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騰——泅堰和孟泊同時從水中鑽出來,此時的天空月亮已經快升至頭頂了。月光下的河面上水波盪漾,孟泊一上岸就控制不住好奇開始盤問泅堰。
“泅堰,我們下去不是爲了毀掉浮棺嗎,你爲什麼還留着?”
“留着以後或許有用呢!”泅堰漫不經心的回孟泊的問題。孟泊從這一句話裡卻聯想到了很多。綠螺河是半月和雲鸞通商運輸的要道,要是在綠螺河上留下這五個浮棺,一但兩國開戰,這五座浮棺是絕對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甚至可以扭轉戰局。
既然如此,剛那個半月巫女爲什麼沒想到呢,居然放心的讓他和泅堰處理浮棺。難道她不怕這五座浮棺以後會給半月帶來不利。
半月巫女的身份在半月十分崇高,是被半月人供奉的神一樣的存在。而且半月每四十年就會換一個巫女,巫女的人選則是由神殿裡的鏡池決定的。
聽說半月巫女有很強大的能力,可以守護半月的安寧。孟泊對人間事知道的不多,對巫女也沒有更詳細的瞭解。
沿着河岸走了一會兒,孟泊始終沒有找到留在岸上的邱晚沫。
“泅堰,晚沫不見了!”
泅堰在河岸上四處搜尋了一下,果然不見了。他思忖片刻說道:“會不會是剛上岸的人?”
這和孟泊的想法不謀而合,附近百里都不見人煙,若邱晚沫真是被人劫走,那隻可能是半月的三人。
就在孟泊打算再繼續向前尋找時,河面緩緩游來一隻小船。老遠的,孟泊就看見了船頭的邱晚沫,邱晚沫也看到了他,大力的向他招手。
“孟哥哥,孟哥哥!”邱晚沫果然是和巫女三人在一起,待船靠近後,邱晚沫對着孟泊大喊“孟哥哥,你們也上來吧!這位姐姐說可以我們一起走。”
這次孟泊沒有詢問泅堰的意見,踮起腳踏着水波就上了船,他可不想靠着走路走去半月。上船之後孟泊對着岸上的泅堰招招手:“泅堰,你快上來呀!”
看他都上去了,泅堰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跟着一起上去。
“多謝巫女了!”泅堰上船以後,孟泊連忙對着半月巫女道謝。
巫女微微一笑:“不用客氣,叫我長歌就好。”
孟泊還未說什麼,邱晚沫立馬拉着長歌的手“長歌姐姐”“長歌姐姐”的叫着。
聽着孟泊一陣無奈,這丫頭就是沒什麼防備之心。 “在下孟泊,這是我朋友泅堰!”孟泊同樣介紹了一下自己,順便幫泅堰介紹一下。
小小一條船擠下六個人之後再也沒什麼多餘的地方,不過好在馬上就到半月了。長歌的兩個侍從一路一直在划船,聽長歌說,年長的男子叫楊朔,年輕的是何曲。
一路上邱晚沫一直拉着孟泊的手臂,泅堰陰沉着臉背對着他們,全程無話。順水而行,又是個小船,孟泊一行人很快到達半月邊境處。
邊境的河道上設有巡船和守衛。出雲鸞時並沒有什麼麻煩,到進入到半月的河道,半月巡船巡查時,懷疑孟泊幾人的身份,定要他們停船搜查。
這時長歌站出來解圍,她這一出來,情況更糟了。半月士兵看有人打扮成半月巫女的樣子,瞬間發出信號,不一會兒就有幾十只巡船將孟泊幾人所乘坐的小船團團圍住。
“大膽雲鸞人!竟敢裝作我半月巫女的樣子” 領頭的士兵對着長歌呵斥。
“瞎了你的狗眼,這就是巫女”士兵無禮的樣子惹惱了何曲,他向前走去,想要和士兵理論,誰知士兵看他一有動作,立馬就要上船來抓人。
何曲年輕氣盛哪能受得了這種侮辱,揮着短劍將上船的士兵全部擊落入水。幾十只巡船上的士兵看何曲竟然動起手來,立馬一擁而上。
眼看形勢不妙,孟泊給泅堰使了個眼色“咱們跑吧!”泅堰微微一點頭。孟泊飛快抱起邱晚沫,泅堰則一把撈起孟泊踏着巡河士兵的頭向岸上飛去。
長歌三人看孟泊他們都走了,這下肯定是解釋不清了,只好也各自掙脫士兵的包圍向河面飛去。身後的巡河士兵立刻反應過來,划着船就追。
泅堰帶着兩人速度卻絲毫不減,很快到達河岸,緊接着長歌三人也跟着上岸。上岸後,身後的士兵依然在追趕,泅堰幾人不敢停頓飛快向前跑去。
孟泊拉着邱晚沫走的稍慢,身後的士兵緊跟着就上岸了。孟泊一手拉着邱晚沫拼命往前跑,奈何邱晚沫年紀小體力不足,跑着跑着猛的就摔倒。孟泊被她這一摔拽的陡然停下來。然後腦子裡一晃盪,眼前的人突然一下子變成了在奈何橋上遇到的那個女子。
使勁搖了搖腦袋,孟泊再看向邱晚沫時。邱晚沫依然是邱晚沫,剛那一下就像幻覺一樣突然出現在他腦子裡,又突然消失。沒時間停留,孟泊索性背起邱晚沫。前面的泅堰看他倆久久不來,停在原地等他們。
好不容易等着孟泊走近,泅堰一把將邱晚沫從孟泊身上拽下來。正在孟泊錯愕之際,泅堰開口說到:“你揹着她還能跑的掉嗎?我來”。
孟泊看着泅堰不免有些好笑,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孟泊能猜的出泅堰現在一定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雖然他不知道泅堰是爲什麼生氣,是因爲自己揹着邱晚沫跑的太慢了,還是因爲自己揹着邱晚沫。
泅堰接過邱晚沫放到背上,邱晚沫被泅堰嚇得不敢出聲。泅堰沒有多說什麼,揹着邱晚沫一提氣踏上河岸上的蘆葦叢飛快的追趕已經跑到前面的長歌三人,孟泊依然跟在他身後。
一口氣跑了好遠,後面的追兵漸漸看不見了。泅堰停了下來,放下邱晚沫。前面的長歌三人也停了下來,孟泊最慢,過了一會兒才追上來。
“歇會吧他們暫時追不上了”孟泊累的彎下腰氣喘吁吁的說。
“嗯,好吧”
泅堰回答完孟泊的話以後獨自一人找了塊乾淨的鵝卵石河牀坐了下來。孟泊依舊在喘着粗氣,但是看到其他人都面不改色的現在原地時,又不好意思的站直身體,慢悠悠的走到泅堰身邊,一下就癱倒在地。
“孟哥哥,你沒事吧!”邱晚沫看到孟泊累成這樣子,連忙跑過來關心他。
“沒事”孟泊有氣無力的說着,心裡在腹誹到:“沒事纔怪,我才用這個身體幾天,猛的跑這麼遠能沒事嗎?”
邱晚沫看孟泊實在累的太慘了,也不煩他了,一個人安靜的坐在一邊。鵝卵石硌得孟泊很不舒服,左挪右挪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他索性爬起來,一頭靠在一旁的泅堰身上。
對於他的主動靠近,泅堰先是驚訝,後來又變成高興,掰了掰孟泊的腦袋,使他更靠近自己。長歌和何曲楊朔三人也各自坐下,回想起剛剛的事,若有所思。
“咱們可不能歇太久,一會兒追兵就上來了。”
孟泊還沒有休息夠就聽到長歌催促他起來,心裡十分不情願。“你不是巫女,你跟他們說明身份啊,咱們也就不用逃了。”
“哎!”長歌嘆了口氣“恐怕現在說清楚也沒用了。”
巫女在半月地位確實十分高,甚至能和半月的王平起平坐,可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哪個王能容許有人左右自己的政權。長歌現在在半月的處境十分尷尬,王和一部分大臣想拓展疆土,長歌卻想着讓半月人民安定,健康。
她屢次勸告半月王不要挑起戰爭,可是王哪裡想聽她的。半月有很多人都十分信奉巫女,這更加惹惱了王,王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這次去雲鸞,出行前她確實跟邊境河道上的守軍打過招呼,回來時,這些守軍卻不認她。現在看來,在雲鸞遭遇的浮棺和這些追兵都是半月人自己針對她的,她不敢相信是王做的,可這其中怎麼想也一定和王脫不了干係。
早就聽說半月士兵一直在邊境挑釁,截殺商旅,她還不信。也曾經到邊境看過幾次,每次看到的都是一片祥和之氣,所以她纔要去雲鸞查一查消息的來源。可現在看來也許截殺商旅確有其事,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看長歌一副爲難的樣子,孟泊也不再磨蹭了,站了起來就要走。“要不我揹你吧”他剛一站起來就聽見泅堰對着他的耳邊輕輕說了這一句。孟泊瞬間臉一紅,幸好是晚上,要是在白天他還得尷尬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泅堰剛剛的那一句話充滿了挑逗的意思。爲了掩飾尷尬,孟泊沒有理泅堰,快步走上前去。邱晚沫看孟泊上前了,連忙追了上去:“孟哥哥,孟哥哥,等等我”。
長歌三人看着突然急吼吼就走了的孟泊,一頭霧水,不過,很快也跟着走了。只有泅堰站在原地,看了孟泊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