭,想了想,安慰道:
“咱們見不着,別人也一樣見不着不是,我聽父親說過。”
程恪頓了頓,凝神聽了聽四周的動靜,才低低的接着說道:
“就是前一陣子,我把咱們要放手一博的話說給父親的時候,父親說,早年皇上問過大師,四位皇子的命相,大師沒答皇上的話,後來皇上又問,大師說,他也看不清楚。”
周景然聚精會神的聽着程恪的話,皺起了眉頭,程恪轉頭看着他,接着說道:
“父親說,連大師都看不清楚,必是變數太多。”
“也許是大師不想說。”
周景然低聲說道,程恪點了點頭,看着周景然,鄭重的說道:
“三分天命,七分人事,你既生在皇家,這三分天命就佔了,七分人事,咱們都做足了去,這事,必定能成的。”
周景然看着程恪,笑着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起來吃了飯,穿了件厚棉斗篷,帶着蘭初,從離寺後樹林最近的角門出來,往林中走去,隱在暗處遠遠盯着院子的南海急忙起身,疾奔回去報信了。
周景然和程恪急忙收拾了出來,從福音寺前門進去,一路找了進去,寺裡各個大殿都是人來人往,沒有哪個殿是封着不讓人進的,程恪擰着眉頭,叫了南海過來問道:
“你看着她進了寺裡?”
“回爺,小的看着李姑娘出了角門,趕着給爺報信,沒看到李姑娘進寺裡。”
程恪狠狠的瞪了南海一眼,低低的訓斥道:
“做事越來越不經心了哼”
周景然用摺扇輕輕拍着手掌,若有所思的看着程恪說道:
“若不是到寺裡來,還能去哪裡?難不成?不可能啊”
“你是說,後面的林子?”
程恪也反應過來,周景然看着程恪,兩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同時往福音寺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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