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軍醫之所以這麼說,可不是想要偷懶不給柳雅檢查。
而是他看太子殿下的這種緊張狀況,知道這位柳姑娘對殿下來說極爲的重要。
以他目前的判斷,柳姑娘最多隻有一些小小的皮外傷,如果他給她脫衣檢查的話。算他是個軍醫,也難保太子殿下不怪罪了。
倒不如把這樁人情直接送給殿下,讓他給柳姑娘親自檢查,纔是最穩妥的事情。
滄千澈看看軍醫手裡的小瓶子,伸手接過來收在了腰間。又看看懷裡緊抱着的柳雅,問道:“我現在抱着她回營,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傷?”
“沒事沒事。”軍醫又抹抹額頭的汗,解釋道:“柳姑娘腦部沒有受傷,五臟也沒事,更沒有骨折傷,所以不怕移動的。”
滄千澈明顯是鬆了一口氣,這才抱着柳雅慢慢起身。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緊張深情的眼神,好像是生怕懷的至寶有所閃失一樣。
孫將軍、楚祥和軍醫見了,都已經心明瞭這個女子對於太子殿下的重要。全都沒人敢出聲,默默地讓開了路,隨在滄千澈身後一路走回了營地。
營大部分的士兵都看到他們的主帥,俊朗、果敢的太子殿下抱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回了營,還直接抱進了主營帳。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姑娘是營裡新來的軍醫,她爲了救那些被青梵人圍困的士兵,一整夜的和太子殿下、孫將軍奔波、征戰。
本應該有的流言蜚語和種種桃色的猜想,都變成了對一個小女人的讚許和感激。沒有人會去把一個滿心仁愛救治他人的女子,編出多麼香豔離的故事來。
營帳裡只有滄千澈一臉緊張的守着柳雅,他看着她身的戰甲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不是不會脫,而是不敢脫。
滄千澈生怕柳雅身有什麼傷,可是不檢查又不行。他只好先把自己的戰甲脫下去,又把衣袖挽起老高,動手給柳雅解袢帶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褪去柳雅的外衫,再次露出裡面輕薄的小衣,滄千澈此時卻沒有了什麼特別的悸動,反而更加的擔心,把眼睛睜大,先隔着衣服在她身找了一下。
並沒有看到有血跡透過薄紗,滄千澈才微微放心。正想要把她的紗衣也脫掉,好好的檢查有沒有擦傷的時候,柳雅突然動了一下,醒來了。
滄千澈的手還留在柳雅的衣領,柳雅睜開的眼睛與他四目相對,一瞬間兩人都尷尬無。
“雅兒,你,你軍醫預計的時間醒的早。”滄千澈結巴了一下,收回了放在柳雅衣領的手,還頗爲無措的把手在身搓了搓。
柳雅揉了揉太陽穴,慢慢的坐起身來,環視一圈明白過來,問道:“我暈了多久?”
“沒多久,也是一盞茶的功夫。我把你抱回來了,是要給你檢查一下身有沒有傷口。”滄千澈說完,坐在牀邊扶住柳雅的身子,將她下下的仔細打量一遍,問道:“覺得哪裡不舒服?我再叫軍醫來給你看看。”
說完,滄千澈拿過剛纔從柳雅身脫下來的外衫,往她身一披,要起身去叫軍醫。
“澈,別走。”柳雅慌忙的去拉滄千澈的手臂,將他拉回來,雙臂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顫聲道:“請多陪我一會兒。”
“傻丫頭,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滄千澈也伸臂摟住柳雅,將她擁在懷裡,柔聲道:“我真是不該帶你去的,你嚇壞了吧。”
柳雅知道滄千澈擔心自己,道:“沒有,戰事並沒有多麼慘烈,是阿夜引來的狼羣引起混亂,消滅了大部分的青梵人。”
“那你獨自來找我的時候,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埋伏?”滄千澈想來想去,應該是柳雅獨自來找自己的時間裡纔出了什麼狀況。
因爲如果是她和孫將軍在營救楚祥的時候出了問題,孫將軍一定會知道,並且來找自己請罪說明的。可是孫將軍也一臉擔憂的表情,證明他並不知道柳雅出事了。
起碼證明,柳雅和孫將軍在一起的時候,她是平安無事的。
可柳雅聽滄千澈問起這個,整個人都顫了一下,繼而把頭埋在滄千澈的懷裡,不再出聲了。
“雅兒?”滄千澈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可是柳雅卻把頭埋的更緊了,鴕鳥一樣的不肯出聲,不肯擡頭。
滄千澈只好嘆了口氣,拍着柳雅的背,擁着她坐在牀,用雙臂緊緊的把她護在懷裡。
可是滄千澈的心卻一直揪在一起,得不到答案難以釋懷。
“澈,我沒事。真的。只是奔波久了,太累了。”柳雅把頭在滄千澈的懷裡又蹭了蹭,然後閉了眼睛。
這樣窩在他的懷裡,柳雅才能夠感覺到安慰。可一直揪扯在她心頭的種種疑問,卻絲毫都沒有被解決。
“雅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我相信你,守護你,願意爲你分擔一切。”滄千澈輕柔的順着柳雅的頭髮,繼續道:“不過如果你現在不想說算了,我這樣陪着你。”
“謝謝。”柳雅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眼睛再閉緊一點。
又過了一會兒,滄千澈感覺懷裡的柳雅呼吸越來越緩,繼而她的身子一沉,應該是又一次睡着了。
滄千澈抱着柳雅沒敢動,又抱了近半個時辰。但是天氣太熱,滄千澈嗅到自己身沾染的血腥味好重,生怕髒了柳雅的衣服,這纔將她輕輕的放下,匆匆的翻出一套衣服出去了。
只要紮營的附近有水源,軍營裡會搭幾個簡易的棚子用來給士兵們洗澡。
說是洗澡,也不過是在棚子裡放幾個大水桶和幾個水瓢。要洗澡的士兵走進來,脫了衣服用水瓢從頭到腳都淋幾遍,算是洗過了。
滄千澈身爲主帥,又是太子殿下,因而他有自己獨立的一間小棚子用來洗澡。
不過他也沒有多麼奢華的洗澡用具,一樣的兩隻大木桶放在地,桶裡飄着一隻水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