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和神殿相對,隔的不遠,泅堰三兩下就來到神殿內了。這次事出緊急,他也來不及敲門。
泅堰剛一進入殿內就聽見身後的何曲追着他喊:“孟公子,神殿禁地不可擅闖。”
泅堰頭也不回的飛上殿頂,何曲在下面急得想上去攔他,卻又不敢。剛來到天窗處,長歌出來了。
“殿中祖訓不可有外人進入,上神留步。”
“這不方便,咱們下去說。”泅堰說完拉起長歌的手腕就要往下去。
長歌輕輕揮了揮手腕,從泅堰手中掙脫出來。感覺手上的異動,泅堰才反應過來,以前拉崇華的手拉習慣了,忽略了和長歌本是男女授受不親。
“不好意思啊!”泅堰尷尬的笑了笑,率先跳下殿頂,來到後園內。
隨後長歌也跟着下來了,長歌對着身旁的何曲說到:“你先退下吧,我與孟公子有事商量。”
“是!”何曲恭恭敬敬的告退,臨走時輕輕瞥了泅堰一眼,心說:眼前這個人怎麼突然不一樣了。
長歌理了理袖子,來到後園的石凳旁坐下,並招呼泅堰:“上神過來坐吧。”
泅堰看她那副不疾不徐的樣子,心裡都替她急。“有人對半月王參你放雲鸞人進入神殿,現在半月王已經在路上了。”
看泅堰關切的樣子,長歌掩面輕笑一聲“我每日守着鏡池,這些都早已知道了。”
“知道了?那現在怎麼辦?”泅堰還是不放心,光知道有什麼用,沒個對策。
“等他來唄”長歌的語氣竟是出乎意料的輕鬆隨意,泅堰只覺得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他偏過頭看了長歌一眼,長歌頭揚了起來,看着天空,然後又掃視了整個神殿一眼。泅堰突然有個疑問,隨即問出了口:“半月國內不是嚴禁除巫女以外的人進入神殿嗎?你爲什麼放我們兩個進去?”
長歌收回目光面對着泅堰,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因爲他答應了我一個條件。”說完長歌又沉思一下對着泅堰問他:“既然你是泅堰,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崇華!”泅堰說起崇華來,語氣中帶着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幸福感。
聽完泅堰的話,長歌笑的更開心了“原來我猜的沒錯。”
當局者迷,長歌昨夜就猜出戴面具的泅堰也許就是崇華。看泅堰前世,崇華對他可謂用情極深,若世間只有一人願意爲他付出一切,那個人一定就是崇華。
無奈的看了長歌一眼,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就自己總是不明白,難怪崇華會生氣。
“王上,巫女在後園會客。”
隔着一座神殿,兩人就聽見何曲的聲音。“我先躲一會兒”說完泅堰隱去身形躲進了樹葉後面。
沒一會兒,鳳韞帶着幾人大步走到後園中。鳳韞依舊是滿臉怒色,在看到長歌的笑容後微微一愣。
“王怎麼來了,還帶着這麼多人。”
鳳韞抿着嘴不說話,許大人連忙開口說到:“聽聞巫女昨夜放人進了神殿,王上特來證實一番。”
邱晚沫躲在許大人身後頭垂得低低的就是不敢出來。許大人見狀忙把她拉出來“說,你昨夜看到了什麼。”
見躲不過,邱晚沫只得站出來,怯生生的低着頭說:“我看到巫女放了兩個人進入神殿。”
“是這樣嗎?”鳳韞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是”
“那兩人還是雲鸞人?”鳳韞繼續問。
長歌微微擡了一下頭,看了鳳韞一眼。“不是。”
鳳韞身後的白髮老頭和許大人原本聽到長歌這麼快就承認了,面露喜色。但又一聽長歌不承認兩人是雲鸞人。許大人立馬催促邱晚沫說:“快告訴王上,和你一起來榮錦城的那兩個人是不是雲鸞人?”
“這……”邱晚沫面露難色,身旁的許大人狠狠蹬了她一眼,她才接着說到:“那兩人確實是在雲鸞上的船,可他們是不是雲鸞人,我是真不知道。”
許大人雖很不滿意邱晚沫的說法,但礙於鳳韞在場不好說什麼。邱晚沫的話裡雖然沒有直接說明泅堰兩人就是雲鸞人,可這也足夠使鳳韞怒火中燒。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鳳韞瞪着長歌一字一頓的說到。
長歌搖搖頭:“沒有。”
“好,半月巫女不遵祖訓,孤今日即昭告天下,驅逐巫女出神殿。”
長歌跪倒在鳳韞腳下,對他深深一叩頭“多謝王上。”
不悲不喜,不怒不怨。長歌的態度令鳳韞十分猜不透。他低着頭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長歌,目光好似回到十幾年前,那時長歌剛入宮,也是這樣跪下他和先王面前。
看了半晌,鳳韞身後的白髮老頭開口了:“王上,巫女犯下如此大錯,只是驅逐,怕是……”
鳳韞回過頭看了眼身後的白髮老頭,“我自有分寸。”
白髮老頭聞言悻悻的退到一邊,鳳韞繼而又對長歌說到:“你掌握本朝天機,從此以後只能待在王宮以內哪兒也不能去。至於那兩個雲鸞人,立即全國搜捕,不論死活。”
說完鳳韞帶着幾人離開,邱晚沫在離開前回頭看了眼長歌,眼中滿是愧疚。長歌受罰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可她的孟哥哥照拂她,如今自己卻害了他。
鳳韞幾人離開神殿後,許大人就帶着人直奔客棧而去。邱晚沫擔心泅堰,也一路飛奔過去。“巫女,你……”何曲看着依然跪着還未起來的長歌,心裡五味雜陳。
他走上前去拉起長歌,“巫女,你這是做什麼,爲什麼要爲了兩個雲鸞人而違反禁令呢?”
長歌站直身子,拍了拍腿上的泥,看着何曲說到:“禁令又如何,我不是終於從那座牢裡走出來了嗎!”長歌轉頭看了眼神殿,又往王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嘆了口氣,接着說到:“只是沒想到,剛出了這座牢,又進了那座。”
“王上眼下沒有過分懲罰你,可那些大臣哪裡會輕易放過你,你沒看到大司馬現在就忍不住落井下石。”何曲表情急切,看的出,他對長歌是真的很關心。
“該來的,擋不住,你就不要太操心了。”長歌勾起一個笑容,對何曲說到。
長歌正安慰何曲之際,泅堰從身後走了出來。何曲看到泅堰後眼神一滯,“你躲到哪去了?”整個後園也沒什麼大點的建築,幾棵樹也都不大根本無法藏下一個人。
“後面咯”何曲不相信的朝他身後看了看,確實無處藏身。泅堰沒理會何曲疑惑的目光,徑直走到長歌身邊。
原本因爲自己連累她,泅堰心裡也蠻愧疚的。可長歌既然說了是崇華答應她了一件事,她才放自己和崇華進去的,那自己也沒什麼好愧疚的。
泅堰神態輕鬆的對長歌說:“難怪在王宮中看到那老頭和皇帝關係親密,原來是大司馬。”
“你還去王宮了。”長歌側過臉問泅堰。
泅堰挑了挑眉:“當然啦,不然我是怎麼知道的。”
“呵~”長歌輕笑一聲,“被人揹叛的感覺如何?”泅堰原本在榮錦城已經沒什麼事兒了,爲了邱晚沫又回來一趟,確實對她足夠關心了。
“還好吧,她若是真沒一點心機,我又該擔心他了。”泅堰苦笑着撇撇嘴,“其實我一早發現不對勁,可我就是沒往這想。”
長歌也苦笑一聲,“對呀,誰能想到。”
“不過這次來榮錦城倒是省了我很多事。”泅堰看了眼長歌,繼續說到:“崇華還在客棧呢,我先回去了。”
長歌微笑着點點頭:“好,轉告崇華,不要忘了答應我的事。”
“一定”泅堰飛身上了殿牆,一躍消失在長歌和何曲的視線中。
“巫女,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能在王宮來去自由”何曲望着泅堰的背影,疑惑的問到。
“不能說,不過,你要記住,永遠也不要和他作對。”
聽了長歌這一番解釋,何曲心裡十分震驚,他還從來沒聽到巫女如此擡舉過一個人。輕輕點了點頭,他心裡的疑問更深了。
沒過多久,就有王宮來的侍衛來帶着鳳韞的旨意來帶長歌去王宮。長歌沒有抗拒,安靜的跟他們走了,之前何曲有提議她逃走的,可她不願意走,何曲則繼續看守神殿。
另一邊,泅堰飛回客棧時,許大人還沒有帶人趕來,不過他找遍了客棧都沒有找到崇華的影子。無奈的回自己房間收了收東西,兔子也不見了。
難道崇華自己走了?泅堰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又再把客棧上下翻了一遍確實沒有崇華和兔子。
泅堰攔住一個忙碌的小二問他:“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帶面具的人呢?”小二看泅堰這一副焦急的樣子,很是疑惑。
“他走了呀,還抱着兔子”看泅堰和崇華的關係很是親近,小二還以爲崇華走的時候告訴過他呢。
“真的走了?”泅堰聞言只覺得心裡一震,崇華這次離開是真的太失望了,自己以後還能見到他嗎。
飛快的衝回房間,泅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跳下窗戶就走了。不一會兒,許大人就帶來追到了客棧,上下一陣搜尋之後,始終沒看到泅堰。
他守在客棧門口,隨後趕來的邱晚沫,看着舅舅立在門口一無所獲,心裡繃着的神經稍微緩了緩。
“他們可能去哪?”許大人看着跟過來的邱晚沫氣不打一處來,厲聲質問她。
邱晚沫躲避着舅舅的目光,小聲回答到:“我不知道,也許是回雲鸞了吧。”她確實不知道,泅堰也從未跟她說過自己的來歷。
“哼~”本以爲捉了兩人,自己在王上面前也能好好表現表現,這下捉不到人,王上肯定大發雷霆。許大人陰沉着臉對身後的士兵大聲說到:“出城去追!”
衆士兵聞訊一涌而出,許大人也跟着出去了。邱晚沫一人走上樓,來到泅堰和崇華的房間,房裡的東西被翻得東倒西歪。
他們是離開了吧,邱晚沫傷心的坐到了地上。事先舅舅答應她只對付巫女,沒想到,卻連孟哥哥也連累了。
泅堰帶着東西離開客棧後並沒有出城,反而往王宮去了。既然崇華答應了長歌一件事,那他如果問到了是什麼事就有可能找到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