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雖然是站在簾子後面把這段書給聽完了,不過覺得這書說的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而且大廳裡的氣氛也幾度熱烈起來,不時的有人喝彩,有人嘆氣,隨着劇情的發展不停的引起一陣陣的熱議。
等到這一段書講完之後,說書的老頭要走,有人拉住袖子讓他多講一段。
嘎子趕緊又去解圍,道:“公子爺,您買了坐位,回回都可以這兒坐着來聽書,何必急於這一時呢。聽書是個消遣,您吃着瓜子、喝着茶消遣多舒坦呢。你是追着聽完了這一段,不是還有下一段嗎?這個書說完了,還有好書接着說,別急啊。”
好話又說了不少,這纔算是把幾位公子安撫住。
那說書的老頭走了,這些公子哥閒着沒事又嗑了一會兒瓜子,扔的滿地都是瓜子皮,這才走了。
衆人走光了,嘎子纔拿個笤帚開始掃地。椅子都翻到桌子頭來,把地角都掃的乾乾淨淨的。
柳雅走了出來,朝東子和秀寧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兩個人去幫忙。
嘎子連聲說不用,柳雅道:“應該的。都算是一家人,見面了幫把手,應該的。嘎子,你做的不錯。”
柳雅說完,坐到了櫃檯後面,隨手拉開抽屜,看到裡面裝了好些個碎銀子和銅板,應該是剛纔打賞的那些。另外還有兩個賬本。
柳雅把碎銀子推開到一旁,把賬本拿了出來。
嘎子掃完了地又拿個抹布開始擦桌子,一邊擦一遍道:“二姐,那兩本賬是這小館子的收入賬簿。薄的那本是聽書的公子哥們每月包座位的收入,和每天打賞的進賬。還有那些點了碧螺春、桂花糕的收支也都在面。厚的那本是每天來館子裡吃飯的客人的進賬,這裡面還包括了後廚的採買和掌櫃的、小工、廚子的工錢。”
柳雅“嗯”了一聲,一頁頁的翻看着。然後道:“嘎子,你每月的工錢是……八錢銀子?”
嘎子點點頭,道:“是啊。真是不少了,還包吃住呢。來的時候,馬六哥還說一年給做四套衣裳,一季做一套。讓我穿的體面點,別在京城老少爺們的面前,丟了咱們家鄉人的臉。要是衣裳夠穿了,錢加在工錢裡。”
說到這兒,嘎子笑了,對柳雅道:“二姐,我來這裡之前,回家去過一趟。你可不知道,咱們屏山村的人都羨慕我和王家大小子,說我們真是出息了,不但穿的體面,還能到城裡去做工呢。說實話,我們現在在村裡的名頭,武牛哥都大呢。”
柳雅見嘎子說的樸實,也笑了。朝他招招手,道:“嘎子,你過來,二姐和你說。”
嘎子“哎”了一聲,但還是把手邊的那張桌子抹乾淨了,才放下抹布跑到柳雅跟前來。還扯了扯衣襟兒,撣了撣袖子,正八經的站在柳雅的面前。
柳雅從抽屜裡抓出一把碎銀子,往櫃檯一放,道:“拿着,這是二姐給你打賞的。”
“這,這使不得。”嘎子連忙擺手,還退後了一步,說道:“二姐,我知道這小館子的收入挺多的,來來回回客人多,錢的收入也沒有具體的數兒。可越是沒數兒,我越要精細點,不敢錯了一點。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因爲這個打賞我。其實,馬六哥給我的工錢不少了。在屏山村裡,我們全家人一年的花銷才二、三兩銀子,我在這兒吃喝穿用都不用自己花錢,幾個月的工錢能養活全家一年。剩下的,還能給我妹妹攢嫁妝,真心不少了,我知足。”
柳雅起身,隔着櫃檯把嘎子拉過來,敲着桌子道:“這些銀子你收着,一定要收。不能光想着給你妹妹攢嫁妝啊,你不是還得娶媳婦呢嗎?這些銀子不多,當作是二姐給你去相親的時候添置的一件新衣裳了。另外,你每月的工錢加到二兩銀子,這個小館子由你當個掌櫃的,大小的事情你做主,館子裡你全權說的算。真的要是有什麼大事情,讓這裡後廚的那兩個夥計,想辦法聯繫馬六或是直接找我都行。”
換句話說,柳雅是給嘎子升官了,讓他直接負責這可館子。而且除了馬六之外,可以直接聯繫到柳雅。
何況後廚的那兩個廚子,是秋影派來的暗探,是隱在這裡掩飾身份,便於給其他探子做疏通和聯絡的。如今嘎子可以直接調動他們去送信,足見柳雅對嘎子的重視了。
嘎子聽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琢磨了一會兒,才疑惑的問道:“二姐,你是說,我的工錢漲了?而且還可以在這裡說的算?”
柳雅點點頭,道:“沒錯,你已經是掌櫃的了。不過,你要更用心才行,可別剛剛升官,給我擺架子。”
“不會不會。這館子一共才四個人,我還是夥計和雜役,我會更加賣力的幹活的。”嘎子說完,還給柳雅鞠了一躬。
不過鞠躬之後,他又把桌面的那些碎銀子推回到了抽屜裡。說道:“二姐,你都給我漲工錢到二兩銀子了,這些錢我更不能要了。您放心,我嘎子心眼絕對會放正,在這裡永遠都只有二姐說的算,嘎子我絕對不做那種陰奉陽違的事。”
柳雅聽了,點點頭,道:“好,二姐沒看錯你。更是欣慰能夠把你從屏山村帶出來,你是個有能力的孩子,將來會更出息的。”
說完,柳雅又道:“我這幾天住在古家的別院裡,有事的話你可以過去找我。或是我白天讓東子和秀寧過來幫幫忙,等到二姐忙完了這陣子,我再叫小樹兒,咱們一起聚聚。”
嘎子聽了柳雅提起小樹兒,頓時滿眼的歡喜,說道:“真是恨不得再見見那個臭小子。不過,我也知道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二姐,若是小樹兒也忙,不必勉強。”
柳雅說道:“我知道。我會把你在這裡的消息告訴他的。他也不是那種勢利小人,一定還會念着同鄉之情,找機會來看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