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名利場上的浮華之旅(下)

夜裡, 白茶和顧爽躺在牀上聊天,顧爽問:“白茶,你真的心情不好?”

“沒, 我怕我哥向我奶奶告狀, 只好裝得可憐一點。”

“呵, ”顧爽先吃驚後大笑:“你演技也太好了吧, 我看沒人會不信。”

白茶翻了個身, 把枕頭拍鬆軟,她身上的吊帶睡衣往上掀了一點,顧爽看到白茶背上露出來的地方有一道傷疤, 猙獰的疤痕在潔白瑩潤的皮膚上觸目驚心,她忍不住伸手輕觸:“這是怎麼了?”

白茶反手摸了摸:“哦, 車禍。”

顧爽收回手:“唉, 可惜了, 這麼完美的背...”

“怕什麼,反正別人又看不見。”

“誰說的。”顧爽立刻反駁:“以後你老公肯定會看見。”

不待白茶說話, 顧爽又八卦兮兮的湊過來:“我說,白茶,你到底喜歡宋大少還是宋二少?”

白茶覺得背上的傷疤倏然一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顧爽着急起來:“怎麼了, 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

白茶咬了咬牙:“沒事。”

顧爽不明所以, 關了燈也翻身躺下來。室內靜寂無聲, 白茶突然問:“你說, 是身上的傷容易好, 還是心裡的傷容易好?”

黑暗裡,顧爽看不清白茶的表情, 她想了想,說:“有時候想想比你還要不幸的人,傷會好的快一點。何況,白茶,你這麼幸福,什麼都是最好的,比你幸福的人不多,但比你不幸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白茶默然片刻:“這倒是,不過傷在自己身上,總歸還是疼的。”

顧爽沒有接話,白茶幽幽嘆了口氣,就再顧爽快要睡着時,朦朧中,她聽到白茶輕輕的念:“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

夜裡聊的晚,第二天一早,白茶從一上飛機就開始睡,快到時,白君守把她搖醒。白茶揉揉眼睛,白君守遞給她一杯水:“昨晚到底幾點睡的,現在困成這樣。”

“一直在和顧爽聊天,沒看時間。”

“小妹。”白君守猶豫着開口:“那個顧爽...”

白茶把杯中的水喝光,走道那邊的宋南燊和宋北良也看過來,她微笑:“哥,我從小到大有幾個朋友,一隻手就數過來了吧。”

如此寂寞不是不黯然的,可白君守還是說:“我擔心她有什麼目的。”

空姐在廣播裡播報地面溫度,飛機已是下降的趨勢,白茶轉眼看向窗外,銀色機翼正擦着雲層,帶過霧一般的氣流,她說:“我又不是徐大哥,爲什麼要擔心。”

白君守就不再多說了。

回到家,白夫人一看到白茶就難過的掉眼淚:“囡囡怎麼瘦了這麼多?”劉嬤嬤也跟着哭:“囡囡吃苦了,今朝回來一定要好好補補。”

白茶摟着白夫人和劉嬤嬤,笑着說:“奶奶,嬤嬤,我晚上要吃餛飩。”

劉嬤嬤抹了把眼淚:“好,好,嬤嬤這就去做,再放點蝦子,唉,一個小丫頭在外面哪裡能照顧好自己...”

晚上的時候,白仲安也回到家,白茶接過他的公文包,親親熱熱的叫了聲:“爺爺。”

一向不喜形於色的白仲安也拖住白茶的手,笑着左看右看:“我看囡囡好像瘦了一些嘛。”

白茶挽着白仲安撒嬌:“爺爺,現在就是時興瘦,越瘦越好。”

白仲安一臉不贊同:“太瘦了不好,不健康。”

白夫人走過來,笑着嗔道:“囡囡也不小了,怎麼還要跟爺爺撒嬌?快點來吃飯,你爺爺晚上還有會要開。”

白茶問白夫人:“我哥呢,他晚上不回來吃飯?”

“不用管他,他現在忙,整天都見不到人影,誰知道在忙什麼。”

白仲安冷哼了一聲,白茶端了一碗餛飩:“爺爺,我特地多盛了幾個蝦在這碗餛飩裡,你血脂高,要少吃肉,多吃水產。”

白仲安立刻就眉開眼笑了:“好,還是我囡囡懂事。”

白夫人的七十歲生日宴會準備在近郊的別墅裡以酒會派對的形式舉行,提前一個禮拜,晚禮服已經陸陸續續送到白家。

白茶把禮服攤在牀上,長款的短款的,斜肩的抹胸的,一件一件直叫白茶挑的頭昏眼花。白夫人端着紅棗蓮子羹走進臥室時,白茶剛剛穿上一件範思哲當季的高級定製,正站在鏡子前打量。白夫人笑道:“囡囡這個樣子去酒會,所有人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白茶轉了個身,看着牀上的華裳直皺眉:“奶奶,這麼多衣服,我怎麼挑啊。”

白夫人放下碗,走到牀邊隨手揀了幾件端詳了一番:“現在的禮服越來越沒個樣子了,還不如我們年輕時候穿的旗袍樣式大方。”

說到旗袍,白夫人忽然想起一件在她衣櫃裡掛了很久的禮服,她吩咐人從她的衣帽間拿過來,遞給白茶:“囡囡試試這件。”

白茶從防塵袋裡把禮服拿出來,房間裡立時一亮,嫩黃色的禮服,上半身做成了旗袍樣式,下半身是魚尾裙,包得緊緊的,只在最下端散開成波浪式的裙襬。禮服上綴了一顆顆細小的珍珠,裙襬處繡着一朵一朵不大的淺色牡丹花。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衣裳。白茶吃了一驚:“這是...”

白夫人眉間隱約流轉過一絲悵然:“這是我小姑姑的禮服,做好之後一次也沒穿過,後來到了我手上,我沒有她那麼纖細高挑,所以我也沒穿過。”

白茶震驚的看了看白夫人,雖然她已年屆七十身材仍然能稱得上標緻,那還要怎麼纖細高挑才能穿這件衣服,她搖頭:“那我大概也穿不下。”

白夫人說:“試試而已,不行也沒關係。”

白茶忐忑的拿着禮服走進浴室,拉上拉鍊之後從浴室裡走出來,白夫人閃了閃神,喃喃的嘆道:“真像。”

白茶走到鏡子前,她高興的對白夫人說:“奶奶,我能穿。”白夫人眼中不知是喜是悲,便點頭道:“那就給你了。”

白茶在鏡子前轉來轉去,掩不住的喜悅:“奶奶,這件衣服保養的真好,像新的一樣。”

白夫人還沉浸在莫名的思緒裡,隨口說:“幾年前我看上面的珍珠暗了,就讓人拿去重新綴了。”

白茶低頭仔細瞅瞅禮服上的珍珠,果然一顆顆圓潤光潔:“哦。”

白夫人緩緩走過來,摸了摸白茶的側臉:“囡囡。”

白茶不明所以的看着白夫人:“奶奶,怎麼了?”

“沒什麼。”白夫人嘆了嘆:“這件禮服穿在囡囡身上很好。”

白茶笑嘻嘻的:“那我就穿這件了,謝謝奶奶。”

酒會當天,白家上下幾乎全部到齊,雖然白夫人一直跟辦公室那些人強調酒會盡量簡單點,但到底是事關白家最核心的人,城中要員名流該請的一個也不能少。

等到人差不多到齊了,淡妝的白茶挽着白夫人從樓梯上款款的走下來,雪亮的燈光下,人人都看見那一道流光溢彩的傾城顏色。

白夫人簡短的說了幾句話,酒會就正式開始了。白茶跟着白夫人,身邊圍着一圈貴婦,饒是再挑剔也不得不誇讚一句白茶的美貌。

白夫人隱隱驕傲,而白茶維持着禮貌矜持的微笑,應酬了一會兒,白夫人終於放開白茶。白茶走向餐檯,端起一碟慕斯蛋糕。她的父親是駐外大使,有要事不能回國,只有她媽媽回來,大使夫人走過來對白茶笑:“我女兒今天最出風頭了。”

白茶把她媽媽手中的水晶酒杯拿過來喝了一口:“媽,你看我今天的裙子好不好看?”

她媽媽看着白茶笑:“我的白茶當然穿什麼都好看,不過我看你身上這件,不像是最近的款式。”

白茶挖了一大塊慕斯放進口中,嚼了嚼嚥下去:“是啊,是奶奶那個大美人姑姑的禮服。我穿正好誒,合適的不得了。”

她媽媽笑嗔:“你看你這孩子,吃這麼急幹什麼?”

“媽,你不知道。”白茶又吃了口蛋糕:“我怕穿這件禮服不好看,中午都沒敢吃飯,一直餓到現在。”

身後忽然傳來低低的笑聲,白茶回頭,看見不遠處站着白君守、宋南燊、宋北良和徐行簡,還有幾個人,她覺得面生。白君守正看着白茶笑,白茶也嫣然一笑。

“白茶。”

“嗯?”白茶回過頭看向她媽媽。

“嗯,”大使夫人狀似隨意的問了句:“放完寒假還去支教嗎?”

“去啊。”白茶說的很坦然:“當然要去啦,我學生還等着我呢。”

她媽媽眼神閃爍了一下:“也好,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也是好事。”

那邊有人叫“瑾如”,白茶說:“媽,那邊有人叫你呢。”

李瑾如說:“那我過去了,你也少吃點甜的。”

白茶口裡答應着,李瑾如側頭看了眼宋南燊,又看了看宋北良,臉上表情莫測,終究沒說什麼。

白茶吃完了一塊慕斯蛋糕,剛想拿點水果吃,白君守就把她拽走了,白茶很不滿:“哥,你幹嘛?”

白君守說:“爲了你這件漂亮衣服,少吃點,來,說說話。”

白茶掙扎:“你們的話題,我一點也不感興趣。”

“跟大家打個招呼而已。”

白君守說完就把白茶拽到他們那幾個人站立的小圈子,白茶無奈,只好跟大家打招呼:“各位大哥好。”

氣氛忽然一滯,似乎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白茶有些無措的看着白君守,白君守說:“誒,怎麼回事,剛纔個個的眼神都死盯着我妹不放,現在怎麼又都不說話了?”

白茶羞的臉都紅了,踩着高跟鞋掉頭就走,轉身太急,裙襬又着實難纏,她晃了晃,最外邊的宋北良眼明手快,一把攬住白茶的腰。

白茶怔了怔,手忙腳亂的從宋北良懷中退出來,低低的說了句:“謝謝。”

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白茶已經走掉了。

解舞腰肢嬌又軟,千般嫋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只是背影已叫人魂縈夢繞,怎當她秋波一轉,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

原來戲詞裡也不全是戲言。

宋南燊應酬了幾撥人,在廳裡轉了一圈,不知道白茶去了哪裡。他覺得今晚似乎狀態格外不好,沒喝幾杯已經微醺,不是深沉的醉意,只是一種似醉非醉的眩暈,連帶着胸腔裡也滿是鬱結,他有一瞬間,甚至生出一種衝動,他迫切的想將白茶帶走,立刻帶走,一秒也不想耽誤。

走到一個拐角,宋南燊看見虛掩的門,他推開門,外面是花園。清冷的月光裡,他順着一條碎石小徑往花園深處走去,走到一個葡萄架後,他看見不遠處淡黃色燈光下,白茶披着一件深色大衣坐在鞦韆上,鞦韆輕輕晃動,而她微仰着臉,信任而依賴的看着前方斜倚着鞦韆架的男子。

宋南燊隱在暗處,心中猛的一沉,他聽到男人說:“小茶,我們大家都是...希望你幸福的。”

白茶聲音綿軟:“我知道,二哥,我知道你們都是爲我好。”

是白君慎,宋南燊鬆了口氣,轉了個身,背靠着葡萄架。

沉寂了一陣,白茶又開口:“二哥,這麼多年,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白君慎安靜傾聽,白茶笑了笑,笑聲裡有種難言的苦澀與淒涼:“我最後悔當初介入南燊哥和他女朋友之間,我是他們倆不幸福的罪魁禍首,我想我也活該得不到幸福。”

白君慎對這些事非常清楚,雖然隔着太平洋,但他只有這一個疼愛萬分的妹妹,他看着白茶出生,他了解她成長的每一步,他親眼看見她長成了容色傾城的女子。白君慎和所有白家人一樣,從來以爲白茶會一生平順喜樂,怎知她尚青春年少就已幾經坎坷,這算不算造化弄人?

“二哥。”白茶說:“我很小的時候就看了《傲慢與偏見》,裡面說將感情埋藏的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所以我一直認爲愛一個人是要去盡力爭取的,我曾經很篤定只要我竭力去爭取,南燊哥一定會愛上我。可是...”

白茶想起那個週日的午後,又想起宋南燊和陳千瑤住的破舊房子外那條被風吹得嘩啦啦直響的褪色牀單,那是她少女時代無望的愛情。

那種絕望,那種痛徹心扉讓她不再有力氣去愛。

“可是...”白茶說:“南燊哥沒有愛上我。”

白君慎沉默了片刻,說:“那現在呢?他愛不愛你?”

“每次想到當初南燊哥是怎樣愛陳姐姐,我就不再有自信南燊哥還會愛上我,包括現在...也包括將來。如果說南燊哥恨我,我反而更容易相信。”

“小茶。”白君慎聲音沉穩,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有沒有想過,放下這段執念,試一試去愛別人?”

“愛別人?”白茶語調恍惚:“我連南燊哥都不敢再愛了,更不要說別人。我曾經的勇氣和莽撞有多深,同樣,我的傷就有多深。其實...北良哥就已經算好到不能再好了,可是我還是怕...”

白君慎無言以對,宋南燊聽見白茶輕嘆:“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一切交往都是初逢,一切信仰都帶着□□。”

他站在葡萄架後,他想起北島的另一首詩,生活是一次機會,僅僅一次,誰校對時間,誰就會突然老去。

他沒有勇氣校對時間,但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已突然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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