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華走後,泅堰一人又睡了四五個時辰,腰間的痠痛,他就算是不動也能感覺的很清楚。窗外已經大亮,陽光從窗戶中溢進來,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看太陽之盛,想必已經是中午了,泅堰心知不能再睡下去了,可還是偷懶着不願起來。“大人,大人!”門外的李大人急不可耐的敲着門。
泅堰搖晃了一下腦袋,還是艱難的爬了起來。腰間和臀部的疼痛使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靠近門口時,泅堰都可以聽到李大人記得團團轉的聲音了。“大人,你快些吧!”聽李大人這麼說,好像他不想快似的,他快的了嗎?
“到底什麼事?”泅堰推開門不悅的問李大人,有什麼事他自己做主不就好了嗎,還得來叫他。
“大人,半月來犯”李大人口氣顫抖,額頭上都急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半月!這麼快?”不是說好要到二月的嗎?難道半月這個瓏城要攻一個多月之久。顧不上腰下難受的地上,泅堰快步走回房間中,披了件披風就隨李大人出門了。
“他們有多少人,到哪了?”邊走泅堰邊向李大人問道。到現在他還抱有一絲僥倖,想着也許是邊境的軍隊來滋事搶掠的。
李大人則邊走邊拭汗,“哨兵來報,大約是有好幾萬之衆啊,已經過了邊境八十里,直逼瓏城而來。”泅堰聽到消息後,驚得停住了腳步。
“知道是個人領軍嗎?”
“是半月大將軍羊闕呀!”泅堰看了眼急得快哭出來的李大人,突然有些理解他。這羊闕可是半月一等一的猛將,他親自領兵,就瓏城一共不到一千的所有兵丁,恐怖都守不到下午。
“馬上關閉城門,命所有士兵備好武器去城牆守着。”泅堰看了眼天色接着說:“通知所有百姓,一旦敵軍有圍城之舉立馬放百姓出城逃難。”
“是”現在泅堰是瓏城官職最高的人,也是李大人最後的救命稻草,希望王上把他留在這兒是因爲他有驚世之才,李大人在心裡不住祈禱。任他管轄瓏城十一年,多少經過戰禍,可如今還是嚇得腿軟。
泅堰吩咐完丟下李大人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太守府,李大人看他去的方向不是去城門處的,忙在後面叫他。
跑了好遠一段路之後,泅堰索性直接施展輕功,不多久就來到了崇華的住處。“崇華,崇華!”
“什麼事,這麼急。”崇華神色自若的站在門口,像是早知道他會來一般。
“半月怎麼這麼早就開始攻城了”還沒等停下來,泅堰就迫不及待的問他。
“這是源於半月內部的事,與我們無關。”
“那你昨天怎麼不跟我說,你這不是置瓏城百姓於不顧嗎?”泅堰雖然口口聲聲的說,他不想參與戰事,可真到如今戰事起了,他又不能真的做到不管不顧。
崇華摸了摸懷裡的兔子,神色陰鬱下來,“你想怎麼顧,不是你口口聲聲說不想管瓏城之事嗎?”
“這……”這一句把泅堰堵的啞口無言,這話確實是自己說的,可要真的做起來談何容易。瓏城這麼多無辜百姓,一旦半月士兵攻進城來,勢必會燒殺搶掠,到時這裡豈不是人間地獄。
賭氣的走到屋檐下的臺階上背對着崇華坐下,泅堰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好了,瓏城的事你就別擔心了,他們這五萬人攻不下瓏城。”
“你怎麼知道?要是他們繞過去,將瓏城圍起來了呢?”
“圍起來又能怎麼樣,這纔剛到春天,城中糧食足夠被困兩三個月。”崇華說的輕描淡寫,泅堰卻有些不以爲然。
難道半月將瓏城圍了起來還真能兩三個月攻不下來?半月領兵的可是羊闕。可崇華的話,泅堰卻不得不信,他跟長歌的那個秘密約定就是關於瓏城之戰的,既然長歌已經從鏡池得知了瓏城之戰的結果和緣由,想必也已經告訴崇華了。
“半月爲什麼突然發兵呢?”泅堰轉過身放軟口氣問崇華,這原因也只有崇華知道了。
崇華也走到泅堰身邊去,將兔子送到他懷中。兩個多月不見,這兔子明顯比以前重多了,現在儼然像一隻家兔那麼肥了。泅堰抱着他使勁掂了掂,還真是不輕,也不知道崇華是哪來的好興致隨身抱着。
“半月突然出兵,皆是因爲太后逝世一事,太后在宮中突然猝死,毫無徵兆,雖她常年久病纏身,可這些都不是致命的原因,朝臣猜測是長歌用了巫術害死太后,太醫查不出死因,只能往巫術上推。再加上宮裡人言之鑿鑿的說親眼看到長歌在宮中使用巫術,不由得鳳韞不信吶,盛怒之下,他就調兵來打瓏城了。”
崇華這次回半月前,半月太后就死了,消息傳的慢,到現在半月邊境還沒得到消息呢。雖然泅堰深知絕不可能是長歌害死了半月太后,可奈何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麼相信長歌。
鳳韞知道太后一直故意爲難長歌,所以只要有一點輿論指向長歌,他都會對長歌產生懷疑。
“那長歌呢?你見到她了嗎?”泅堰不禁對長歌心生同情,看得出就算在任何情況下,她都會極力維護半月,誰知如今竟被人污衊至此。
“長歌她……”看泅堰那着急的樣子,崇華故意頓了頓,“她被關進牢裡了,我臨走時去看過她,沒什麼大事。”
只是關在牢裡這麼簡單,泅堰有些疑惑的看着崇華,這莫不是崇華故意騙自己的吧。看出他心中所想,崇華無奈的解釋道:“鳳韞只是懷疑他,就好像我,他也懷疑我,我不也回來了嗎。”
“他懷疑你?”
“我在瓏城一件實在事都沒做,他能不懷疑我嗎?還有你上次冒充巫師,並且放過那幾個刺殺千顏休的巫師的事,不都是我替你善的後嗎。”
“你善後?你怎麼做的?”難道不是那幾個巫師回半月後爲了不妨礙長歌的翻身之計所以將半月的大司馬欺瞞了過去。
“我將他幾人記憶全部抹去了並催眠他們在瓏城的不是千顏休,探子情報有誤,不然千顏休在瓏城這麼安穩嗎?”
“是這樣啊!”泅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崇華做這些事都沒有告訴他,他還以爲崇華從沒有幫他呢。
“好了,你還是先到城門看看吧,不過兩個時辰,半月肯定兵臨城下。”崇華揉揉泅堰的腦袋,笑着對他說。
泅堰這會兒卻笑不出來,“你不一起去嗎?”沒有崇華在身邊,他多少有些緊張,已經幾千年沒有親眼見過這麼大的場面了。
“我答應長歌的事還沒有做完,不能讓半月人發現身份。”崇華語氣寵溺的對泅堰說到。
“好,我自己去”泅堰說完一瘸一拐的走了,泅堰來的時候走的飛快看不出異樣,這走的時候就太明顯了。
崇華看着泅堰怪異的姿勢,心中疑惑不已,自己都那麼溫柔了,怎麼泅堰還是受傷了呢。“等等”泅堰聽到崇華的喊聲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崇華。崇華走近泅堰手扶在泅堰腰上,一陣熱流從他的手心被輸入泅堰腰內。
“好點了嗎?”崇華揉揉泅堰的腰關切的問他。
“好了”泅堰語氣平淡,他可別指望自己謝他,這一切本來就是他造成的。
“那去吧”崇華趁機在泅堰臀上輕輕拍了一下,氣得泅堰狠狠瞪了他一眼。
雖然泅堰不想承認哦,不過不得不說,崇華的方法還是十分管用的,他去到城門的那一路腰一點也不酸了,臀也不痛了。
“大人,大人,你可來了!”看到泅堰遠遠的從城城門處走上城牆,李大人連忙迎了上去。
“敵軍還有多遠?”泅堰不緊不慢的走上城牆,平靜的問李大人。
“還有不到十里”看了眼李大人不斷抖動的腿,泅堰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怎麼這麼膽小。
“我吩咐你做的事,你做了沒?”泅堰看了眼空曠的城牆外問到,以往城門外來往的人總是絡繹不絕,這下一個人都沒了他還有些看不習慣。
“下官不敢通知百姓,怕造成百姓恐慌提前四處逃竄吶。”李大人不停的擦着汗,正月天氣,他卻大汗淋漓。
“既然沒有就不用通知了”崇華說能守兩三個月就能守兩三個月,等兩三個月,雲鸞大軍早已趕到,現在言勝負還太早。
“是”李大人現在已經沒心思去揣測泅堰的意思了,他現在只着急一件事,那就是瓏城的安危,十一年的父母官,就算他在無用,也還對瓏城百姓有着割捨不下的情誼。
泅堰看着矮矮的城牆,就這牆,怎麼看都不像能守兩三個月啊。“李大人守城的將軍是誰?”
泅堰雖然當着瓏城太守,可瓏城的官僚他也就知道常待在太守府的幾個,就那幾個還有些叫不出名字。
“那位韓庥韓將軍,就是我瓏城的校尉大人。”李大人指着不遠處城牆上檢修工事的英武中年男人說到。
泅堰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這個韓庥身姿偉岸,氣勢不凡,明知道敵軍多於自己幾十倍也依然處變不驚,泅堰再看了眼急躁擔憂的李大人,真是比他強多了。
“過去看看”泅堰說完朝韓校尉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