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漆黑一片,泅堰漸漸聽到細細的水流聲。這個窟窿並不大,僅夠一人上下,也不是很高。窟窿的上面是一個更大的洞穴,上面的這個洞**不深,僅到腳背。
泅堰雙眼剛一離開水面,就發現大洞穴的一個角落裡閃着微弱的燈光。他沒有遲疑,迅速離開水面,踏入石洞中。不一會兒,孟泊也從水中探出頭來,泅堰伸出手臂一把將孟泊拉了起來。
剛一着陸,孟泊的目光也被角落裡的那一縷微光吸引。“裡面有人!”孟泊朝泅堰使了個眼色,泅堰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洞中本來就有一大股流水從洞頂流瀉而下,他們二人出水的聲音剛好被水聲掩蓋。
“去看看!”孟泊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偏偏頭。泅堰立馬明白他的意思,放輕腳步慢慢挪至發光的地方。
孟泊依然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待稍走近一點以後,二人發現,那個發光的地方還有一個洞穴,藏在轉角處,從遠處不易發現。二人輕手輕腳的靠近洞穴口,貼在洞壁上,仔細聽着洞內的動靜。
四周封閉的洞穴內,流水聲格外響。孟泊和泅堰伸長耳朵努力想聽清洞裡的情況。洞裡有人,而且不止一個,這是孟泊從洞內人的對話聲中聽出來的,只是水聲太大,聽不清對話的內容。
“泅堰,我們進去嗎”孟泊捏着嗓子輕聲對泅堰說到,目前洞裡的情況不明,貿然進去只會顯得很被動。孟泊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得問泅堰。
等了半晌,孟泊還沒聽見泅堰的回答聲,撞了撞旁邊泅堰的手臂繼續捏着嗓子問他:“到底進不進去!”
“我剛不是點頭了嗎?”泅堰這句話的音量把孟泊嚇了一大跳。他連忙伸出手捂住泅堰的嘴,又四下看了看,確認沒被人發現後才放開。
“你怎麼突然那麼大聲?”
泅堰沒回答他,只搖了搖頭,孟泊怕他再說一句更大聲的話會暴露兩人,便不再問下去。孟泊貼着牆壁努力向前蠕動着,走到發光洞口旁了才發現泅堰沒有跟上來。
這下孟泊可來火了,每次泅堰在前時,都是泅堰走到哪他跟到哪,寸步不離。這會兒,他前頭走,泅堰在後頭絲毫沒有跟上來的意思。更重要的一點,也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一點則是,沒有泅堰跟着,他很害怕!
孟泊奮力向泅堰招招手,足足招了四五下才看見泅堰慢吞吞的走過來,不過並不是向孟泊那樣貼着牆走的。孟泊看了看泅堰的走姿再看看自己的姿勢,瞬間不好意思起來。
自己的雙手和臉貼在牆面上,雙腿彎曲着,腰卻是凸出來的,難怪泅堰不跟他走。尷尬的笑了笑,孟泊馬上站直身體。
只消幾步泅堰就來到了孟泊的身邊。洞內的對話還在繼續,只是依然聽不清。孟泊指了指洞口做好戰鬥的姿勢然後對泅堰說:“進去!”
還沒等他動作,泅堰已經一個箭步衝進洞內。孟泊原地愣了一會兒才又跟着進去。洞裡原本的三人在泅堰衝進去的那一刻已經迅速做好反應,雖然驚訝,但絲毫不慌張,雙方誰也沒有動手互相僵持着。
“你們是什麼人?”洞內三人之中的一個年輕男子率先發問。
“過路人”
“是嗎?”那三人互相對視幾眼,稍微收起一點戒備,孟泊則趁機仔細觀察了一下洞內的情況和洞裡原本的三人。。
這個洞穴比剛那個地勢要高,洞內沒水,但要比它小很多。三人中兩男一女,一個年長一個年輕的兩個男人將一名年輕女子護在中間,年長男子瘦面長鬍須,頭髮有些花白,左手舉着一把長刀。年輕男子則相貌普通,穿黑色長袍右手提着一柄短劍。
中間的女子帶着白色面紗,額頭掛着的一顆藍色水晶石十分耀眼。看到這面紗,孟泊忍不住心裡嘀咕“這樣透明的面紗,不知道戴着起個什麼作用。”
掃過三人,孟泊驚奇的發現,三人身後還躺着一個,被擋住只露出兩截小腿所以看不清樣貌。
“人是你們殺的?”
泅堰很快判斷出,這三人是在他們乘坐的大船遇難後,纔來到這的。至於他們爲什麼下來,並殺死了操縱浮棺的人,泅堰一時也猜不透。不過看那女子的臉上的面紗和額頭上的水晶石,泅堰可以肯定那女子是半月巫女。
“是”察覺到泅堰冰冷的目光後,戴面紗的的女子的目光也開始充滿敵意。
眼看氣氛越來越劍拔弩張,孟泊連忙打圓場:“我們中午險些被這五座浮棺害死,所以下來看看,並沒有別的意思,你們不用緊張。”
“你們受五座浮棺圍困不死?怎麼可能?”三人明顯不信孟泊的話。
“當然是真的,我們乘的船都被浮棺腐化,船上的其他七人都命喪河中。”看三人不信他,孟泊連忙繼續解釋到。
三人聽了他的話,慢慢收起戒心。下午他們三人乘船來到山間河道中時,看到河道上空飄着許多黑色霧氣。爲了安全起見三人下了船乘小船上岸,上岸後果然看見河道中升起五座浮棺將行船團團圍住,沒多久大船就被浮棺腐化沉入水底去了。
他們也是爲了弄清浮棺的來歷纔來到河底,找到這個洞穴,並殺死了洞穴裡的操縱浮棺的人。
“先前被浮棺攻擊的船是你們的?我還以爲船上人都死了呢!”聽到孟泊的解釋,巫女的口氣和目光才緩和起來,這五座浮棺原本應該是爲他們三人準備的,卻無辜害了孟泊他們,巫女心裡有一絲愧疚。
“你們是雲鸞人?”猛的想到了些什麼,巫女的口氣又開始不客氣起來。
“不是!”泅堰回答完之後,上下打量着半月巫女:“倒是你,半月巫女怎麼跑到雲鸞來了,莫非是來刺探國情?”
巫女聽了泅堰充滿嘲弄的問題後,反而沒有剛剛那麼不客氣:“我來雲鸞只不是想弄明白雲鸞人爲何說我半月屢次尋訊滋事截殺商旅。”
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孟泊以前不止一次聽過和見過半月巫女,只是一直沒記住她們的特點。
現在回想起來半月巫女其實很好辨認,半月女子皆得以黑紗掩面,只有巫女可着白紗,這是王室女子都無法享有的權利。並且巫女頭上的藍色水晶石是開啓半月神殿的鑰匙,世間僅此一個。
孟泊和泅堰對巫女的話不盡信,卻也不是十分懷疑。畢竟任哪個細作都不可能帶着世人皆知的身份特徵招搖過市。
“截殺商旅的事不是半月做的?”
“當然不是!”巫女堅定的語氣讓孟泊兩人更加疑惑,既然不是,爲什麼雲鸞都在盛傳,連船伕都不敢來。
泅堰不想在糾纏這個問題,繞道三人身後,仔細觀察着躺在地上的人。看他的樣子年歲已經不小了,頭髮全白,身上穿着破爛的衣服,身形有些瘦小。他胸口的一個血窟窿,看起來是劍傷,應是三人中的年輕男子殺的。
死去的老頭身邊還有一個案臺,案臺上擺着五個裝着一團黑氣的琉璃瓶。這應該就是操縱浮棺的東西。
泅堰來到案臺前,拿起一個琉璃挪動了一下位置,接着又將另外四個全部挪了一遍。挪完以後,黑氣慢慢沉到瓶底不再漂浮。
“你懂得操縱浮棺?”半月巫女的語氣中沒有太多驚訝,泅堰和孟泊二人能逃出浮棺的包圍並找到這個石穴,就算換成他們三人之力也未必能做到。
泅堰沒回答她,抱起手臂:“人是你們殺的,屍體也該是你們處理吧!”
巫女看了身邊的兩個男子一眼,那年長些的男子隨手掏出一個瓷瓶灑了些紅色的藥水在屍體上,屍體立馬冒起濃煙,一會兒就化作一堆粉末。
劇烈的臭氣從洞內蔓延開來,巫女和另兩個人忍不住偏過頭捂住鼻子。孟泊和泅堰倒是覺得沒什麼,冥界最不缺的這種屍體的味道,所有新魂身上都會有濃重的屍氣。
良久屍氣散去之後,巫女對另兩個人說:“我們出去吧!”
“那這裡怎麼辦?”年輕的男子問到。
“他們會解決的”說完巫女帶頭出了洞穴。
看三人走了以後,泅堰四處看了看,然後熄滅了洞內點燃的油燈。
“泅堰,這五個瓶子怎麼辦?”孟泊看泅堰燈都滅了,也沒處理最重要的東西,忍不住着起急來。
“放在這,我們出去”
“嗯?”孟泊還沒聽明白泅堰已經走了出去,他也只能跟着泅堰一起走。
出了來時的那個窟窿後,孟泊發現,原本空着的石穴裡有五個已經裝上浮棺,河道中央的浮棺回到了石穴內。泅堰對着最後那個空着的石穴畫出幾個符咒,給石穴佈下一道結界,不一會兒石穴消失不見了。
泅堰對孟泊招招手,示意他上岸,孟泊滿心疑惑的跟在他身後朝岸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