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着如此簡陋的小屋,道:“大姐,怎麼不置辦個梳妝檯或是像樣的一套桌椅呢?”
“平時也沒有客人,擺個桌椅還佔地方。梳妝檯……也不用,我又不化妝。”柳絮兒說完,尷尬的一笑,伸手把臉的面紗摘了下來。露出了臉一道道縱橫錯亂的疤痕來。
柳雅知道,柳絮兒雖然看起來以前開朗多了,但是這臉的疤痕可是做不了假的。
她必定是每每想起來,心裡難受,因而肯定是連鏡子都不想照的。
柳雅沒有說什麼,拉柳絮兒坐下,先仔細的給她檢查了一下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
柳雅用手觸摸了那些疤痕的痕跡,然後取出一根銀針,道:“大姐,我用針試一下,看看哪些疤痕需要重新修復。會有點疼,疼纔好,你要說出來。如果不疼,或是麻木也要告訴我。”
柳絮兒“嗯”了一聲,點點頭,揚起了臉,方便柳雅給她檢查。
柳雅用銀針在較深的幾處傷疤刺了刺,先是輕輕的,不刺破皮膚的那種。見柳絮兒沒什麼反應,稍微用力刺破了一點皮,直到血珠滲出來,柳絮兒才叫了一聲:“有點疼了。”
柳雅道:“還好,我還以爲完全沒有知覺呢。那樣要把現在癒合的傷口磨破一層,重新敷藥膏復原。現在有知覺,證明真皮層已經在恢復,只是表皮沒有長好而已。”
柳絮兒又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算作是答應了,但是也沒有繼續詢問要怎麼繼續治療。
柳雅把手裡的藥膏放下,道:“大姐,聽秀寧說,你和鄰居大嬸、大嫂子們相處的不錯。可我覺得你好像還是有些不開心呢?”
“沒事,一點點小心思罷了。不要緊的。”柳絮兒說完,把面紗重新抓在手裡,來回揉搓着,說道:“不要盡是說我了,你一回來給我們看病,你自己也說說,這一路走得怎麼樣?順利嗎?還有,小樹兒怎麼樣?我怕他……心裡也不舒服。”
關於周翠蓮的事情,每個人心裡都有了陰影,小樹兒更是經歷了深深的一道坎,甚至把他的長劍都埋掉了。
柳雅道:“還算好,起碼沒聽他說不好的一面。但是我們只是一路在一起,後來分開了。我也打算給他寫一封信,告訴他家裡安好,讓他放心。”
“那好。小樹兒出息了,我替他高興。”柳絮兒終於是笑了一下,但眼神裡還是有些失落。
柳雅立刻想起徐晨明來,柳絮兒當初離開的時候是選擇了逃避。但人躲開了,並不代表她的心裡不再想了。
柳雅問道:“大姐,徐大哥有消息嗎?”
柳絮兒聽到柳雅提起“徐大哥”,臉色變了變,繼而無奈又無助的樣子搖了搖頭,“沒有消息。周翠蓮把他傷得也很重吧。”
說完,柳絮兒把面紗戴了回去,顯得有幾分落寞。
柳雅嘆了口氣,知道柳絮兒原來最在意的是這個。而且她心裡必定是覺得,她已經和徐晨明沒有可能了。
如果說真的是因爲周翠蓮要了大把的彩禮,逼得徐晨明知難而退,可爲什麼徐晨明一走之後再也沒有露面?
算是他明知道做不到,爲了柳絮兒稍微努力一下都不行嗎?
如果說他回來過,但是柳家已經搬走了,那麼徐晨明知不知道柳絮兒後來經歷的事情?
他要是知道了柳絮兒爲了守節,連自己的臉都毀掉了,會不會有些動容、有些心疼?
可不管怎麼說,徐晨明再也沒有露面,卻是真的。而且柳家搬走了,卻也不是隱姓埋名、杳無消息。只要有心的話,去問問春妞,肯定能夠找到的。
這也難怪柳絮兒悶悶不樂了,這樣的男人,會不會讓她以爲又是遇人不淑?
柳雅不知道該怎麼勸,這種事當然還是要柳絮兒自己想開了最好。
因而,柳雅拿出了爲柳絮兒買的兩塊蠶絲面紗,送給她道:“大姐,我在鋪子裡還給你挑了兩塊好看的紗巾。你平時戴的薄,顏色鮮豔又能看清路,戴着會更方便。”
柳絮兒接過來用手摸着,讚道:“是真滑順,柔軟還透氣,顏色也好看。謝謝你了,雅兒。”
“一家人,還說什麼謝呢。”柳雅說完,拉着柳絮兒道:“大姐,我也是好久沒下廚了,我們一起去做飯吧。”
柳絮兒點點頭,把兩塊紗巾都摺疊起來。想了想,拿了其一塊更爲鮮豔一點的,對柳雅道:“這塊紗巾我想送給外面的秀寧。她這段時間對我和爹特別的照顧,雅兒,你不會介意吧?”
柳雅搖頭道:“我既然把紗巾送給大姐了,是你的東西了,你想要怎麼樣都行啊。”
“那好,送這塊了。”柳絮兒笑了笑,道:“其實我一直琢磨着該怎麼表達一下謝意呢,只是我想不到該送點什麼好。”
說完,柳絮兒又擡頭看着柳雅,道:“雅兒,大姐也想送你點什麼,可是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錢,也不缺什麼東西。更何況,你的眼光一直都我好。”
“大姐,你這……越說越遠了呢。”柳雅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剛剛穿越來的時候,她獨獨和柳絮兒相處的不好。她覺得柳絮兒小家子氣重,還愛和自己爭。
不過後來也覺得,柳絮兒是因爲幼年時候受傷害太深,沒有母愛關懷才那樣偏執的小性子,也忍了。
直到周翠蓮回來,兩個人的姐妹情分算是斷了個乾淨。
可是沒想到現在又峰迴路轉,柳絮兒竟然主動來找她示好,而且還這般的真誠,讓柳雅心裡又是一陣的暖。
柳雅搖了搖頭,道:“雖然知道你不缺什麼,也知道你眼光我好,可我還是學着給你繡了條手絹,算是咱們姐妹一場的小禮物吧。”
柳絮兒說完,把牀頭的枕頭掀開,下面壓着一塊摺疊的四四方方的手絹。
柳絮兒將手絹遞給柳雅,道:“剛剛學會,花色也搭配的不怎麼好看。不過我知道,你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