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突然間給自己診脈的動作滄千澈看得一清二楚,剛剛有些放下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柳雅的心何嘗不是也懸起來了呢?
她皺着眉頭仔細聽着自己脈搏的跳動,認認真真的分析脈象,然後又一遍一遍的確認,最後終於放下了手。
看到柳雅不說話,神情有些蕭瑟又有些慶幸的拿開診脈的手,滄千澈緊張的呼吸都亂了,連忙問道:“雅兒,怎麼樣了?不是別的毛病吧。”
柳雅搖搖頭,道:“沒事,我們進去說吧。”
柳雅略顯淡漠的口氣讓滄千澈還是放不下心來。可是看看那愣愣的車伕和小客棧門口一臉驚訝的夥計,只好先扶着柳雅進門去。
滄千澈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那夥計,道歉一聲,麻煩他把門口路邊的穢物收拾一下。
銀子不算少了,做這等清理、收拾的小事也不算什麼,那夥計樂意應承。
車伕見柳雅臉色蒼白,又剛剛見她嘔吐的厲害,也很殷勤的走前去找掌櫃的要了兩間房,先讓柳雅去休息。
滄千澈扶着柳雅進房。房間很小,也不是那麼精緻乾淨。好在屋裡沒有什麼味道,被褥不是新的也還不是特別髒。
滄千澈扶着柳雅坐在牀沿,要給她拖鞋,讓她先躺下再說。
柳雅看了一眼枕頭,搖搖頭道:“澈,我想靠在你懷裡。”
滄千澈連忙應承,坐下來把柳雅摟在懷裡,讓她靠着自己休息。過了一會兒,才輕聲慢語的問道:“雅兒,你沒事吧?”
“嗯。”柳雅閉着眼睛輕輕出聲,然後又嘆了一口氣。
柳雅只是輕輕的嘆氣,滄千澈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握着柳雅的手也不由得微微一緊。
柳雅這纔開口道:“我本以爲,嘔吐是有了別的狀況。”
“我也怕呀。”滄千澈連忙接口道:“這些日子你隨我四處奔波,環境又不好,你還要費力操持,身子自然是要受不住的。”
柳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以爲……自己會不會是有喜了。”
“啊?”滄千澈一下子愣住了,抓住柳雅的手也不由得再緊了一分。但是感覺到柳雅的手微微顫抖,連忙又放鬆了下來。
可是當滄千澈再回味剛纔柳雅所說的話,忍不住也一起微微的哆嗦起來。喉嚨更是乾澀無,他吞嚥了好幾口,才勉強能夠再次出聲。
然而再發問,滄千澈發現自己的聲音乾啞的可怕。他只得又清了清喉嚨,才繼續問道:“雅兒,你是說你,你有喜了?”
“沒有。”柳雅微微搖頭,表情凝了一下,道:“澈,對不起。我說不出是該慶幸還是該憂心。我們成親有一段日子了,現在又是每天在一起,也十分的恩愛,可是我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怕……”
說到這裡,柳雅頓了頓,但是立刻又繼續道:“可是另一邊,我還在暗自慶幸沒有。因爲我不想放棄和你一路同行的日子,我想這樣與你片刻不離,待在你身邊分外的安心。可是如果我真的有喜了,我可能做不了這許多事了,你也不會允許的,對嗎?”
滄千澈默了一會兒,顯然是在認真思考柳雅的話。然後才輕輕的點頭,柔聲道:“其實我也是想過,如果雅兒你身子不便,我們便放下一切回雲穹國去。到你的莊子裡歇着也好,另外找一處山清水秀、花繁葉茂的地方也行。安頓下來,彼此只看着對方一起度過日出日落,等候着我們的寶貝到來,再由他給我們平添更多的歡樂。”
說到這裡,滄千澈低頭在柳雅的額頭輕吻,然後又吻過了她的鼻尖、臉頰和脣瓣。
吻最後落在脣,輕柔的彷彿是羽毛滑過,帶着他脣齒間特有的溫和香氛,微微停留了一下,再重重一壓。
但是這個吻也僅此而已,沒有更熱烈的脣齒糾纏,像是在留下一個印記,又好象是要開始一段儀式般。
然後滄千澈托起柳雅的下頜,深深地注視着她,輕柔的道:“可是我也想過,無論我怎麼希望你安頓下來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和雅兒你在一起,做你和我共同想做的事。如果你真的有喜了,我信你這個神醫弟子,只要你說無妨,我願意護着你和肚子裡的寶寶走過萬水千山;如果你說倦了,我的臂彎和胸膛是你們母子的歸宿。總之,我不會讓一個孩子牽絆住你,只要你開心並且快樂着,其他的都有我來替你承擔。所以,雅兒,別顧慮,算是有了寶寶或是沒有,你想留在我身邊或是去任何地方,都隨你。”
耳畔聽着滄千澈的話,眼神與滄千澈的一雙深瞳對視。他的眼眸深入大海,墨黑一片。
但是在那墨色的瞳仁深處,可以看到一片燦爛的星海,仿若那是一顆顆的許願星閃亮在柳雅的面前。
無論她提出任何的要求,那每一顆星都會爲她而點亮。也只有柳雅纔有這樣的能力,點亮滄千澈眼所有的星光燦爛。
滄千澈的俊美是在外表,那絕美的面容帶着平和溫柔,彷彿是夏夜的微風、秋日的暖陽;又猶如高山大海,氣魄帶着瑰麗,讓人不盡神馳。
而他的美又在深處,從睿智到溫柔,從眼神到直覺,無一不讓柳雅感受到那份獨特的關注和愛護。
也只有柳雅才能夠感覺到,滄千澈對於她的愛已經到達了一個絕對寬容甚至是放縱的地步。
無關乎路有多長,不在乎血脈傳承,更無所謂錢財等身外之物,他是從心裡到骨子裡,只要柳雅願意的事情他都可以陪她一起做好,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這麼簡單。
滄千澈見柳雅癡癡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勾脣的角度完美的露出脣裡一點點白色的閃亮,牙齒整齊雪白,彷彿給那瑰色的脣瓣平添了一抹光潤。
滄千澈柔聲道:“雅兒,別在意其他好麼?有,或是沒有,我們只聽緣分的安排。”